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首领办公室后,已经是深夜了。
鹿岛清略微落后于尾崎红叶，两人朝尾崎红叶的办公室走去。
尾崎红叶吐了一口烟圈，对鹿岛清说“这件事我不方便插手。”
略带沙哑的尾调没有让鹿岛清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尾崎大人有什么想法”他平淡地问了一声。
尾崎红叶扶着额头捏了捏,思考了一会,还是给鹿岛清提点了两句“鸥外大人虽然是叫我带着你调查,但是说实话,他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尾崎红叶本来就还有任务在身,最近听说iic潜入横滨，哪怕是经历过龙头战争,利益驱使下，不少觉得港口afia没时间管他们的组织又蠢蠢欲动。
她带着部下接连收到了好几个被抓回来的搞事分子,尾崎红叶在拷问过程中多少发现点事情不简单，只是还没抓到点苗头将这几个不同组织的犯人联系到一块。
要说调查太宰治失踪甚至谋反的事情,几个干部里比她空闲、更方便调查的也不是没有，偏偏森鸥外哪个都没喊就叫了她一个。
尾崎红叶不是蠢货，她心里清楚得很。
只是一点她不太明白，鹿岛清到底是谁。不过尾崎红叶也没太好奇,森鸥外不告诉她的,她多余的一个也不会去碰。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尾崎红叶想到她才给森鸥外写得文件,明明鸥外大人也很在意这群乌合之众能吐出点什么东西,想要她盯紧点审讯过程顺藤摸瓜拽出点东西。
这么一想，尾崎红叶稍微动动脑子就明白了森鸥外找她的目的。
“但是我这里有一个唔，算我的半个部下吧,调查这件事他比我合适,我带你和他认识一下，你们一起去调查怎么样”
鹿岛清点头“有劳了。”
啧，看起来真乖啊。
尾崎红叶不由得想。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早上来审讯部我安排你们见面吧。”
第二天早上。
为了给敌人足够的心理暗示，审讯部装修得比较阴森。
“这位是芥川龙之介。”
尾崎红叶抬手介绍“严格来说他是太宰的部下，但是因为最近都在审讯部给我工作，所以我才说也算是我的半个部下。”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给鹿岛清选得搭档很正确。
芥川龙之介既了解太宰治，做这个任务还会有热情强烈的调查动机，
“虽然他才加入港口afia没多久，不过芥川可是太宰亲手调教的喔，他比我更适合来做这个任务。”
尾崎红叶笑着把耳边有两鬓挑染白发的黑发少年介绍给鹿岛清。
少年面容俊秀，身形瘦削到略微有些病态，即使是夏天也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白皙的脸上没什么神色，看上去凶凶的不太好接触。
鹿岛清不动声色地咽了咽，站在温度比其他部门还要低几度的屋子里，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呆愣正在走神，实际上内心十分激动。
不为别的，真是因为
“系统，统芥川老师，是他，居然真的是他。”
要不是系统没个实体，都能被他按着肩膀晃出个脑震荡“冷静点宿主，都说了正世界会有的文豪反世界一个也跑不了。”
系统给鹿岛清打预防针“最好不要把两个世界的文豪当做同一个人来看，他们还是又很大差异的。”
鹿岛清很上道“这个是肯定的，我也就心里暗戳戳找你激动一下。”
“毕竟在反世界写文的都全员变afia成员了，彪悍得不行，我不会有代入感的。”
系统只提醒了一句就听到鹿岛清激动完毕，理智重新回归，心里舒了口气。
下一秒它就听到了鹿岛清的吐槽。
“毕竟诅咒这种长相猎奇的怪物都能创造出来，我对反世界的下限是不抱有希望的。”
说完鹿岛清一愣。
对了。咒灵。
他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上个任务里几乎随处可见的咒灵，在横滨他一个都没看到
系统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当然是宿主上个任务抽到的技能没了，现在作为普通人看不见咒灵了呀。”
它不敢说出来吓唬鹿岛清，在港口afia的审讯部就盘旋着好几个咒灵。
不过宿主现在对反世界接受良好，果然还是对异形怪物的恐惧后遗症吧
系统学坏了，它也会偷偷吐槽自己的宿主了。
尾崎红叶当着中间人互相给对方介绍了一下，原本还有些期待想要看看他们两个的相处过程，但是审讯室那边传来了消息，不得已她必须赶紧过去一趟，把昨晚连夜整理的资料交给了鹿岛清。
“这是目前调查出来的太宰的行踪消息，你们自己商量着先去哪调查。”
叮嘱了几句，尾崎红叶匆匆地离开了。
尾崎红叶带着手下离开，霎时间屋内只剩下芥川龙之介和鹿岛清。
芥川龙之介不太会和陌生人交流，他第一次看到鹿岛清，这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人在刚才尾崎大人说话的时候就全程冷冰冰的。
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对视，互相给对方定下一个不好相处的印象。
还是鹿岛清回过神来，打开尾崎红叶给他的文件袋。
“我们先看看资料再决定先去哪吧。”
鹿岛清耳朵微红，怕自己不礼貌目光没有一直盯着芥川龙之介“冒犯了，叫您你芥川先生可以吗”
不管正世界如何，现在反世界里，芥川龙之介就是一个比他还小几岁的病态少年。
坐在沙发上的织田作之助这会敏锐得不行“小清啊，我怎么觉得在这个小孩面前你有些激动”
还有外人在，鹿岛清没有理会织田作之助的调侃，只是耳朵更加泛红。
一个迷弟的自我修养罢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和偶像的同位体一起工作的。
再说织田先生为什么对别人的感情那么敏锐，其他方面迟钝得要命。
系统嗑着瓜子乐得看鹿岛清和织田作之助的互相吐槽。
鹿岛清开口表示自己让出这次任务的主导权“听说你和目标人物比较熟悉，我会配合你调查的。”
芥川龙之介被鹿岛清接连两句话弄得有些意外，毕竟他只是一个被太宰治捡回来还没什么实权的成员，组织里的人有一大半都不认识。
他能观察出来，这个比他大几岁的临时搭档很强。
“都可以的，鹿岛先生。”
原本芥川龙之介听说太宰治失踪，甚至有可能会背叛港口afia，心里很着急，又没什么办法，他以为鹿岛清这个临时搭档会主导调查，而他自己只是一个负责配合的成员而已。
倒是没有看上去那么不好相处的鹿岛清，实际上那么好说话。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能从鹿岛清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一丁点对他的尊敬和崇拜
还是迷弟的那种。
刚冒出这种想法，芥川龙之介就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他是什么样的人，居然值得一个前辈来崇拜自己。
这么想真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虽然心里十分不敢相信太宰治有可能背叛港口afia，但是芥川龙之介上手查看资料的时候还是抱着百分百的认真。
就算是他最敬重的太宰先生，如果真的背叛了组织，芥川龙之介也绝对后在询问到一个为什么后将他抓回来的。
越看下去，芥川龙之介查看资料的手就明显加快，甚至还有些轻微颤抖，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
他是被太宰治捡回来的，或多或少对太宰治的行踪比其他人熟悉一点，几天的行踪看下来，一对比，芥川龙之介心里一沉。
芥川龙之介嘴里苦涩弥漫，他心里艰难，表面却更加凶狠“太宰先生可能真的叛变了。”
鹿岛清察觉到芥川龙之介的语气有些不对，具体说不上来也没有多问，芥川龙之介对太宰治的背叛看起来倒是很厌恶。
鹿岛清是不在意太宰治是否叛变的，从他匆匆见到的几面，鹿岛清就觉得太宰治这种人，他的气质比起当时站在他旁边的赭发男子，和森鸥外并不相合，磁场不一样，背叛是迟早的事。
他只是讨厌有自毁倾向的人。
“那我们现在去哪。”
芥川龙之介咳嗽了两声“请跟我来。”
织田作之助在旁边听了全程，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心。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太宰治。
关于现在太宰治失踪的动机，在他心里有一个很担忧的想法。
织田作之助觉得现在的局面，他太被动了，除了二重身和鹿岛清没有一个人能感受到他，不依靠鹿岛清，他就连水都喝不了。
等等，没有人能感受到他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他记起鹿岛清曾经在解释的时候说的话“只要有人能感受到你，特别是本身就存在羁绊的人，作为本体就能回归正常，二重身则会被排挤出去。”
织田作之助想阻止太宰治。
鹿岛清怕出现意外导致他和织田作之助不得不分开，为了防止任务目标活活饿死，他早就在第一时间给织田作之助买了一大个背包，里面全是经鹿岛清之手的食物和水，满满一背包的东西，足够织田作之助生活七天了。
顺便一提，刷的是森鸥外给他的卡。
见鹿岛清和芥川龙之介准备出发，织田作之助凑到鹿岛清面前“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织田作之助不太擅长说话，干巴巴地说“可能接下来几天我都不会回来，有事手机联系。”
鹿岛清顿在原地。
刚扭开门把手的芥川龙之介转身“有什么事么”
鹿岛清有些不好意思“请问芥川先生有充电宝吗”
芥川龙之介
“是手机没电了吗”
他驾轻就熟地拉开一个公共柜子“拿一个吧”
抽屉里摆满了大容量充电宝。
鹿岛清拿起一个也没用，随意放到桌子上“麻烦了，我们走吧。”
因为芥川龙之介还在，他从头到尾没有理会过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看到鹿岛清的举动立刻明白过来他默认了自己的行动。
鹿岛清又担心织田作之助的手机没电后，他触碰不到插座，两人的联系会麻烦很多，特意帮他借了个充电宝。
织田作之助伸手碰了碰，明显感受到充电宝的质感，心里一暖“谢谢。”
接着，织田作之助收的手机里到了一条短信。
加油去做你想做的事，尽量保持联系
织田作之助握紧手机，路出一个笑容“没问题。”
凭着了解，织田作之助朝太宰治大概会在的地方迅速走去。
芥川龙之介还没有驾照，鹿岛清负责开车，一路上跟着导航再加上芥川龙之介的指路，两人走得很快。
系统很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任务目标离开我们”
虽然上个任务的五条悟也会时不时消失一段时间，但好歹再怎么早出晚归也还是每天都能见上一面的，可现在鹿岛清主动给织田作之助充电宝又发短信鼓励的操作，明摆着支持织田作之助离开好几天。
在系统的算法里，把任务目标带在身边才是最有利于任务进行下去的做法。
鹿岛清趁着开车间隙，让系统帮他托管着自动驾驶。
他早就从芥川龙之介淡淡的黑眼圈看出他有些疲惫，这会在车里不想开口影响他休息，就准备好好给系统说道说道。
“织田先生离开是去找太宰治的。”
系统更加不理解“森鸥外不就是让我们去找太宰治吗这样的话为什么要让织田作之助单独离开直接让他去找太宰治不行吗”
鹿岛清笑了笑“我想试验一下不按步骤走会怎么样。”
系统
“如果本体在穿越者死亡之前就被人感受到了，被排挤出来的穿越者会是什么样子。”
系统明明是机械体，却在此刻感受到后背发凉。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按部就班来不是最保险的吗”
鹿岛清笑了笑“开玩笑的。”
不管系统有没有相信，他继续说“太宰治是不一样的。”
“关于他的传闻也好，我自己的切身体会也好，他是很聪明的那种人。”
系统默默听他分析。
“见面第一眼就要学会全面观察，再小的细节也有可能暴露出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甚至推导出他的性格。”
鹿岛清眼里闪过不明情绪“这是一个我已经忘了是谁的人交给我的观察法，这个方法很有用。”
“太宰治浑身缠着绷带但是却没有受伤，能判断出来的伤口也只有自杀才能造成那种痕迹，再结合关于他的自杀传闻，所以他有很严重的自毁倾向。”
“他和森鸥外不是普通的上下级，森鸥外在忌惮他，他也没那么敬畏自己的首领，虽然太宰治言语间很尊重森鸥外，但是在行礼离开时他的脊背是直的。”
系统不明白“什么意思”
“笨。”鹿岛清让系统继续帮他负责开车“大多数人对上司，特别是afia中的首领鞠躬行礼时，脊背都会微微弯曲表示尊重，他却只是弯了下腰。”
“就拿上次我们看到的太宰治和他旁边的搭档举例，看起来太宰治在告退行礼的时候的姿态和中原中也一模一样。”
系统把当天的情景再现，经过计算，瞬间反应过来“但从侧边看，太宰治的鞠躬幅度比中原中也轻很多。”
鹿岛清点头“还有其他的细节能佐证，包括一直以来森鸥外的对话，这些都是能观察的细节，我就懒得再说了。”
“太宰治本身就想离开港口afia，只是还有些纠结，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很不容易改变的人。”
“从坚持的绷带就能看出来。”
系统跟着鹿岛清的节奏分析“因为自杀太多次留下的伤口过多经常缠绷带，所以养成了这个习惯以后哪怕是没有伤口也还是会乖乖缠上绷带”
“没错。”
鹿岛清抱着几分教导的心态“但是还有一个半的人能改变他，猜猜”
“织田作之助还有半个是谁”
鹿岛清假装甩着方向盘转弯“还有半个是坂口安吾。”
“如果没有他们，太宰治即使是背叛了港口afia，也永远只是在黑方阵营中游走。”
“但是有了这两个朋友，我猜坂口安吾的身份可能还和异能特务科有关，所以他的这两个朋友都是还保存着良知的。”
系统咂舌“上次你去找坂口安吾联系异能特务科，还有观察他是不是和异能特务科有关系的这一层目的”
鹿岛清略微耸肩“没办法，谁叫坂口安吾的异能太适合当卧底了我怀疑他是多重卧底也很合理吧。”
前面是红灯，鹿岛清把车停下等待绿灯。
“别跑题了。”鹿岛清憋在心里还好，一说起自己的分析起来反倒有些停不下来。
“坂口安吾如果真的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他受到工作限制，对太宰治的帮助很有限，不会比织田作之助更大，所以我说如果太宰治背叛，只有一个半人能拉他一把把他拉去阳光下去。”
“其实以我的私心来看，我也希望织田先生能把他拉出黑方阵营的。”
鹿岛清一针见血“哪怕是港口afia最年轻的干部，我觉得他也不适合待在黑暗里。”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黑暗，比如鹿岛清。
有的人生于黑暗本身还是个黑泥，实际上最终更适合被洗白。
同样混在灰色地带，鹿岛清还能自娱自乐。
但是太宰治不能。
系统懂了又好像没明白“但是这个和你支持织田作之助单独行动有什么关系吗”
鹿岛清淡淡地笑了一声“穿越者带着人去咖喱店堵织田先生收养的几个小孩家的门，你以为是谁提议的”
“太宰治”
鹿岛清点头“他的提醒我收到了，所以这是回报。”
“他有自信能看出织田先生，织田先生也想去找他，我有什么理由不支持”
系统双眼转圈“等等，你们什么时候隔空交流了这些”
鹿岛清没给它挑明“我要是像你这么笨，世界还是早点毁灭算了。”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很简单，往往寥寥几个词就能互相明白。
“太宰治为什么要帮他讨厌的冒牌货因为他必须叛逃。”
森鸥外的上位方法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情，稍微打听一下都能明白。
“作为一个首领，他能容忍当时的见证人太宰治这么久，比起隔壁咒术会，我觉得已经是个奇迹了。”
“再联系一下我终于想明白了，医生想要利用织田先生，另一个深层目的就是逼着太宰治跳反。”
无论被利用的织田作之助是死是活，得知这件事的太宰治都一定会离开港口afia。
森鸥外既得了异能许可证，又用了一个委婉的办法将自己上位的见证人赶了出去。
鹿岛清皱着眉头，对森鸥外发出他的最高赞美“真是个屑。”
而现在，提前从穿越者那里得知了事情部分真相的太宰治很容易想到现在的局面。
“我喜欢和聪明人一起做事。”
即使这一次iic事件被鹿岛清抢先一步解决，只要织田作之助不死，或者说他还安全无虞的待在组织不能为森鸥外所用，他就一定会再找下一次机会来利用织田作之助逼走太宰治。
系统不相信“太宰治那种黑泥精会为了朋友安危主动叛逃”
鹿岛清嗤笑一声“为什么不可能人类很复杂，你还有得学。”
“他不仅叛逃了，还和最让他不爽的冒牌货合作，就是在邀请我和他一起搞事情，把水搅浑了，更好的保护织田先生。”
也让森鸥外的注意转移，无暇去想到织田作之助收养的五个孩子。
系统倒吸口凉气“为什么你们这波都在大气层”
鹿岛清说“那是因为以前的任务不是靠武力值解决穿越者，就是夏油杰他们自己玩得起劲不需要我动脑子。”
这次任务从世界意识强调需要补全设定开始，鹿岛清就打起了万分警戒。
“穿越者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变聪明了很多，他都站到第三层去了，我不去大气层不被玩死”
太宰治给他的提醒不一定是示好，如果鹿岛清没能及时反应过来，鹿岛清敢保证，他和穿越者能一起被太宰治玩死。
“不过现在我发现了，还支持织田先生过去，被玩死的也就只剩下一位了。”
织田作之助莫名感到一阵寒意，左右看了看。
“怎么了，织田作”
太宰治坐在高脚凳上，手里拿着天衣无缝读得津津有味，突然感受到织田作之助的举动，问了一声。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有点冷。”
屋子侧边窗户很大，太宰治特意把窗户开到最大。
织田作之助身手很好，三两下就爬上二楼，双手一撑，出现在窗沿处，背着一个大背包，看起来很像一个探险家。
织田作之助蹲着的位置刚好和抬头的太宰治对视上。
他下意识打招呼“早上好，太宰”
作者有话要说默念从这章开始就是if线，作者要用自己的方法收刀弥补原著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