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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文物修复师(六)
    “怎么回事”

    肇耀东面色不虞, 他三两步冲到于欣君面前,刚想开口斥责,便看到卧室里血腥到了极点的画面, 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本雪白的墙壁上,现在多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只手大抵是做惯了粗活, 指节很粗, 指甲却尖而细长,完全不像是人类的手。

    肇耀东强忍着心底的惧意,抬脚走进卧室,想把唯一的儿子带出来。

    可肇启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道长, 你不是说女鬼会被蒙蔽吗现在是怎么回事”肇耀东死死攥住漆平老道的领口,眼底爬满血丝,显然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

    倒不是肇耀东有多在乎肇启这个儿子, 而是他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 死亡带来的恐惧犹如一座大山,牢牢压在他头顶。

    漆平被勒得喘不过气, 他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压低声音解释“你难道还没发现吗现如今,肇家偷来的运气已经逆转, 否则我用在肇启身上的术法绝不可能出问题。”

    肇耀东听懂了漆平的言外之意, 他踉跄了下,险些摔倒在地,还是聂慈急忙上前,扶了男人一把,顺便还将一枚玉珠塞进他的口袋里。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瞬息之间, 不仅肇耀东这个当事人未曾察觉到异常,就连站在旁边的漆平和于欣君也没把这件小事放在眼里。

    与还未成年的肇启相比,肇耀东身上的恶业更加深重,几乎快化为实质。

    溯因符生效的刹那,肇耀东只觉得一阵冷意从背后袭来,他忍不住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眼下家里还有外人,肇耀东定了定神,冲着聂慈发问“你是什么人”

    “叔叔,我是于娇的同学,听说她身体不舒服,就想过来探病。”聂慈怯怯回答,仿佛真是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

    肇耀东倒是没对聂慈的身份产生怀疑。

    眼前这个少女身形纤弱,看起来比于娇还要没用,根本不值得他多做关注。

    “小同学,我们家里有点事,今天不方便让你探望娇娇,改天再来好吗”肇耀东的耐性已经告罄,他恨不得立刻挖出章莳的尸骨,让那只厉鬼灰飞烟灭。

    聂慈点了点头,缓步往外走,等她离开那栋公寓楼以后,没有回九天观,反而前往学校的礼堂。

    地缚灵不能在白天伤人,却不意味着聂慈不能与她沟通。

    她站在秋千正前方,手里摆弄着一只废旧的电话,问“你有那几个人的号码吗”

    地缚灵漂浮在聂慈面前,笑道“我可以查看于娇的记忆,也知道他们的号码。”

    地缚灵边说着,聂慈边用废旧手机按下数字,而后拨了过去。

    见状,地缚灵吓了一跳,聂慈直接给那几个人打电话,岂不是把自己给暴露了

    还不等地缚灵阻止,电话已经接通。

    “之前商量好的事情出了点意外,我把那个人带到了学校大礼堂,你们有没有兴趣故地重游”聂慈的嗓音变得格外粗哑,与肇启足有九分相似,即便是肇耀东接到电话,恐怕也分不清两者的区别。

    为了安全起见,肇启经常会更换号码,因此对面那人并没有产生怀疑,而是饶有兴趣的追问“只要最关键的猎物能到场,我随时可以前往二中。”

    想起上次在大礼堂发生的一切,男子气息浑浊了不少。

    接下来,聂慈模仿肇启的嗓音,给其他三人打了电话,在今天下午五点,把他们约到二中的大礼堂。

    地缚灵看着这一幕,怎么也没想到聂慈竟会用这种方法,将那些人引过来。

    “聂慈,天黑以前我不能对活人下手,你约的时间很危险。”地缚灵忍不住提醒。

    “没关系,一共四个人而已,我还应付得了。”说话间,聂慈拿出准备好的录音机,模仿于娇的音色,重现那日惊悚的场景。

    转眼到了约定的时间,四人来到随城二中,冲着门卫打了声招呼,便大摇大摆的走到礼堂正门前。

    “听说随城二中的礼堂闹鬼,上回咱们在这呆了整整一下午,也没有见到鬼影,看来传言都不可信。”

    “厉鬼倒是没见着,会勾引人的女鬼倒是有一个,可惜于娇疯了,不然还能再和她玩一玩。”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们推开礼堂厚重的铁门,抬脚往里走。

    微胖男子啐了一声,“肇启比他老子还变态,好好的别墅不去,非要在学校礼堂里找刺激,脑子是不是有病”

    由于礼堂废弃多年,这里的供电设备早已坏了大半,走廊漆黑一片,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待会到舞台就好了,那的追光灯还能用,正好把光打在秋千的位置。”

    没多久,四人站在舞台正前方,他们打开手电筒照了照,没发现肇启和聂慈的身影。

    “肇启,你别闹了,快把猎物带出来”

    “靠你不会一个人吃独食吧”染了黄头发的青年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

    过了足有十分钟,仍没有回应。

    微胖青年察觉到不对,他拧了拧眉,低声问“会不会出事了那个号码不是肇启的,难道这小子被人控制了”

    “怎么可能肇家是随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谁敢在这里对肇启动手我觉得应该是猎物出了问题,肇启自觉无颜面对我们,就没有来大礼堂。”

    “不是吧为了今天这场,我还特地推了一场重要的会,肇启真是太不厚道了”

    四人边抱怨边顺着原路返回,当他们走到礼堂门口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推不开那扇铁门。

    “怎么回事门为什么打不开了”

    “让我试试还真打不开,难道是被人从外面锁了”

    不知为何,微胖青年心底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用力撞门,想立刻离开这座大礼堂,却无济于事。

    余下三人也跟着撞门,但木门早就被结实的铁锁牢牢箍住,就算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任何作用。

    四人累的呼哧带喘,瘫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一道滋啦啦的声音突然响起,其中夹杂着女人绝望的呼救声,说不出的尖锐刺耳。

    微胖青年脸色白了白,他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你们听见了吗”

    黄发点点头,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大礼堂闹鬼的传闻,整个人抖如筛糠,站都站不起来。

    “那个声音好像是于娇的,于娇已经疯了,自然无法重现当天的情景,难道这里真的有鬼”

    “住口”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沉声呵斥,“我们连人都不怕,为什么要怕鬼我认为,眼下发生的一切与鬼怪无关,而是活人的恶作剧。”

    “活人”微胖青年明显不太相信。

    “是肇启主动联络的我们,可他却没有出现在礼堂,说明这场闹剧就是肇家安排的,肇家父子在把我们当成猴耍”中年男子言之凿凿,仿佛看见了肇启和肇耀东商议的画面。

    几人折返到舞台附近,聂慈躲在幕布后面,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将一道篆刻了寒符的玉珠弹了出去。

    寒符只能制冷,功效与冰箱差不多,除了青云子这种抠门的道士,别的道观早就换上了最新的家用电器,也不会用这种原始的方法制冷。

    寒符恰好落在黄发脚边,他正努力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肇启的恶作剧,可周遭愈发寒冷的温度却让他如坠冰窟。

    现在正值七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就算礼堂常年不见天光,内部仍有些闷热,而不会像此刻这般冻得人直发抖。

    “好冷,是不是真有鬼”

    黄发不停哆嗦着,他面皮冻成了青紫色,眉毛甚至挂上细细的冰碴儿,诡异的温度将四人吓破了胆,微胖青年甚至还失禁了。

    “我想出去”黄发扯着嗓子哭喊,要是早知道这座礼堂如此恐怖,他说什么也不会过来。

    聂慈暗暗估量着时间,等到这些人肢体冻僵以后,她才将准备好的四枚溯因符弹到他们脚下。

    溯因符甫一接触四人的身躯,瞬间化为齑粉。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寒符的灵气告罄,黄发等人也觉得舞台的温度回升不少,还没等他们缓过劲来,便听到铁链碰撞的清脆响声。

    此时刚好是午夜十二点。

    于娇的魂魄出现在舞台正前方。

    按理而言,于娇早已失去自己受辱的记忆,可当她看到四人时,那双明澈干净的眼睛陡然染上一层血色,她指甲长度暴涨,猛地冲到微胖青年跟前,与他挨得极近。

    微胖青年慢慢睁开眼,恰好对上于娇扭曲狰狞的面庞,他吓得几欲昏厥,喉间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根本叫不出声。

    曾经的他们视于娇为猎物,现在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对调,微胖青年只能无助的跌坐在原地,任由于娇像拖拽牲畜一样,将他带到舞台上。

    余下三人想要救下微胖青年,但他们加起来也挡不住于娇,只能眼睁睁看着厉鬼咬住同伴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