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桃花争相绽放在枝头。
阿秀一路小跑进了殿,边跑边道“长公主公主”
还没看到阿秀的人,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声。
云长清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还在手中的话本上“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阿秀气喘吁吁的上前,欢天喜地道“公主,刘伯刚刚送来消息,说卫玉去他那里了”
云长清捧着话本翻页的手一顿,转头看向阿秀“什么时候的事情本宫的话刘伯可有转达”
“转了转了,刘伯问公主今日下午有没有空,他说卫玉今日一天都在他那边。”
“啪”的一声合上话本,云长清一撩衣摆,利索起身“更衣,出宫”
上次一别后,卫玉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云长清寻她一直没寻到。
好不容易露了面,当然要去见一见。
途中。
看着云长清舒展开的眉眼,阿秀笑道“看来公主真的很喜欢卫玉啊,心情都变好了。”
云长清轻轻笑了笑,毕竟是自己穿到这里以后交的唯一一个朋友,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马车停在巷子口。
云长清踱步朝着巷尾走去。
春花嫂子正坐在大门口的石墩上做针线活,看到云长清后愣了愣,旋即笑开“长清哎哟,一段时间不见,长得又水灵了”
春花嫂子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云长清噙笑“嫂子可别打趣我了。”
“这怎么能是打趣,嫂子说的是实话”
一墙之隔,刘伯家院中的萧白安从外面的笑笑闹闹声,隐约中听出了云长清的声音。
她愣了愣。
草药房的刘伯也听到了春花嫂子的大嗓门。
他急匆匆从草药房出来,探头到大门口看了看,巷子里云长清正和春花嫂子闲谈。
回头看到院中石椅上坐着的萧白安,刘伯一拍额头“哎哟,面具”
说着,他返身跑进偏房。
很快,刘伯慌里慌张的拿着萧白安的面具出来。
萧白安胳膊受了伤,此时她左手手臂被包的像截小木桩,余下一只右手戴不上面具。
刘伯手忙脚乱地帮她套在她脸上。
“带上带上,差点忘了这茬,幸好你来时带着它了。”
萧白安怔然着任由刘伯动作。
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可否认,来刘伯家的时候,她确实想过会不会遇到云长清。
甚至来之前还不忘揣上面具。
可念头只是念头,她从没想过云长清真的会来。
才戴好面具,木门就从外面被推开。
身着绫罗华锦裙的人出现在萧白安眼前,来人冲她冉冉笑开,眉眼如画。
萧白安的心像是突然漏了一拍。
看到院中萧白安胳膊上裹着白纱布,云长清面上笑意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她快步上前,蹙眉道“怎么受伤了”
萧白安回神,避开云长清伸过来的手“你怎么来了”
“刘伯说你来了,我就跟着来了呀”云长清没多想,接话接的顺口,“你这么久跑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不露。”
云长清在宫里忙着听琴听曲,还有心思顾得上她
萧白安酸溜溜地想着。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严重吗”云长清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萧白安的伤口上。
萧白安语气淡漠“没事,不劳长公主挂心。”
没事包成这个样子云长清心中暗道。
刘伯看看萧白安又看看云长清,摸了摸鼻子,开腔“卫玉的伤该换药了,我现在腾不开空。长清,你来帮她换新药吧。”
“好。”
“不必。”
云长清和萧白安同时发声。
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
云长清蹙眉看向萧白安,只是隔着面具看不到她的神情。
一侧的阿秀满脸不满“卫玉,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两个月主子一直在等你消息,今天听刘伯说你来了,就马不停蹄的从宫里”
“阿秀。”云长清提高声音,打断了阿秀的话。
阿秀不情不愿的住了口,她轻哼一声,朝萧白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从现在开始,她决定不喜欢卫玉了竟对长公主如此无礼。
萧白安心里酸的冒泡,颇有些赌气的话到了嘴边,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等我长公主在宫中美男曲乐在怀,等我做什么”
“你”阿秀被萧白安气到,指着萧白安对云长清道,“主子,你看看她她说的这叫什么话”
“嗯,话说的是欠揍了些。”云长清点头附和阿秀,但面上不见恼意。
她眉间含笑,明眸弯弯。
屈指“咚”的一声敲在萧白安的面具上,语气像是哄闹脾气的小孩子“吃枪药了说话夹枪带棍的,有话就好好说。”
萧白安噎了一下,有些恼自己心中失控的情绪,实在幼稚。
她躲开云长清的目光,不语。
等了阵不见人开腔,云长清抬手又“咚咚咚”几下敲在了萧白安的面具上,催促“说话啊。”
缓了片刻,云长清才听到面前人闷闷开腔。
“你纳了面首”
这事云长清没遮掩过,宫里宫外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诧异了一瞬,云长清便轻轻笑起,她大大方方的一点头,还颇有些骄傲“呀,你也知道了啊。”
她还承认
萧白安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闷气,恨不得
“但那是假的。”
“嗯”
云长清坐在萧白安的对面,附耳上前小声道“那是我障眼法。本来救下楼南是一时心软,没想到他到了长丹宫后,朝中大臣反而不催着我找驸马了,我乐得其所,就认下了此事。”
一是为了护楼南,二是为了给自己行方便。
萧白安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所以,你和那面首”
云长清不甚为意的摆摆手“什么也没有。若非说有的话,就是他曲唱得好琴也弹得好,给我解了不少闷。”
就这样
萧白安眨眨眼,堵在心里许久的那口气,好像突然间就消散了。
“不过你”云长清目光转到萧白安身上,她欺身上前,眯着眼睛问,“你这么阴阳怪气的是怎么回事”
云长清骤然上前,令萧白安呼吸一滞,两人距离近在迟尺。
“嘭、嘭。”
萧白安看到了云长清根根分明的睫毛,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从一进来就对主子冷言冷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子怎么得罪你了。”阿秀跟着为云长清抱不平。
理智被阿秀的声音惊回,萧白安瞬间清醒。
她猛地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拉开与云长清之间的距离。背过身,萧白安底气不足地接话“我我只是,询问一下。”
询问一下
云长清正欲再开口,萧白安抢先岔开话题,对一旁的刘伯道“刘伯,不是要换药吗药呢”
刘伯从草药房断出一个小碗,里面是捣烂的草药。
他坐到院中石桌前,捋捋袖子对萧白安道“来坐下。”
云长清将药碗从刘伯手中接了过来“刘伯去忙吧,我给卫玉上药。”
刘伯看了萧白安一眼,见她再没出言反对,似乎是默许了。
啧。
刘伯将手背在身后,摇着头走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会儿一个主意,老头子搞不懂搞不懂。
云长清解开萧白安胳膊上的纱布,伤口露了出来。
长长一道新疤,鲜肉翻卷着,好在已经不流血了,但视觉上依旧很吓人。
阿秀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将头转向了别处。
“怎么伤这么重”云长清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萧白安“练武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无碍。”
这叫无碍
云长清恨不得撬开她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做的,练武居然能把自己伤成这样。
看着专心给自己涂药的云长清,萧白安犹豫了一瞬,问“长清,我我听说,我们在寺庙中碰面那次,是你替萧白安去为萧老夫人祈福”
云长清擦药的手顿了下“怎么了”
“你觉得萧白安是个怎么样的人”
云长清上下打量着萧白安,只将人打量的逐渐心虚,才收回目光道“你今天的问题有点多,奇奇怪怪的。”
平静的表情下,云长清心思转得飞快。
最近她一直在想,卫玉和她之前在田玉一事上遇到的面具人会不会是同一人。
同样武功高强,都带着面具,执剑时给人的感觉又如此相像。
再细想。
之前那个面具人是和萧家人一起出现的,他们虽未有过多的交谈,但举止间的熟络掩藏不住。
她第一次与卫玉碰面是在寺庙,那时萧家人也在。
如此多的巧合,容不得云长清不多联想。
这份藏在内心的猜测,此刻因为萧白安的问话更多了份确定。
卫玉口中不是白羽大将军,也不是萧大将军,而是一口一个萧白安。
语气中没有丝毫敬意,也没有排斥嫌恶,只有不自觉的熟络,下意识的放松。
只有对内心毫不提防的人,才会这样。
卫玉一定和萧白安认识,而且相熟,关系应该不差。
心中有了结论,云长清眼神坚定下来。
夸使劲夸总有一句能顺到萧白安耳朵里去。
她看向萧白安,露出最真诚的笑容,言辞凿凿“白羽大将军自然是很厉害的人,她率领羽翎军南征北战,为大堰立下了汗马功劳”
“武功盖世,天下无双英姿绝艳,是世上男儿心中的娇娇明月光,女子内心深处的相思梦”
萧白安越听耳根越烫,但又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云长清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萧白安却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了,她轻咳一声打断了云长清的话。
“萧白安有你说的那么好”
云长清斩钉截铁地一点头“白羽大将军就是有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