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燕和谭欣在张经理的办公室等了很久，才等到张经理过来。
“真是抱歉，刚刚市政府的人过来，召集我们开了个会，传达了领导的精神。”张经理笑道。
程燕有求有人，哪里好说什么，只能宽容理解的笑道“您处在这个位置，肯定比一般人忙”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张经理哈哈笑道。
程燕笑了笑，趁机问道“那您看我们的柜台开在哪里合适呢”
提到这个问题，张经理就收了笑容，带着歉意说道“小程同志，恐怕这事我不能答应你了，你们这属于个体私营，我们百货大楼是国营的，还从来没有个体私营混入国营的先例。”
程燕耐着性子笑道“现在不是提倡改革开放吗国家都大力提倡我们老百姓做生意，提高生活水平了”
张经理摆摆手，态度虽然和气，但是拒绝的意味很坚决，“一码归一码，国家是提倡你们私人做生意，可没有提倡国营经济里头混进个体私营啊我只是个小小的经理，这么大的事我哪敢违反国家规定”
听何敏敏的口气，这事可大可小，往小里说他丢官离职，往大里说就是破坏国营经济，说不定要蹲大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以扬名立万，可他这一口下去，谁知道吃的是螃蟹还是垃圾他何必要冒风险去帮一个不认识的人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和沈文清的父亲确实有交情，可沈文清的父亲去世多年，沈文清本人也只是个刚调入省城的普通大夫。沈文清的面子固然重要，可没重要过他的官帽子和前途。
程燕叹了口气，这张经理摆明了是不会答应了，失望之余，还是打起精神客气的说道“那好吧，是我考虑不周，让您为难了。”
张经理心里其实也挺过意不去的，毕竟是沈文清介绍来的，他没帮上忙，让人家白跑一趟，人家还送了他那么一大包挂面，便建议道“你们要是想在省城卖挂面方便面，不如找个门面，挂个牌子就能卖了。要是你们愿意，我可以帮你们找门面，就在这附近。”
“真的”程燕原本以为自己要失望而归了，没想到还有个意外的惊喜等着她，赶紧点头，“那真是太感谢您了门面我们肯定要的，等过两天我再来一趟，到时候还得麻烦您”
虽然沈文清人好，但毕竟只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医生，认识的人有限，程燕要是在省城做生意，上到工商市政，下到三教九流，搞不好都要打关系，不是在管平开个小店铺能比的。有张经理愿意帮忙出这个头，那绝对要省很多麻烦，程燕求之不得。
张经理笑道“文清是我看着长大的，既然是他介绍你来的，我怎么也得给文清个面子才行”
这会儿上，沈文清过来了，看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气氛融洽，心里下意识的就以为程燕的事情谈成了。
他笑着跟张经理打了招呼，带程燕和谭欣出来，在楼梯口碰到了何敏敏。
何敏敏没想到会碰见沈文清，犹豫心慌了一下，正要上前去，没想到沈文清只是看了她一眼，像是不认识她似的，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文清”何敏敏急了，三两步走了过去，叫住了沈文清，走到了沈文清面前。
沈文清站住了，态度冷淡的问道“有什么事”
何敏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文清，你来这里干什么”
“有点事。”沈文清简短的说道。
何敏敏瞟了眼和沈文清中间隔着谭欣站着的程燕，心里酸涩的厉害，说是有事，还不是帮这个女人牵线搭桥
“走吧。”沈文清招呼谭欣和程燕，绕过挡在前面的何敏敏，他不想再纠缠下去。
何敏敏红着眼眶，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沈文清越走越远，头也不回，清俊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出了百货大楼，沈文清问道“你们和张经理谈好柜台的事了吗”
“没有，张经理的意思是百货大楼是国营的，不能混进私人个体经济。”程燕说道。
沈文清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怎么这样这叫什么话，全国上下都在搞经济建设，他在意这个实在是走，我们回去，我再跟他说说。”
“算了。”程燕拦住了沈文清，“张经理也有他的考虑，而且人家主动说要帮我在这附近找一间门面卖挂面方便面，已经很照顾我了”
听到这个，沈大夫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百货大楼附近是省城的市中心，人流量大，购买力也强，张经理既然答应在这里帮程燕找门面，虽然结果不算是理想，但也很不错了。
谭欣犹豫了一次，才忍不住说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
这话一问，程燕和沈文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谭欣又说道“她来之前，我看张经理的态度就是答应了咱们的，可她来了之后，张经理再过来，就不答应了。”
再加上她看到刚才何敏敏对沈文清的态度，那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欲说还休，深情款款的模样，心里不起疑才怪呢。
“也不一定吧”程燕含含糊糊的说道，“算了，反正我原本也没想过能进百货大楼，人家张经理都答应了帮我找门面，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沈文清虽然没有吭声，但眼里明显有了怒气，觉得对程燕有点内疚，明明是他的私事，却让程燕受了牵连。何敏敏的父亲在政府任职，张经理为了巴结何敏敏，拒绝程燕的请求还不容易
时间不早了，程燕和谭欣同沈文清道了别，和宋运来他们汇合后，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一路上，谭欣脑海里都是那个乖巧漂亮的何敏敏的身影，总觉得何敏敏和沈文清之间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让她心里七上八下，最后忍不住问起了程燕。
“那个女人，是不是认识沈大夫啊”谭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