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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第44章

    “干嘛道歉”她一根手指点点他下巴, “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这次顺道去美国,是想重新商议结婚的事。但我没见到倩倩,这件事一定要跟她谈才有改变的可能。”

    “我其实一直挺好奇, 你跟曲小姐很熟吗”

    这种感觉很奇怪,两人应该只正式见过一两次面, 聂尧臣里外里都表现得跟这位未婚妻不太熟, 可偏偏他总是很亲昵地称呼她小名,这不太符合他的行为模式。

    证据就是元熙跟他在一起四年, 他要么固执的像初识时那样叫她1077或77, 要么就连名带姓地叫她全名,几乎从没像含琦夏婵她们那样叫过她小名。

    这是他阿斯伯格症的刻板行为决定的,很难改变。

    他既然称呼一个并不熟稔的女孩儿倩倩, 那大概是因为他从认识这个人开始,就有人教他这么叫的。

    果不其然, 聂尧臣说“曲家跟我们一直有来往, 我妈妈以前常提起曲家的女儿倩倩, 所以这回订下我跟她的婚事, 我妈妈也很高兴。”

    难怪了,大概他妈妈以前就是倩倩、倩倩这么叫的,他就有样学样了。

    “你吃醋了”

    元熙一怔“吃什么醋”

    “我叫她倩倩, 你不高兴了”

    “这又是谁教你的”

    “曲嘉明。”他老实交代, “他是倩倩的哥哥, 我们在费城见面,他问我这么叫未婚妻的名字, 你会不会吃醋”

    所以他这会儿看她出神不吭声,就觉得她大概是吃醋了。

    元熙好笑“你把我跟你的关系告诉你未来妻子的亲哥,不怕他揍你吗”

    “他还要跟我做联合研发, 不敢跟我动手。何况他也不希望妹妹嫁给我。”

    “为什么”

    其实问出口她就后悔了。严格来说,他并不能算是个健全健康的人,就算家世煊赫,曲家难道家境比他差吗还怕没有更好的选择又何必把妹妹嫁给这样一个性情古怪,难以相处的男人

    更何况他的病有一定遗传性,听说他大哥聂舜钧的女儿也患自闭症,可见有一定家族聚集,从优生优育的角度来说,嫁给他、跟他生养后代都不是最佳选择。

    难怪曲家最初相中的是他大哥,至少表面来看是健全人士。

    聂尧臣却好像不在意,回答说“他说倩倩个性太强,跟我合不来,与其婚后过得不幸,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结这个婚。”

    就算这婚约是老一辈人的愿望和约定,也会有不合时宜的时候。

    “可如果不结婚,你就得不到曲家支持,在公司的竞争上是不是会输给你大哥”

    “跟曲家合作还有其他方式,是爷爷他们太固执。”

    聂尧臣不愿在背后多说长辈的不是,话锋点到即止,也不多说了,只坚持问“你真的吃醋吗”

    “我要是说我吃醋,你打算怎么办呢”

    他想了想“那我以后叫你熙熙”

    他好像听过她朋友这样叫她。

    “我倒无所谓,看你喜欢怎么叫。”

    其实名字对她来说只是个代号,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的躯体虽然在劫难中幸存下来,但同样是受之父母的姓名却都已经不能使用了,别人怎么称呼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在乎。

    “我还是喜欢叫你77。”

    就知道他会这么想,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因为这个名字是属于我的。”

    “谁说的,肖灼不也这么叫”

    聂尧臣果然变了脸色。

    明天开始他就要跟肖灼说,不让他再这么叫了。

    肖灼跟着含琦和夏婵他们去吃饭回来,走到门口连打喷嚏,一推们就看到沙发上的“坐腿杀”,连连后退“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夏婵差点被他踩扁,正要发作,含琦反应迅速,进门哎呀了一声,揶揄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要不要我们回避一下啊,免得干柴烈火烧到我们。”

    元熙拨开聂尧臣环在腰间的手,站起来拉了拉衣服“说好了来捧场的,别想偷溜啊,店没打烊呢,谁都别想走。”

    “啧啧,现在就露出资本家的嘴脸了啊”含琦瞥了聂尧臣一眼,“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于是也跟着站起来“今天辛苦你们了。下午喝饮料下午茶的话,我请。”

    他看iu姐和元熙她们偶尔对一起工作的同事这样说,大家都会很高兴。

    含琦却说“这么热的天,可不是一般的辛苦,光一顿下午茶就打发了啊”

    聂尧臣看着元熙。

    她便替他做主“晚上吃龙凤楼,港式点心自助,鲍参翅肚任点,算在聂总的账上。这样可以吧”

    众人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聂尧臣第一次体会到有人替他做主却很愉快的感觉。

    也许是新店折扣够力度,下午还真有几单生意上门。元熙包扎花束的技巧也是到花市那家批发门市找年轻女孩儿学的,经验不足,包得慢,她叫含琦他们先去吃饭别等她了,反正她中饭吃的晚,一点都不饿。

    最不擅长应付时差的聂尧臣在她沙发上盹了过去,一楼空调太足,吹得他缩着肩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像个孩子似的,让人生出几分于心不忍。

    她叫他上楼去睡,阁楼上她做了简单布置,简易的床铺干干净净的,还没有人睡过。

    聂尧臣当然没意见,他困得厉害,见到她之后整个人放松下来,这时候就是让他睡稻草堆里他也能睡着。但当他躺下,元熙出来关上门后,心里总还有些戚戚焉,不踏实。

    没有客人来的时候,她过几分钟就上楼去看看他,看他是不是还安稳无恙好好躺着。

    等最后一束花被客人取走了,她终于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摘下围裙,锁上店门后上到阁楼去。

    夏季昼长夜短,这个时间了天还没有全黑,一楼店铺布置得特别温馨而敞亮,她倒没有之前刚回到这里时那么害怕了。

    聂尧臣手机上定了闹钟,自律惯了的人并不打算不顾时间地点倒头睡到天昏地暗,两个小时,他都算好了,要起来陪她去吃点东西。

    因此元熙上去的时候,他正好醒过来,阁楼比较热,他的衬衫只是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领口露出一线白皙肤色,在窗外越来越昏暗的光线中晃人眼。

    元熙被他这副模样撩动了欲念,之前由于种种突发事件、生病、短暂分隔两地而压抑的热,就在他那一线诱人的肤色里找到了出口,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没有给自己太多思考的时间,就已经将这把火烧到了他身上。

    聂尧臣这回没有推开她,事实上是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亲近,他也想她想得快要发疯。

    她以一种大胆的姿态吻他,丝毫不怕那张看似脆弱的床承载不了两个人的重量而倒塌,反正最后一点理智也已经被这把火给烧光了。

    日头渐渐落下去,最后一点余晖也收尽的时候,两人才终于耗尽最后一丝热情,如狂风暴雨渐归平静,只剩最后有情人之间温存的拥抱。

    聂尧臣摸到她鬓边汗湿的头发,哑声问“饿不饿,累吗”

    她摇头,攀着他的肩膀挪到跟他平行的位置,去吻他额角那条伤疤。

    “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没事的。”

    倒是这条疤又让他想起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与今天的热情旖旎完全不同,她那时明确地说过,她不想在这里跟他做。

    他事后试着分析她为什么会这样,向心理医生咨询,向已退休的老刑警打听,才开始慢慢了解她的身世。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晕血,她那种应激般的反应有个学名叫创伤性应激障碍,简称tsd有的人能通过专业治疗挺过去,有的人终身无法治愈。

    他的病,也是终身无法治愈的。

    他并不希望赵元熙跟他一样她明明出生时健健康康,为什么要经受这样不公的宣判

    然而有人说,不要追问命运的逻辑,不会有答案。

    他只能用自己有限的共情能力去理解她假如她不喜欢在这个空间里跟他有任何亲昵的行为,他永远不会再勉强她。

    花店终于可以打烊了。

    元熙锁好外面的铁门,问他“想吃什么”

    含琦他们早就吃完了,酒足饭饱之余还特地发了消息给她,似乎猜到他们两个留在店里会做坏事。

    但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就算去找家餐厅吃正餐也完全来得及。

    聂尧臣却说“去你那里吧,想吃你煮的东西了。”

    什么都好,牛排、汤面,哪怕最简单的炒饭,只要是她亲手做的,就是他想念的味道。

    元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好啊,正好我最近又把冰箱塞满了,该有的东西都有,就去我那儿吧,我来做。”

    两人没有开车,散步似的慢慢走回去,聂尧臣在路上趁机捉住了元熙的手。

    他们两个之前从没这样像情侣般牵着手走在大马路上,感受十分新奇,聂尧臣甚至紧张得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作者有话要说  臣臣子听说牵手散步就可以叫恋爱了。

    77您连牵手之后一百步都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