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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百味珍馐(二十九)
    明嘉远本就不是什么心思缜密之辈, 脑海中生出为父亲和妹妹报仇的想法,他每日都琢磨着该如何实施。三天后,他制定好计划, 先借了一笔高利贷,买下一辆二手车, 之后他戴着帽子和口罩, 日复一日地蹲守在老店门前。

    母亲把两间店面转给了聂慈, 后者时常会来到老店, 指导这里的厨师。

    聂慈的观察力极其敏锐, 打从明嘉远出现的第一天,她便注意到了这个曾经的继子, 却没有出言戳破。

    等到明嘉远终于做好准备, 看着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拽了拽口罩, 确定将自己的面庞遮得严严实实,这才拿起装满浓硫酸的玻璃瓶, 加快脚步朝聂慈走去。

    明嘉远死死盯着聂慈, 心底涌起一股堪称暴虐的兴奋。

    近了

    他马上就能为家人报仇, 让聂慈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明嘉远打开瓶盖, 那股刺鼻的味道逐渐弥散开来,附近的人看到他诡异的行为, 纷纷往后退,但聂慈却恍若未觉,依旧站在原地。

    “聂慈,你把我害得家破人亡,现在我也让你尝尝绝望的滋味”

    明嘉远嘶声怒吼,作势要将浓硫酸泼在聂慈脸上, 哪曾想他竟被突然回身的女人攥住手腕,一动也不能动。

    明嘉远拼尽全力挣扎,可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彷如铁钳一般,他根本无法挣脱。

    此时此刻,老店的工作人员和顾客们也意识到了明嘉远的目的,有人吓得面如土色,有人失声尖叫,还有少数人能够保持理智,急忙拨通报警电话。

    聂慈用力掰开明嘉远的手腕,将浓硫酸放在地上,反剪住后者的双臂,静静等待警察赶来。

    期间明嘉远不断破口大骂,用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攻讦聂慈,他的口罩掉落在地,露出那张狰狞扭曲的脸,看起来格外可怖。

    警察匆忙赶到,急声问“聂女士,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在附近行凶,你没受伤吧”

    聂慈摇摇头,指着瘫软在地的青年,道“他是明耀文的儿子,因为不满父亲被判死刑,所以才伺机报复。”

    闻言,警察们顿时明白了明嘉远的社会危害性究竟有多大,忙不迭地给他铐上手铐,带回警局侦查此事。

    明嘉远被带走后,聂慈特地给秦枫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个消息。

    “秦枫,刚才我碰上了明嘉远,他试图把浓硫酸泼在我身上,这件事你知道吗”

    秦枫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嘉远他、他怎么敢

    “不可能,聂慈你别骗我,嘉远绝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你撒谎也要有个限度”许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秦枫嗓音尖锐至极,整个人显得十分激动。

    “你不信我也无妨,等你亲自接到警局的电话,就该知道我没撒没撒谎。”

    顿了顿,聂慈继续道“说起来,我父亲去世以前,那两个孩子在他老人家的管束下,也称得上聪慧乖巧,从没有做出这等罪大恶极的行为,后来你跟明耀文接触愈发密切,对他们娇惯无比,一来二去的,便让这两个孩子愈发无法无天,他们才刚刚成年,就被你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亲手送往监狱,你要记住,惯子如杀子”

    说完,聂慈挂断电话。

    那端的秦枫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跌坐在地上。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她接到警局的通知,想起还在监狱的丈夫和儿女,秦枫不禁悲从中来。

    惯子如杀子,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等缓过神以后,秦枫踉踉跄跄来到豫市监狱,探望明耀文,看到憔悴无比的男人,她忍不住痛哭失声“耀文,嘉远为了给你和嘉音报仇,被警察带走了,老天为什么这么狠心,非要折磨我们一家人”

    明耀文神情麻木,他面皮抖了抖,哑声劝道“过几天我就要执行死刑了,等嘉音和嘉远出来,带他们离开豫市,这辈子都别回来了,也别再招惹聂慈,知道吗”

    秦枫掩面哽咽。

    家属会见时间有限,没多久,秦枫便离开了。

    望着女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明耀文头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当年他要是没被豫市的繁华迷了眼,没有犯下那桩命案、没有觊觎聂家的财产、没有选择跟秦枫离婚,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明耀文执行死刑当天,冯家失去了最大的客源,宣布破产,而柏煜煜也因为几次三番造谣,被直播平台封禁了账号。

    聂慈获得厨师大赛的冠军,并没有懈怠,反而更加努力的磨砺自己,桓穆也一直陪在聂慈身边,既是好友,也是知己。

    当聂慈成长为华国最顶尖的厨师,接到了国宴的邀请后,桓穆表明了心迹,终此一生陪伴在聂慈身边。

    与她相比,还待在监狱里明家兄妹只觉得人生无望,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刑期,才发现母亲秦枫被高利贷逼得跳了楼,兄妹俩也因此反目,成为永不相见的仇人。

    等聂慈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坐在闷热的灶台前,灶上以小火煨着一只灰扑扑的瓷罐,里面大抵是盛着药汤,味道非常苦涩不说,隐隐还夹杂着一股铁锈味。

    聂慈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她抬手按住心口,刺骨的痛意瞬间弥散至四肢百骸,让她疼得闷哼一声。

    随着疼痛的消弭,聂慈脑海中多出了一些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死死抠住掌心,脊背倚靠着冰凉的墙壁,直到接收了这具身体所经历的一切,姣美面庞才流露出些许诧异。

    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她一样,都叫聂慈,是昌州城聂家的女儿,聂家祖辈以烧制瓷器为生,聂慈的祖父尤喜白瓷,即使世人更爱青瓷的千峰翠色,他依旧专心烧制白瓷,最终研制出透着幽微青碧的白瓷,取名弄影,一时风靡整个大业。

    可惜聂老爷子去世以后,弄影瓷的烧制法门便失传了,鼎盛的聂家也逐渐走向败落,到了聂慈这一代,只剩下她自己支撑门楣。

    除她之外,聂家还有一个养女,名叫颜舒棠,也是原身这辈子的梦魇。

    颜家与聂家本是世交,同样经营瓷器生意,某次颜家家主打算把一批货物运往京城,船队刚出了昌州,就遇上了水匪,不仅被劫掠了珍贵无比的瓷器,家主颜峰还被五花大绑,沉进了深不见底的运河中。

    严峰死了没多久,颜家便支撑不住了,颜舒棠的母亲于氏带着女儿来到聂家,跪在地上不断叩头,恳求聂父聂母收养颜舒棠,聂父有些犹疑,但聂母看到不断抽噎的颜舒棠,还是心软了,将这个孩子留在聂家。

    于氏把唯一的骨血托付出去后,便在娘家安排下改嫁给京城的一位小吏,此后再无音讯,而颜舒棠则在聂家待了整整十年,她不仅生得娇艳美丽,性情还格外温柔体贴,聂父聂母待她比对原身还要亲近。

    为了不亏待世交唯一的骨血,但凡家中有什么新奇玩意,都会送到颜舒棠手里,等她挑够了才会轮到原身,若非前者还保留了颜姓,恐怕所有人都以为颜舒棠才是聂家夫妻的女儿。

    对于父母堪称偏颇的对待,原身虽然有些不舒服,却从来没有表露出来,毕竟母亲常常劝她,舒棠已经失去了父母亲族,能依靠的只有聂家,万不能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等到原身及笄那年,聂家夫妻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嫁给昌州城孙家的嫡子,孙泽生。

    原身本以为嫁到孙家以后,自己就再也不必事事谦让颜舒棠,谁知道她的夫君孙泽生,早在一次诗会上见到过颜舒棠,对她一见钟情,把她当成了聂家千金,这才上门求娶。

    新婚夜,孙泽生掀开盖头,看到原身仅能称作端秀的脸,他面色铁青,当着嬷嬷和奴婢的面,诘问道“你根本不是聂家千金你究竟是谁”

    原身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木愣愣的站在原地。

    还是孙泽生主动开了口“聂家小姐眉心有一颗红痣,你只是个冒牌货”

    原身这才明白孙泽生的意思,原来他想娶的不是自己,而是貌美温柔的颜舒棠。可婚礼已成,就算新娘并非孙泽生属意,也不能随意更换。

    因而,孙泽生只能认下此事。

    原身以为孙泽生接受了现实,真心实意地待他好,无比恭谨地侍奉公婆。孙泽生前往山间寻找烧瓷的原料,不慎被毒蛛咬伤,昌州城有名的神医诊断过后,言道必须用阴年阴月出生女子的鲜血做药引,才能拔除毒素。

    而原身和颜舒棠都是阴年阴月出生,为了治好自己的丈夫,原身取了血熬药,等她端着药碗前往书房时,却发现颜舒棠坐在床头,将一碗乌漆漆的汤药喂给孙泽生。

    见到原身后,颜舒棠仿佛没料到她会取血,抽噎着解释“姐姐,我不想让你伤身,便自己取了血给姐夫熬药,你、你不会介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世界是古代世界,有兴趣的可以康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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