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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不进后院,听得再多,也不过枉然。



    往日姜韵只看得见王妃、李良娣、许良娣等人,只记得她们恩宠甚多。



    却忽略这后院中,远远不止这三人。



    姜韵轻敛心思,她觑了眼手边的杯盏,上好的白银针泡出来的茶水,茶香味渐渐溢出,可姜韵却碰都未碰。



    她有孕在身,根本碰不得任何茶叶。



    至于这茶水,是王妃有意为之,还是正院的人忘了她有孕,姜韵不去多加猜测。



    早起后,姜韵就来了请安,滴水未用。



    如今有水却喝不得,她抿紧了唇瓣,捏着帕子抵在鼻尖,轻微垂下眸子。



    陈良娣坐在她下面,觑见她杯盏中的茶色,顿时察觉到她的窘境。



    遂顿,她端起杯盏抿了口,朝姜韵笑了笑



    “妹妹怎么不喝茶水这白银针是殿下亲自赐给王妃娘娘的,我们只平日请安时,可有幸尝得些,妹妹可不要辜负了。”



    陈良娣比姜韵早些进府,又比她年长几岁,即使她有孕,陈良娣这声姐姐也自称得不心虚。



    她一席话,直接将众人注意引过来。



    有人轻声嘀咕“莫不是姜良娣还看不上娘娘这里的茶水”



    姜韵空有身份,却无一丝家世,她曾是宫婢,倒底是让这些人心中存了一丝轻贱,如何也尊敬不起来。



    姜韵捏紧了手帕,刚欲开口,就见陈良娣轻拍了脑袋,似懊悔



    “瞧我这记性,姜妹妹如今有孕在身,碰不得这些茶水。”



    王妃脸色顿凝,须臾,她眯眸看了眼陈良娣,才冷声道



    “是本妃疏忽了,来人,给姜良娣换杯绿豆汤。”



    话音甫落,秀琦就跟着解释“绿豆汤清热解毒,祛暑止渴,有孕之人用着也是极好的,娘娘当初有孕,院中常备着,只适才疏忽了,奴婢这就让人给姜良娣换上。”



    王妃都说是她疏忽了,姜韵又能说什么



    “是妾身给娘娘添麻烦了。”她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王妃不爱看后院女子娇羞的模样,她别开眼,淡淡道



    “你怀着殿下的孩子,如何都不算麻烦。”



    不皆说她善妒嘛



    那她就大度给这些人看看。



    绿豆汤很快就被换上来,姜韵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上侧的陈良娣,她心中皆是好奇不解。



    她不傻。



    适才陈良娣故意说出那番话,不过故意为她解围,提醒王妃她有孕在身,不得平常对待。



    早在先前,她就察觉陈良娣似对她抱着丝善意。



    可姜韵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她和陈良娣素昧平生,陈良娣为何要帮她



    王妃身子不好,请安很快就散罢。



    出了正院,姜韵才发现,她和陈良娣竟是同路。



    小径两边绕着栀子花,浅浅淡淡,陈良娣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她回过头



    “我和姜妹妹同路,不妨一起走罢。”



    姜韵和绥枝对视一眼,却发现绥枝眼中也是茫然,显然,绥枝也觉陈良娣态度奇怪。



    姜韵顿了下,才抿唇笑着走近



    “能和姐姐同路,自然是最好的。”



    一路无话,快至后花园时,姜韵遥遥就看见假山旁那粉裳女子,似和旁人争执着什么。



    她轻挑了挑眉梢,这人倒不消停。



    陈良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妹妹进府晚,许是对府中的人还未认全,那位是侍妾何氏,江州下七品县令的嫡女。”



    江州富饶,饶是一个小小县令的嫡女,自幼也是娇生惯养。



    陈良娣的话还在继续,不紧不慢地独有韵味



    “她性子俏,进府时,也有过几日恩宠。”



    姜韵眸色顿闪。



    陈良娣说话很有意思。



    有“过”几日恩宠。



    也就是说,如今的何氏并无恩宠。



    不过,姜韵轻轻蹙起细眉,她视线落在和何氏争执的人身上,她温声问



    “若我没记错,那位该是贵妾余氏,这二人怎会起争执”



    她对府中人的确认不全,可对余氏却有几分印象。



    元宵节那日,殿下对余氏几分纵容,她是看在眼中的。



    是以,姜韵的那句话,其实是想问,论恩宠,论身份,何氏皆不如余氏,她是怎么敢和余氏起争执的



    两人说话间,在凉亭中停了下来,陈良娣说



    “日炎,这处通风凉爽,不若妹妹和我坐一会儿罢。”



    姜韵没说话,只是和她一同上了凉亭,坐了下来,很快就有婢女跑去端茶水糕点。



    “妹妹在宫中呆久了,规矩森严,但这王府终究不是皇宫。”



    所以,李良娣是侧妃时,仗着有子有宠,就敢顶撞王妃。



    在宫中,身份高一级,就可压死人。



    但这王府中却不一样。



    陈良娣说“殿下不爱管后院的事,可余氏却不如何讨王妃喜欢。”



    何氏位份低,性子闹,可有一点,自她进府后,就明晃晃地投靠了王妃,否则今日又怎敢在王妃面前搬弄姜韵的是非



    姜韵心思微闪,她听得出陈良娣句句皆在提点她,虽然不解其意,可不妨碍姜韵将这些皆记在心中。



    陈良娣朝她温柔地笑



    “你只要记住,这后院中,对王妃敬着总是没错的。”



    李良娣的底气是付铭。



    可王妃的底气却是国公府。



    子嗣,谁都可以有。



    可这家世背景,却不是想要就可得的。



    姜韵听罢,却忍不住觑了她一眼。



    陈良娣说着要敬重王妃,可陈良娣进府后,先是选择李良娣,如今又对她透露几分善意,从始至终没有一点想要投向王妃的意思。



    两人说着话,那边的争执也终于结束。



    姜韵这才发现,陈良娣身边的锦绣悄咪咪地跑回来,小声地说



    “没什么大事,就是余主子和何主子同看上了一朵花,争执起来了。”



    “然后呢”



    锦绣掩唇笑“余主子气性大,直接将花折断,扔在了何主子脚底,还说什么既然你喜欢,我就让你了的话,将何主子气得够呛。”



    她们平日无事,皆靠看府中热闹过活,倒也有几分乐趣。



    姜韵有些惊讶。



    可陈良娣却见怪不怪“余氏刚进府时,连李侧妃都敢顶撞。”



    一个背靠王妃的侍妾,余氏恐还不会看在眼底。



    说着话,就见余氏气呼呼地带着人朝这边走来,绥枝不动声色地护在姜韵身后,生怕余氏冲撞了姜韵。



    陈良娣看在眼里,眸色轻闪。



    姜韵一人进府,无依无靠,身边奴才却这么有心,不得不说,殿下当真费了心思。



    余氏进来后,似没想到姜韵也在,她愣了下,冲二人服了服身子。



    她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坐下后,就好奇地看向姜韵



    “这还是妾身第一次和姜良娣说话,话说,妾身对姜良娣好奇很久,姜良娣是如何与殿下相识的”



    姜韵一直听说余氏性子直,如今见了面才知,这哪止是直白



    她抿唇垂眸笑“殿下常进宫,一来二往就相识了。”



    余氏等了会儿,见没有了下文,顿时瘪起唇。



    她想听的哪是这些



    她还想问,陈良娣就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方才见你气鼓鼓的模样,你和她争什么”



    余氏立即忘了问姜韵,撇了撇嘴,轻哼



    “她仗着王妃护着她,什么都敢和妾身争,一次两次尚可,次数多了,妾身哪受得了她这气”



    陈良娣掩唇笑“小心娘娘罚你抄书。”



    余氏脸色一僵,顿时吓得噤声。



    她不怕罚跪,不怕抽手心,唯独就怕被罚抄书。



    许是她心思简单,她总能察觉到很多事情,她偷偷扫了眼陈良娣和姜韵,余氏小声地问



    “妾身瞧着姐姐和姜良娣关系好像不错”



    素来不爱在后院停留的陈良娣,竟然陪着姜韵在这儿坐了半晌。



    简直百年难得一见。



    适才她被何氏气到,刚准备回院子,看见了陈良娣的身影,有些惊讶,才走了过来,谁知晓一来,就看见了姜韵也在。



    陈良娣摇了摇头



    “我和姜妹妹今日也是第一次交谈,但颇为投缘,倒一时聊得忘了时间。”



    姜韵对这话根本不作反驳。



    不过,姜韵对余氏的称呼格外在意了些。



    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姜良娣,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她觑了眼陈良娣和余氏,遂后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余氏讪笑了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绥枝忽地小声说“主子,您今日还未用早膳,该回去了。”



    绥枝说得小声,却让旁人皆能听到。



    总归在场的,她家主子可算得上身份最高,绥枝说话时,底气尚是十足。



    陈良娣立即拧眉道



    “你还未用早膳是我疏忽了。”



    姜韵早就想回去了,顿时抱歉地敛了敛眉眼,朝陈良娣道



    “和姐姐无关,是我未说过。”



    “你有着身孕,耽误不得,快些回去吧,其余话日后再说也可。”



    姜韵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陈良娣最后那句话另有深意。



    她不着痕迹地多看了陈良娣一眼,可陈良娣却如往常般,没有一丝异样。



    姜韵收回视线,才带着绥枝回去。



    等她离开后,余氏终于憋不住话“妾身瞧着姐姐待姜良娣甚不一样。”



    陈良娣反问她



    “哪里不一样了”



    余生哑声,半晌才说“妾身说不出来,可妾身就觉得不同。”



    她爱和陈良娣说话,是因她能感觉到陈良娣对她没有恶意。



    可姜韵不同,她明显能感觉到姜韵对她是有戒备的。



    对此,余氏倒不意外,皆是殿下后院的女子。



    怎么可能彼此欢喜



    陈良娣抚了抚她的青丝,似亲昵道



    “我不过瞧她性子温顺,有些于心不忍提点几句罢了。”



    余氏抿唇,将狐疑隐在心底。



    真的是这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