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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啾啾啾皮皮
    机器人九九抱起坑里的小机器人, 晃晃摇摇,“鹿鹿是宕机了吗”

    “找不到鹿鹿的开机键,它没有开机键。”七七检查过, 像小机器人救它们时那样,换新电池, 自发热,抱住小机器人, 尝试让它暖和起来。

    但是过了一轮时间, 小机器人还是没有动静, 熄灭的眼睛再没有亮起来。

    “只有人类能修好它。”

    两只机器人接到指令, 抱着小机器人飞到长城站,和换值的考察员们一起, 乘坐最近的飞机, 飞回九洲。

    机管局的周思、生科院三位高级工程师、赵保国、陈成一早都来京蓟研保院等小机器人。

    张济和吴文东去机场接的小机器人, 一路抱着小机器人到京蓟研保院,哪怕说淡教授的消息,小机器人还是没有反应, 张济一直秉持着希望, 等听见几个工程师都摇头叹息,说它已经停止运转, 无法修理后,才有些控制不住, 他很后悔, 后悔没有早点提醒鹿鹿, 南极大陆气候条件比北极糟糕恶劣很多很多。

    陈成打电话联系修理师,但全国最好的修理师就在这里,仪器检测过它不是电路问题, 而是失去了主控程序,修不了。

    两个工程师认为这是只不可多得的优秀机器人,提议说拆开看看小机器人的内部结构。

    “要知道,越复杂的编程,越需要精巧的硬件设施,它的内部构造可以想见的惊艳,是能革新人工智能的尖端技术”

    “不行我反对”

    两个研保院的同志们几乎异口齐声的拒绝了,声音大得会议室头顶的灯泡都跟着晃了晃,工程师吃惊,“它是被丢弃的机器人,虽然是二星,但它已经停止工作了。”

    “你拆了能保证装得回去吗原封不动的。”

    工程师语塞,“研究,研究,不研究怎么知道。”

    大家还是不同意,尤其追踪科的同事,张济想把它带回梧州去,“我们腾得出位置安放它,它是功勋机器人,放在那儿,给其它机器人当个榜样就很好。”

    耿飞赞同,“我们这里也是,有位置放鹿鹿。”

    周思,向淳面面相觑,现在也有一些人类还在使用几年前的老机子,不是没钱换,是相处久了,就生了感情,舍不得丢了,但这只小机器人才来没多久,就被这么多人喜欢,是挺让人吃惊奇怪的。

    秦浩皱眉,“它是一只机器人,为工作而生,工作就是它的使命,消耗在所难免,如果每一只宕机的机器人都留着,整个蓝星得有多少个废旧机器人。”

    胖乎乎的小机器人躺着,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生命,但它是一台电饭煲吗,坏了就丢得下手吗,如果是丢,吴文东相信,他坐下就会跑出去再把它捡回来。

    邵华荣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这是淡同志的机器人,还是等他醒来,自己处置吧,小家伙一直盼望着,能陪在淡同志身边,现在停止运转了,成了一堆废铁,也没了辐射,正好,把它送去治疗室吧,就这么大一点,也不占什么地方。”

    老院长这么说,张济把小机器人的事和几位工程师说了一遍,大家都有些唏嘘,“真是吃了很多苦,留下了很多功勋,这次也是因为想救下企鹅幼崽才这样的,不要动它了吧”

    大家达成一致意见,又看向秦浩,秦浩虽然觉得这些人有些感情过剩,小题大做,但老院长发话了,他也就不再说什么,点头应了,“我送过去吧。”

    小蛋壳里除了废旧电池,还有写有淡教授名字的字条,照片,小机器人画的画,以及小机器人在生物园里捡到的漂亮树叶,它把树叶晒成了标本,打算将来送给淡教授做书签用,吴文东给它收拾好,整整齐齐装在书包里,一并带过去。

    医院的护士们震惊又自责,张琴从秦浩手里小心接过小机器人去,接连喊了好几声,连秦老专家都出来了,“鹿鹿”

    有两个护士红了眼眶,看得秦浩无语,对机器人真情实感,迟早要吃大亏。

    网路上也是,帝企鹅幼崽救助失败,小机器人在南极因公殉职的消息一发布,全网都跟着嗷嗷嗷,给小机器人画画的,做翅膀的,写墓志铭的,费心费力,五花八门,都是感情多得没地方放的人。

    秦浩什么也没说,了解过淡教授最近的情况,回生科院了。

    小家伙垂着的方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再也亮不起来了,张琴想着小机器人乖乖站在玻璃窗外的模样,摸了摸它的方脑袋,把它放到了病床边的矮柜上。

    它像一只玩偶一样,坐在病床边,一动也不动,大家心里都很闷,“淡教授要好起来啊,这是鹿鹿的心愿。”

    小机器人从一片混沌中醒来,晃了晃晕晕的脑袋,拨打电话给指导员叔叔,询问今天水火爸爸的情况,拨打不出去,转了一圈,顿时睁大了蓝眼睛。

    雪花穿过它的身体落在了地面上,暴风雪呼呼地吹着,它却感受不到风力,它甚至可以飘起来,像纸片一样

    它变成透明的了

    周围白雪茫茫,小机器人急得打转,这里是哪里

    “咕啾”

    “咕啾”

    成群结队的帝企鹅在雪地里前行,几乎每只成年帝企鹅身边都带着小幼崽,它们鸟鳍贴在身侧,一摇一晃地跟在爸爸妈妈身边。

    小企鹅们探头探脑的,偶尔飞快地摆动翅膀,抖掉绒毛里的雪花,冰面很滑,企鹅宝宝们一滑倒,爸爸妈妈们就会低下头,用喙衔一衔小企鹅的脖子,鼓励它们爬起来。

    有的小企鹅调皮,又偷懒,张着翅膀弯着脖颈,要往企鹅爸爸的育儿袋里钻,想要躺在温暖的育儿袋里,让爸爸带着走,可是它们相对于育儿袋来说,又太大了,整个脑袋都从后面钻了出去,毛绒绒的小屁股拖在地上,企鹅爸爸无奈地晃着脖颈啾咕啾咕,那模样好像在说,“宝宝你已经长大啦,要学会自己走啦”

    小企鹅被企鹅爸爸的喙啄着,不得不抖抖身上的羽毛,继续往前行。

    小企鹅们一晃一晃,常常走三步,就摔倒,但有一只例外,三个月大的企鹅幼崽紧紧跟在企鹅妈妈身边,它小小的脚掌牢牢抓在冰面上,挨着企鹅妈妈,走得又稳又专注。

    幼崽腹部灰白色,背部和眼睛外围有干净洁白的绒毛,头顶上一小撮淡黄色,让它和企鹅妈妈在族群中格外漂亮亮眼。

    小机器人呜呼着轻纵,是小幼崽皮皮

    找到你了小幼崽

    小机器人要飞奔过去,迎面却忽而刮起了剧烈的暴风雪,剧烈的风雪刮平了雪堆,连小冰川都被刮得移动起来,冰层发出了断裂的咔嚓声。

    企鹅们惊慌地鸣叫着,成年企鹅们弯下身体,肚皮匍匐在冰面上,将企鹅宝宝们藏在身体下,抵御暴风雪。

    小机器人要挡住掉下冰架的帝企鹅,却触碰不到,企鹅们顺着雪坡滚落到雪沟里,幸好雪沟里的雪层足够厚,企鹅们才没有摔伤。

    成年企鹅们着急地咕咕着,直到它们找到各自的企鹅宝宝,急促担忧的叫声才渐渐平和下来。

    两面都是雪山,企鹅们必须要爬上去,否则会饿死在雪地里,雄性企鹅很高壮威猛,他们让小幼崽多少钻进些育儿袋里,驮着小幼崽,利用喙、并不怎么有力的双翅,一点点往上爬,不到70米的冰面斜坡,它们要花费一个多小时,才能爬上去。

    周围的企鹅越来越少了。

    企鹅妈妈肌腱、脚蹼、背上都有伤疤,在平缓的冰面上行走时会一高一低,到了很滑的斜坡上,她的脚掌没有足够的抓握力,尤其带着小幼崽,小机器人焦急担忧,跑到企鹅妈妈身后,想要帮助企鹅妈妈。

    小企鹅蹲在企鹅妈妈的脚掌上,乖乖的一动不动,也不鸣叫,只是在企鹅妈妈用喙啄住冰面时,也用喙啄冰面,努力往上挣,减轻妈妈的重量。

    冰面越来越滑,小企鹅咕噜噜滚下去,一直滚到了雪沟底,企鹅妈妈退下来三次,能爬上去的位置,一次比一次低,直到独自消失在了雪坡顶。

    企鹅幼崽往前追了几步,吱吱呼唤,自己顺着企鹅妈妈留下的雪道,一点点往上爬,爬上去,又滑落,再爬,再滑落,直到在越来越厚的冰雪中,鸣叫着,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咕咕”

    小机器人紧握着拳头,大声喊,“崽崽,坚持住,你可以的。”

    企鹅幼崽撑起了些被冰雪埋住的小脑袋,转向坡顶,虚弱地咕咕,匍匐在雪地上,一点点挪去刚才和企鹅妈妈待在一起的地方,咕咕着闭上了眼睛。

    在小幼崽闭上眼睛时,周围变得很黑,雪山和暴风雪消退,小机器人乍然惊醒,想要动一动,却发现它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周围是温暖的液体,隔着什么薄薄的侧壁,有帝企鹅咕咕,咕咕的声音传来。

    它现在在哪里,皮皮小幼崽又在哪里,小幼崽还在重复做着那个悲伤的梦境吗。

    小机器人想动一动,动不了,发觉自己变成了一颗企鹅蛋,顿时急坏了,它还能见到水火爸爸吗,小机器人几乎要打滚了,它不能留在这里,它要找爸爸,到水火爸爸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