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珣眼睁睁看着刘彤掩面哭泣而去,加之头晕的厉害,耸了耸肩膀,躺倒在床上。
有些事,本来就没有缘分,就不要给自己平添烦恼了吧
刘彤其实也不过只是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任性罢了,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放在后世,只不过也只是有些个性罢了,这样的女孩在学校只怕更受欢迎。
但是没缘分就是没缘分,总是自己对这少女有几分喜爱又如何
袁珣心理年龄早已过了用感情去思考男女关系的年龄,只不过自己第一次拒绝来自女子的爱慕,虚荣之下颇有几番惆怅罢了。
此时,一股玫瑰幽香传来,一个柔软的娇躯轻轻靠在他怀中,玉臂环住他的脖子。
这才是海棠。
袁珣顺忠环住海棠的芊芊细腰。
海棠轻轻一叹“你这样,对彤儿妹妹太过不公平。”
“我又不是天子,更不是圣人,哪能做到对人人都公平呢”
海棠将脑袋轻轻靠在袁珣胸口上,轻道“你这样啊,让人家说我是妒妇呢,我可从来没有阻止你喜欢其他女子,只要你心中有我就是啦。”
“好好好,我还娶十个八个小妾回来,可以了吧”袁珣宠溺的揉了揉海棠的秀发。
海棠扑哧一笑,轻轻打了袁珣胸口以下,却听爱郎已然开始打起了呼噜,她下意识再朝着门口方向看去,幽幽一叹
“公子醒来公子醒来”
袁珣是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醒过来的,他睁开双眼,歪头一看,只见身旁佳人秀发如瀑,也在这催促中朦胧睁眼。
“谁呀干嘛不让人睡觉”
袁珣不满的大声道,再看看窗外明显日上三竿,在海棠嗔怪的目光下起了床,披上外衣没好气的走到门口打开门。
却是一身戎装满脸慌张的陈到。
“何事如此匆忙”
陈到急道“大将军大将军死了”
“什么”
袁珣闻言悚然大惊,顿时间睡意全无,双手猛地抓住陈到的肩膀,又惊又怒的喝问道“到底发生何事快说”
陈到满头大汗的说道“今日按例早朝过后,还未出宫的郭胜假传太后懿旨,骗大将军至南宫,与赵忠张让段珪等十常侍带领几个小黄门围攻大将军,尚方监渠募将其谋害枭首而后几个狗贼假传圣旨,以樊陵为司隶校尉,许相为河南尹,假称大将军谋反伏诛,被尚书识破,
此时你叔父本初公和公路公带着曹校尉和吴诓已然进宫,黄将军不敢阻拦,他们进宫见宦官就杀,宫里都已经乱了,望公子赶紧回宫主持大局”
“赵忠”
袁珣大喝一声,钢牙都要咬碎了,他本以为庇护赵忠能够瓦解十常侍,以防十常侍如同历史一般将何进杀害,可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即使赵忠得了他的承诺,还是反戈一击,伙同其他十常侍将何进斩于南宫
历史终于还是没有被袁珣改写
他匆匆穿上衣服,随手扎了个马尾,立马跟着陈到出了夕羽楼,只见大街上乱兵四起,百姓早就躲进了屋内,一片狼藉。
二人纵马朝着皇宫狂奔,还未到皇宫,只见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皇宫内已经乱了。
“丁原有何动作”
陈到答道“丁使君只是带了陷阵营赶到皇宫,因为何大将军被害,他也没有动作只是随我等护卫在皇宫外墙,任由本初公等满皇宫捉拿宦官”
袁珣点头,此时何进被害,袁绍等人手执大义,以为何进报仇为由清缴宦官,名正言顺,无怪黄忠不能阻拦,就算是自己去也阻拦不了
他一边纵马,一边眉头紧锁,这事情还是太奇怪了,若说张让郭胜心怀怨恨暗害何进可能,毕竟何进已然把他们逼得罢官去爵贬为庶人,可是赵忠居然参与就不寻常了,而且听陈到话语,赵忠还是此次刺杀的主要策划者,这更不正常。
倘若赵忠有心报复,绝地反击,何必又来找自己庇护呢他难道不知道如果杀了何进,自己也护不住他么这不是自绝后路么
他没有动机啊
而且郭胜也是,他和何家有旧,何进能成为大将军,他把何后送上龙床这一步至关重要,就算是何进要对十常侍赶尽杀绝,也不会动郭胜,至多罢官告老还乡罢了,郭胜又有什么理由参与刺杀何进呢
这件事情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不寻常
思考声中,二人已到皇城,只见全体虎贲卫已然列队在皇城门口,眼睁睁看着宫中乱兵追杀着宦官们,而不远处的南宫九龙门和东西宫浓烟滚滚,惨叫声,喊杀声充斥着整个皇宫,地上满是宫女宦官的尸体。
黄忠一见袁珣到来,马上迎了上来,急道“君瑜皇宫已乱,我等该怎么办”
“丁原呢”
黄忠答道“已随袁司隶进宫围剿奸宦残余去了”
“赵忠赵让等十常侍抓到没”
“自本初公大军攻入皇宫,几人便如人间蒸发一般,从得知大将军身死后,我便派人四下捉拿,也不见其人”
“报”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飞马赶来,滚落马鞍,急道“天子、太后、渤海王和代郡公主都不在宫中”
袁珣闻言,眼中精芒一闪,转头对黄忠说道“舅父,你带本部继续驻守皇宫,还有通知金吾卫丁原手下,就说奉丁原之令,安定洛阳城内,不许乱兵扰乱民间”
“喏”黄忠一点头,分派一名骑卒到金吾卫去传令。
“陈到”
“在”
袁珣看向洛阳北面莽莽群山,面色狰狞道“点齐所有骑兵,带齐装备,追击十常侍,追回天子、太后、渤海王及代郡公主”
“诺”
邙山小道上,几辆马车正在一群原西园上军的护卫中在路上疾驰。
中间的马车帘子忽然被挑开,一个头戴凤冠的美妇伸出头,怒喝道“郭胜你个狗奴才,居然敢挟持天子和哀家,你究竟要将哀家带到哪里去”
郭胜骑在马上,正被奔驰的战马颠得东倒西歪,听得何之瑶怒喝,苦笑道“太后啊,大将军谋反,老奴拼着命才将您和天子等救出来,您回头看看,袁绍那群反贼已经进了皇宫,倘若被他们抓到,只怕莫说是奴婢,就算是您和天子,也没了性命”
何之瑶有心反驳,回头一看,却见山脚皇城方向浓烟滚滚,惊恐道“我兄长何进他果然谋反了么”
张让道“太后,莫要惊慌,只要咱们逃入邙山,他们抓不到咱们的”
何之瑶想了想,又摇头道“不会啊,即使何进谋反,袁君瑜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对他恩宠如此。”
赵忠心中一颤闻言沉默不已,却听郭胜苦笑道“太后啊,那袁君瑜始终姓袁,不过仗着您点滴恩宠两面逢源罢了,您还真的相信他倘若他真的对您忠心耿耿,怎会放袁本初和袁公路那贼子入皇城只怕他就是何进派来的奸细罢了。”
何之瑶看着浓烟滚滚的皇城,心中已然是信了三分,不禁凄然流泪,感叹自己命运之苦,大汉四百年江山,那里听说过出逃的天子和太后啊
“胡说八道袁君瑜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明明是你们暗害大将军,然后畏罪挟持我等潜逃”
此时只听车中拥着刘辩的刘彤大声呵斥。
郭胜冷笑道“公主莫要偏袒你那情郎了,难道不怕大汉江山毁在你们手上袁家势大,此时只怕趁势而起,名正言顺的造反,你还护着那卑鄙小人”
“你才是卑鄙小人倘若你们说的是真的,何必匆匆挟持我等出逃而且矫诏”
郭胜冷哼一声,不再搭话,只要带天子去了北方,这小妮子还不是随他揉捏,特别是何之瑶,到那时候,这风人就完全属于他了。
正因此想法,郭胜才鬼使神差的带上了太后何之瑶。
何之瑶心乱如麻,也不知该相信谁,可是四周都是十常侍的人,即使刘彤说的是真的,她们孤儿寡母又能怎么样呢刘彤是会些剑术,也没法保护这么多人啊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何之瑶幽幽叹口气道。
赵忠这才站了出来,在马上拱手道“太后莫慌,我们翻过邙山,经并州前往幽州,幽州刺史刘虞乃是宗室,彼时我们只需在幽州拟旨号召各路刺史州牧进京勤王,诛杀叛逆,便可拥陛下回朝。”
何之瑶闭眼一叹,将脑袋伸了回去,不再说话。
一行人极速赶路,待得天色擦黑,已然跑入了邙山之中,洛阳城也再也看不到了,而前方却是滚滚大河边的小平津。
“赵公休息一下吧”
郭胜感觉自己已然浑身疼痛,实在是受不了军马颠簸,气喘吁吁的对赵忠道。
赵忠看着周围黑色轮廓如巨兽的莽莽群山,沉吟摇头道“不行,袁绍他们肯定已然发兵追赶,我们再不加快速度,只怕不出邙山便被追上。”
他其实最怕的还是被袁珣追上,他摆了袁珣一道,此时袁珣只怕要把他碎尸万段。
他心中也是憋屈无比,到了这一步,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受了袁绍的算计
袁绍当日找他,明明是说让他们十常侍动手杀了何进,那时候袁绍就能顺利接替何进,彼时不敢说世家和宦官共治天下,只能保住他们此时权势,到时候怎么斗再各凭本事。
他也是猪油蒙了心,不甘于献出一半家产灰溜溜告老还乡,鬼迷心窍的行了袁绍的鬼话,没想到他这边和其他十常侍一拍即合,前脚才合力截杀何进,后脚袁绍、袁术就带着大军杀入皇宫,见人就杀,尤其是宦官,更是不留活口。
到了那时候,他哪能还不知自己被袁绍算计了再想想蹇硕与何进之争死的不明不白,他冷汗直冒。
袁本初就是一头匍匐在暗中窥伺他们相斗的恶狼啊
倘若之前袁本初承诺他什么世家宦官共治天下,他还可能不信,但是袁绍说的是接替何进后再各凭本事斗个你死我活,这话可信度就很高了。
预想中何进身死,袁绍打着为何进报仇的旗号上位,那时候袁绍地位未稳,要达到何进现在的权势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就算未来斗个你死我活,至少十常侍现在的权势地位段时间算是保住了。
赵忠这才相信了袁绍的蛊惑,万万想不到袁绍却是打着为何进报仇的理由,发动了雷霆之击,莫说是他赵忠,就算是袁珣都没反应过来,这不是昨天还和丁原喝的烂醉么
“赵公,就算我们能走,可是陛下和太后也不能忍受这舟车劳顿,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去幽州也是个死。”在旁同样狼狈不堪的张让也劝道。
赵忠眉头一皱,探口气道“休息休息吧,两炷香时间,让儿郎们抓紧时间进食。”
郭胜、赵让、段珪等这才松了口气,滚落马鞍坐在地上大声开始喘着粗气,显然累得不行。
就在这时,前方喊杀声大起,一道由火把组成的长龙沿黄河左面极速赶来。
赵忠面色大变,吼道“上马上马快逃”
“哪里走董仲颖在此速速留下陛下太后”
随着一声大喝传来,赵忠等人还未上马,咻咻咻破空声划破天空,几个西园上军惨叫倒地。
马蹄声卷起尘烟,火龙极速靠近,清一色全是骑兵,却是董卓麾下的西凉飞熊军,还没等赵忠的车队跑到黄河边,一众人便被三千多骑兵围了起来,为首的身穿精铁战甲,身材魁梧,满面虬髯,一脸横肉,不是并州刺史董卓又是谁
“好啊终于让老子追到了尔等鼠辈竟敢暗害大将军,挟持天子太后出逃”董卓目光泛着杀气,噌一声拔出腰中战刀,指着赵忠等人怒喝道。
赵忠张让等人只有几十人,可是董卓麾下三千飞熊奇兵,身后是茫茫黄河,水波汹涌,面前是面色狰狞,打着火把的大军,几人心中绝望,郭胜更是胯下一热,居然尿了出来。
赵忠仰天一叹,也不管董卓的威胁,翻身下马,朝着天子车架跪下,大哭道“世人皆说我等宦官霍乱朝纲,熟不知乱的是这天下,老奴死后,朝中周遭虎狼环伺,天下即将大乱,陛下、太后,保重了”
说罢,深深看了天子车架一眼,居然转身纵身一跃,跳进波涛汹涌的黄河之中,身体在河水上翻滚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赵忠至死都没有说出袁绍的阴谋,至于是不是因为对袁珣的愧疚,害怕影响袁珣,随着他在黄河之中消失了的身影,也许谁也不知道了
张让段珪几人看赵忠死的如此决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彼此眼中之绝望,也纷纷下马跪拜天子车驾,随后转身纵入大河之中。
黄河水波汹涌,亘古流淌,好似从来没有容纳过这几个恶贯满盈的灵魂。
郭胜吓得瘫软在马上,董卓对着手下士兵朝他努了努嘴,两个凶神恶煞的骑士下得马来,如同拖死狗一般将郭胜拖下马,郭胜还没来得及求饶,钢刀一挥,脑袋滚落在地,被那砍杀他的士兵随意一踢,还嗫嚅着嘴的郭胜脑袋咕噜噜滚入黄河。
一阵惨叫声响起,几十个西园上军士兵被飞熊军屠戮殆尽,此时只有两架马车静静停在原地,还有那轰隆隆的黄河水。
终于来了
董卓眼中止不住的喜悦,贼老天够意思,居然让他率先堵截到了天子车架,这救驾的泼天大功,谁能抹杀再过几日,他大军入城,加之何进已死,天下何人还能挡他
“岳父大人,速速见架”
就在这时,李儒压低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声音中也带着激动的颤抖。
董卓翻身下马,手扶战刀昂首阔步来到车架前,抱手半跪在地,沉声道“陛下受惊了,老臣救驾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