与决明约定好之后, 司徒彻开始认真挑选起接手的将领,周桉安排的副将也在其中,出于私心, 她记得那个女扮男装的伍长, 现在已经升级为一个小都尉了,每次给她安排的训练任务都比别人多,她自己大概已经察觉到了。
倒不是少将军偏爱用女子, 也不是一时善心大发,只不过,这是一个最好的把柄, 如果到时候殿下醒来,而她不在了的话, 也能保证军队的控制权还在手上。
那名女子的身份她调查过了, 像清风一样, 也是个漠北的姑娘, 家中已经没有直系亲属了,从小寄人篱下, 又到了嫁人的年龄, 是从旁亲家中逃出来的,可能是孤注一掷,想来军营独立活下去吧。
这世上,本就不乏想要靠自己活下去的女子,她们总在尝试抓住一丝一缕的机会, 尽管如此,还是常常无路可走,总有人想折断她们的翅膀。
只有她是幸运的,司徒青云和傅柔赠予了她一对翅膀, 周楠给她的翅膀又添了一道铠甲。
“祝昀,你出剑的速度太慢了,这里,力量不够”。
她走到那位女子身前,点了点她的手腕,便差点让她手中的剑掉落在地。
“是,下训后属下会继续加强练习”。
祝昀眼中闪过失落,也藏着几分委屈,她的训练强度已经比别人多了一半,可离追上这些男兵,还差了许多。
见她如此,司徒彻没再说什么,毕竟她年龄不算小了,从这个时候开始练习已经晚了,只能靠勤奋一点一点追上去。她想起自己五六岁就被司徒青云带在荒郊野外训练体能,十岁之后上了那次战场,后来司徒青云就不带她了,哪里环境艰苦恶劣就把她往哪里扔,只给她留下信号弹,在生死关头用来求救。
她的童年和少年时光,一半是在军营,一半是在荒野丛林,这样的环境,完全激发了她体内的潜能,又因为年纪小,所以她个子蹿得很快,肌肉和骨骼也远比同龄人发达,这样,才不会落后,能一直远远走在别人的前列。
面前的女孩觉得军营训练很艰苦,却不知她那时觉得能待在军营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毕竟睡觉的时候不用担心被毒蛇给生吞了,也不会饿着肚子要面对一群豺狼虎豹,有时候狼狈得让她觉得自己都像是一只野兽。
她转身之后,祝昀就盯着她的背影看,在军队这么久一直小心翼翼的,难免会与其他士兵有磕磕碰碰,她都会尽量避免,刚才司徒彻点她手腕,她竟没有觉得反感,少将军的手很修长,她走近的时候也不会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大概是因为收了气场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少将军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也没有赶她走。
擦了擦脸上的汗,祝昀继续投入训练,不能让少将军失望。
司徒彻回营的时候,总有些不习惯营帐里多了个人,郑好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把她关到牢里的话,又怕她对士兵们乱说话,这些日子都是把她扔在营帐的角落里,派了暗卫专门盯守。
两人相对无言,郑好曾经的梦就是能进司徒彻的营帐,和她单独相处,但现在,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了,她是被绑着的,而司徒彻经常披着一件袍子,就直接睡在山洞里,经常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不如杀了我”。
郑好先忍不住,这对她来说实在有些难熬,司徒彻是女子,那天绝望之后她以为自己对司徒彻已经无感了,可是内心深处,只有她自己知道,仇恨在慢慢消磨,而有些执念开始有复苏的迹象,她只当长虹有毒,自己一旦靠近她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理由是什么”
司徒彻没什么表情地反问她,周楠杀郑容,是因为郑容身上背着那么多条性命,她杀郑继之也是如此,而郑好没害死过谁,最多是伤了她两次,一次在御林,一次是冰棺行刺,罪不至死。
“你就打算永远把我囚禁在这”
她这么有理有据地宽容和冷淡,让郑好特别害怕,害怕自己对她恨不起来。
“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不能放你走,等殿下醒来再说吧,若是决明前辈失败了,我会让她放你走”。
说完,她就拿着衣服进了山洞,里面传来一声狼叫,还有她断断续续和周楠说话的声音。
黑暗中,一滴无声的眼泪掉落。
“少将军,嵇安公主又来了”
某日清早,司徒彻就被士兵喊醒,外面传来一阵争执。
“我要进去找司徒彻”
“少将军还在休息,请公主稍作等待”。
士兵的语气明显有些无奈,但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双方在营帐之外对峙。
“不是说过不要来找我吗”
司徒彻从帐中走出来,冷冷地看着她。
“已经过了半个月啊,你这里还是很危险吗要不要我帮你”
见到她,嵇安又活蹦乱跳,她可是忍耐了半个月,度日如年,再不来找少将军刷刷脸,指不定少将军要把她忘记了。
“不用,你在犬戎好好待着,就是在帮我”。
“你好没意思,战虹呢我要带它出去玩”,
说着嵇安就想进营帐,被司徒彻一把拽住了,嵇安给了她一个眼神威胁,自己可是知道周楠秘密的人,司徒彻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毒王已经死了,她不怕被人发现周楠,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开了手。
果然,得意洋洋刚进去两秒的嵇安,就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司徒彻,你进来”
少将军交代好外面守营的士兵,就进去面对里面的混乱。
“她是谁为什么在你营里”
嵇安指着角落里的郑好,红着眼睛问她。
“”
郑好刚睡醒不久,她曾经听说过这位犬戎的公主殿下追着司徒彻跑,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于是也抬头幽幽地看着司徒彻,她就这么放任犬戎的公主随意出入她的营帐吗
“你这样对得起你的公主吗”
嵇安气势汹汹,她不知道司徒彻是女子,现在她营里有个刚睡醒的女子,任谁都会觉得她们有暧昧不清的关系,听嵇安说出了心里话,郑好默默闭上了嘴,她这样对得起周楠吗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场景,少将军还是淡然处之,若是公主殿下在场,她肯定是要慌忙解释的,但,面前这两个人,似乎都不是她需要解释的对象,所以她沉默了。
这可真是渣得明明白白,嵇安就当她默认了,一想到她支开自己,在营里养别的女人,气得转身就走,出门的时候还撞到一个士兵,
“长没长眼睛啊”
“对不起”。
祝昀被她吓了一跳,她是来找少将军请求指教的,出剑的时候发力怎么也找不到感觉,没想到会迎面撞见犬戎的公主。
等她离开,祝昀才深吸了一口气,
“少将军,祝昀有事请教”。
“进”。
看见郑好的时候,祝昀也明显怔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收回了视线,这个女子不是长公主,结合刚才嵇安的表现,她很容易猜到发生了什么,不过对她一个局外人而言,最为疑惑的是,长公主去哪了
然而,她也不敢问,与司徒彻交流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你为什么不解释”
郑好问她,就嵇安那么暴躁的人,刚才都耐心等了她好一会儿,明显是想听她解释,也明显是偏向于相信她的,只要她说出自己是囚犯,嵇安立马就能原谅她。
“没必要”,
司徒彻擦了擦手中的剑,让嵇安早早对她死心最好,她不想给别人希望,她心里只有周楠。
“你能不能也骗我一下”
“嗯”
“没什么”。
天黑的时候,郑好经常会陷入迷茫,司徒彻不杀她,可是她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父兄都死了,这世上只剩她一个人,她把司徒彻当成仇人,试图以仇恨来作为自己活下去的目标。
而真正的司徒彻,却更让她恨不起来。
她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也不会对自己恶意相向,有所企图,就这样待在这个营帐里,郑好产生了一种可耻的安全感。
每天听她与周楠说说话,看她独自坐在山洞里发呆,郑好觉得这样的日子,比她人生的前十几年还要安定,她竟然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但她知道,这不可能,那一天总要到来的。
决明每天都会来看周楠,也在马不停蹄地进行断骨实验,司徒彻看她进行过几次,也是慢慢相信了她的,只不过那些动物都很惨,基本上都是流血过多而亡,不过她一直没有放弃,从早到晚,翻医书古籍,或是尝试移接能造血的其他部位的骨。
终于在几个月后的某一天,两只动物都成功地活了下来,并且完成了断骨换血,是用的肋骨。
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她喜极而泣,跑到周楠身旁跟她讲述这个好消息。
司徒彻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嵇安告状少将军在营里养别的野女人
郑好不甘落后司徒彻又与嵇安藕断丝连了
周楠被吵得头疼知道了,下章本宫就起来。
嵇安a郑好真实你还是别起来了。
司徒彻生气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作者又上了一个好毒的毒榜呜呜呜,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