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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第30章

    聂尧臣接到肖灼电话的时候, 刚到公司楼下。

    英正华调转车头准备回去,被他拦下“英叔,把车给我, 你先打个车回去。”

    “啊,你要去哪儿, 要不要我送”

    “不用, 我要去找人,自己开车方便一点。”说话间, 他已经拉开车门坐到驾驶位, “今天公司高层例会,我爸可能会叫大哥一起来参加,你如果见得到他们, 也跟他们说一声,我今天就不露面了。”

    “好。可是阿臣”

    聂尧臣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转方向盘飞速离去。

    英正华站在原地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他从小看大的孩子, 如今要面对做父亲的咄咄逼人, 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情势简直堪比逼宫, 他随时可能失去好不容易到手的公司的控制权,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聂尧臣开车在城中绕了一大圈之后回到半山道的花园洋房,在门口停留片刻, 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遍赵元熙还有可能去的地方, 却发现全都已经走过。

    她不在即将开业的花店, 也没回她的公寓,甚至之前两人一起生活过的春江华庭他也去看过了, 都不见人。

    他只能回到这里来看看。

    他不知道自己在指望什么,可能是指望她在遇到难以独自消化的困难时会想到来找他吧

    远处的海滩刚反射出阳光耀眼的白,今天天气不错但是有风, 海浪卷得很高,呼啸着一浪接一浪拍打在沙滩。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重新发动车子,直奔海边而去。

    赵元熙就坐在一块礁石上,周围已经被涨潮的海水包围,裙角都拖在海水里,深色的水渍还在往上走,像是可以把她整个人都拖进这咸腥而潮湿的海水中去。

    聂尧臣将西服留在车里,只穿衬衫朝她跑过去,隔很远就喊“1077,你在那里干什么”

    她一动不动。

    “赵元熙”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就是一眼。

    她周围都是海水,礁石只剩最上面的部分没有被淹没,仿佛只要再来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浪头就会将她也卷入海底。

    进退维谷,寸步难行。

    “你就在那儿别动,我过去找你”

    聂尧臣不管不顾的将鞋子也脱掉,踩进海水里朝她一步步走过去。

    海水并不是很凉,可还是刺激得他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他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生怕稍稍晃神,她就落入海中看不见了。

    然而海浪汹涌,且她在的位置比他想象的要深,应当是在涨潮之前就坐在那里了,不知不觉被涨上来的潮水给困住。

    走出一段之后他就知道没法这样涉水过去,于是干脆没入海水朝她游过去。

    赵元熙终于动了动“你别过来,我在这儿没事,等一下会叫人来接我。”

    他却充耳不闻,又或者海风太大,将她声音都吹散了,飘到他耳朵里的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

    他原来这么会游泳。

    元熙看着他整个人湿哒哒的从海水里爬上来,昂贵的衬衫全被海水浸透贴在身上,隐隐露出年轻男人的肌肉线条,骨节分明的手掌紧扒住礁石,爬到她身边,问“你还好吗怕不怕水”

    她不怕,却恨极了他的这种冒险“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自己会回去”

    “你不怕水的话抓着我,我带你回去。”

    她一把甩开他,“我都说了想一个人,你别管我”

    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他姓聂啊,他们聂家人,可能是最后导致她父母丧命的罪魁祸首

    “你在这里很危险”

    “不要你管”

    她的怒气看似没有来由,他怔愣了一下,突然捧住她的脸用力深吻她。

    两人的唇齿有你来我往的争斗,她始料未及,差点被他占据上风。她也根本来不及扳回一城,他已经离开她的嘴唇,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你要在这里做吗做完发泄完了,是不是心里就舒服了”

    看似没头没尾,赵元熙却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她的方式他用她的方式来说服她

    她虚与委蛇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一点一点扒出的真相却这么不堪。她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原来很多事真正面对的时候就是当头一棒,做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没用。

    好在有一条,她身边这个男人从出生开始就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后来经过了特殊的教育和训练,但在紧急的或者特殊的情境之下,他失去了那种理性分析的能力,就又回到初生时的样子,不会考虑你在想什么,你的情绪怎样,他能想到的是以他的方式解决问题。

    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看出她对性的依赖,还妄图用这件事来解除她的不快和防备

    一早上经历了太多震惊的瞬间,她已经有些麻木了。

    聂尧臣趁机把她从礁石上拉入海水中,两人顺着浪潮的方向往沙滩方向游。

    “你抓紧我”

    他很会游泳,尤其是在海里来去的姿态,让人不由联想,他也许很小就在海边游泳,而不是在游泳池里做的枯燥训练。

    这片沙滩之上就是半山道的别墅群,富丽堂皇的富人区。就像能从那些房子看到这片海滩一样,这里也能看到那些房子。

    他在聂家的花园洋房里长大,说不定就是在这块区域学会的游泳。

    赵元熙被他拽着,半拖半游地回到岸上,两个人都筋疲力尽,身体也湿透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海滩,只记得又看到门柱上的巴洛克石雕和漆黑的雕花铁门

    聂尧臣把她带回了半山道的花园洋房。

    她被他塞进浴缸,用干净的热水洗掉海水的咸腥,又用浴巾包起来,轻手轻脚放回床上。

    最亲密的事也就到此为止,两人什么别的都没做,她就睡着了。

    眼皮像有千斤重的往下压,想抬都抬不起来。赵元熙很久没有过这样浓重的睡意,像是身体自然而然的停摆,累得想要就此睡过去,再也不用醒来。

    睁眼已经是傍晚。在这洋房里很难忽略掉时间,早晨、傍晚和深夜好像都有特殊氛围感,不用看钟就能猜到大致是几点。

    房间里极致安静,有什么东西从光滑平面抹过发出的轻微动静,仔细看才发觉是窗下那个玻璃缸里的守宫们。

    今天出来放风的小家伙们又换了一波,花色跟上回看到的明显不同。

    聂尧臣其实就坐在一旁的桌子旁边,比它们更安静,屏气凝神地,用镊子挑拣着面前一大盘面包虫。

    “你醒了”他抬眼,放下手里的镊子走过来,“饿不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你在干什么”

    他回头看了看桌面“挑拣面包虫,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面包虫很容易死亡,死掉的要立刻挑出来,不然很快就会死一大片。”

    “你一整天就在这里做这个”一觉醒来,她早就完全冷静下来,目光重新聚焦到他身上“怎么没去公司,今天不是要开会吗”

    “会早上就开完了,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这一刻清晨发生的一幕幕似乎才一股脑的回到她记忆中来。

    她感谢那些纤细又脆弱的面包虫,因为这时候聂尧臣要是问她究竟发生什么事,她很有可能答不上来。

    仿佛一个设计精巧的游戏,进行到一半,突然出现了特别大的bug。

    其实本来没什么,她得来的线索如果自己吞下去慢慢消化,根本也不会有后面这一出。

    怪就怪她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尤其在听说妈妈惨死时可能还怀着孩子,父母双亡的同时还带着一个弟弟或妹妹,原本作为幸存者的愧疚瞬时以几何倍数扩大,令她突然就生出几分自毁的倾向。

    眼看着上涨的海潮漫上来,也没有一点逃走的欲望。

    她没想到聂尧臣会找到她,也就没想过被找到之后要怎么跟他解释。

    迟早是能圆个谎解释过去的,但不是现在。

    好在他并没有问。他的思路本就跟常人不同,平时被当做怪人的反应,眼下却成了难能可贵的体贴。

    “你不去开会,你爸爸那边怎么交代”

    她记得今天是高层例会,聂松作为董事长,虽然放权,每月两次例会却是一定会参加的。听iu姐说,今天不止他本人列席,还会把聂舜钧一同叫来。

    这样的信号再明显不过,就是要让大儿子重回公司掌握实权,将来等他真的退休,大权完全交给哪一个,还真不好说。

    这种情况下,每一次会议碰面都是寸土必争的战役,他就这样公然不去,岂不是给父亲和哥哥留下操作空间

    他却根本不接这茬,打开手机“你想吃什么要不我把王嫂叫回来,在家做点也可以。”

    “有没有面,我只想吃点面。”

    她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还真是空得难受。

    聂尧臣下楼去煮面,她这才意识到,每次带她来这里,他都把其他人打发了,仿佛这家里多一个人都会让他不舒服、不安全。

    元熙从床上下来,身上穿着的是他的衬衫,睡衣般宽大,垂下来足以遮住腿根。

    这家里明明有女人的衣物,但都是属于他妈妈的,他并没打算借给她用。

    厨房里的煤气灶和油烟机开始工作,锅里的水应该还没开,聂尧臣已经把挂面放进去。

    元熙快步上前把锅抢过来,倒掉水,捞出还没有软化的面条“水要烧开才能下面。”

    他就站在一旁看她动作。

    他几乎完全不会做饭,也不能指望他学,并不是每顿饭都能有时间等他像上回生日那样做废一大桌子材料,还有人手把手教学才上桌。

    电影雨人里主角原型患学者综合征,同为孤独症谱系的一支,症状有相似,却比这还要糟糕,患者甚至在家找不到抽屉,连衣服也不会穿。

    相较之下,聂尧臣的病不耽误他生活自理,又有高智商和超强的机械记忆,已经算是老天的恩赐。

    作者有话要说  臣臣子虽然但是还是很高兴,是我找到77

    77傻瓜。

    加更抚慰明天还要上班上学的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