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媳妇拥入怀中, 元卟离惬意的眯起眼。
身体是舒坦了,可心里还憋着事。
元卟离心里有些忐忑的瞧了瞧窝在她怀里假寐的小媳妇。
再三犹豫之下, 最后还是狠了狠心,视死如归的道“木槿,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她紧盯着贺木槿,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贺木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
她心里明镜似的,元卟离只有想要求欢,或者犯了错误的时候, 才会这么心虚。
毕竟才刚刚经历欢愉, 显然不是第一种可能。
那也只能是她犯了什么错误。
元卟离的心都快调到嗓子眼了, 之间她喉咙滚动, 磕磕绊绊的道“木槿, 事情是这样的。”
深吸口气, 继续说“之前在冬狩的时候,赵将军护驾有功。”
“你也是知道的, 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
“说重点”
贺木槿半睁开凤眸,懒得在这听她东拉西扯。
明显感觉到某人的呼吸一顿, 她才有满意的合上眼眸。
“对, 对, 重点, 说重点。”
“就是,就是, 就是赵将军想要用自己这次救驾有功的功劳,抵消他妹妹的罪过。”
“让我恩准他接妹妹回宫。”
只字不提赵政的妹妹就是曾经的德妃赵梦瑶
当然也是贺木槿的老熟人
贺木槿睁开眼,缓缓的坐起身, 一言不发的扯过一条透明的纱绢裹在身上,遮住那让人血脉喷张的妖娆曲线。
随后她定定的看着元卟离,被她这么看着,一直以来处变不惊的女皇陛下就更是心虚了。
赶紧手脚麻利的坐起身,静等她家小媳妇训话。
俨然一副妻奴相。
“陛下可是答应了”
贺木槿明知故问。
“答,答应了。”元卟离不敢看贺木槿的眼睛,硬着头皮答道。
“嘭”
“哎呦”
前一声是贺木槿气恼之下,一脚把当今的女皇陛下踹下了床。
第二声则是毫无防备的女皇陛下,摔落在地发出的一声惊呼。
元卟离是万万没想到,自家小媳妇已经彪悍到能踢她下床的程度
心里正恼怒对方的胆大包天
正要开口训斥,可对上那双委屈的充满晶莹泪水的双眼,再大的火气也跟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
贺木槿贝齿紧咬下唇,那委屈的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妥妥的把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一方,无声地控诉女皇陛下的不是。
“还请陛下以后莫要再来朝阳宫,您请回吧”
随着她话音一落,泪水大滴大滴的夺眶而出。
元卟离一听,立马就急了。
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穿衣服,从熊皮地毯上爬起来,无赖似的爬上床榻抱住自家小媳妇。
柔声安慰道“木槿莫哭,你是我的小媳妇,我不来你这又能去哪”
贺木槿依旧无声地落泪,那种压抑的委屈与痛苦,让元卟离心痛如刀搅。
“木槿,你也知道君无戏言,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答应,让他接赵梦瑶回宫,总不能让我做个朝令夕改的昏君吧。”
贺木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吸口气,语带哽咽的道“陛下,臣妾痛失父亲,一母同胞的弟弟也被人绑架,现在生死不明。”
“娘亲的坟墓又被歹人挖掘,更是尸骨无存”
“我护国公府满门忠烈,到头来就落得这般田地。”
“您又把德妃召回宫,您是想逼死臣妾吗”
如杜鹃啼血,字字铿锵。
元卟离顿感头大如斗,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招德妃回宫也只是彰显她的大度,也是抵消一次赵政的功绩。
她是真没想到,她家小媳妇回有这么大的反应。
“木槿你弟弟被人掳走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这就派人全城搜捕,定会将人找人”
本以为说起小媳妇的弟弟,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然并卵
贺木槿根本就不吃她这套。
推搡着元卟离的肩膀,嘴上更是叨叨着,“请陛下离开”的话。
元卟离毕竟是一代帝王,何曾低三下四的哄过一个人。
她只觉今天的小媳妇有些太不懂事了,怎么就不理解理解她
倔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一把松开拥着贺木槿的手。
抬手指着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舍得丢下什么狠话。
只能一挥手臂,气恼的朝外间走去。
随即贺木槿就听到外间嘻嘻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不多时,只听“嘭”的一声,元卟离摔门而去。
气走了元卟离,贺木槿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又趴在床榻上哭了好一阵,直到春花进殿伺候,才收住眼泪。
看着自家娘娘红肿的双眼。
春花长叹一声,真是造孽呦
这两个小祖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贺木槿吸了吸有些堵塞的鼻子,还有些抽噎的道“春花,你叫李富贵把朝阳宫的大门给本宫钉死”
“从明日起连一只苍蝇都不准给本宫放进来”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
实在无法忍受自家娘娘的作死行为,春花开口阻拦却被贺木槿一个眼刀子瞪了回去。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说“那娘娘,以后咱们要怎么出去”
“朝阳宫又不是没有侧门,以后都从侧门走。”
贺木槿咬牙切齿的说,想起元卟离那个没良心,胸口就是一阵钝痛。
春花见她紧捂着胸口,露出痛苦之色。
也顾不上其他,忙叫川小宝去太医院请李御医。
朝阳宫一晚上兵荒马乱,自是逃不过元卟离的眼睛。
魏权瞧着自家主子,已经在养心殿门外站了个把时辰,就一直看着朝阳宫的方向。
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询问道“陛下要是不放心就过去看看吧。”
“娘娘估计是病的不轻,传的可是李御医。”
元卟离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魏权是在给她递台阶。
可就这么过去,又觉得自己太上赶着,有损龙威。
说白了,就是好面子呗。
就不想先低头呗。
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
“摆驾,朝阳宫。”
“是,陛下。”
魏权乐颠颠的跑去准备龙辇。
当元卟离一路催促着龙辇加快速度,来到朝阳宫大门口时,却愕然当场
朝阳宫外大门外一盏宫灯都没有,就连看门的太监都不见一个。
大门正中,更是被人交叉钉上两块硕大的木板
元卟离的肺都要气炸了
好
很好
非常好
你贺木槿不是想封宫吗
朕就准了你
你就在这朝阳宫孤独终老吧
气的几欲跳脚的元卟离,指着朝阳宫的手都在哆嗦。
“好,好你个贺木槿,你给朕等着”
怂包包似的丢下一句话,元卟离阴沉着脸一挥袍袖,重新坐上龙辇原路返回。
魏权瞧瞧朝阳宫,又瞧瞧自家主子生气的背影。
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大人,我家娘娘到底患了什么病”
外间,春花不安的搅着手帕焦急的问道。
李长宁停下整理医药箱的动作,安慰道“春花姑娘莫急,娘娘的情况很复杂。”
一听复杂二字,春花一下子就慌了。
还以为自家娘娘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噗通”一声,直接跪在李长宁身前。
声泪俱下的乞求道“还请李大人救救我家娘娘,春花给您磕头了。”
毫无防备的李长宁也被春花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忙上前搀扶,可他还没搀扶起春花,就又跑进来几个朝阳宫的大宫女大太监。
一个个的纷纷跪下,又是磕头,又是作揖,求他救命。
见此情景,李长宁的汗都下来了。
这帮子人,别看只是宫里的奴才,婢女。
可都是贵妃娘娘心尖上,护到骨子里的人。
他可还记得娘娘当初就是为了一名小太监,大闹平昌宫的事。
要是这帮子人在他面前有个什么好歹,不用贵妃亲自动手,单是那位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各位都误会了,快快请起。”他率先扶起还有些发愣的春花。
还是李富贵比较稳重,可也是眼眶猩红的问道“李大人您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奴才们挺得住。”
“哎,娘娘患的是心病。”李长宁长叹一声道。
春花恍然,“怪不得娘娘发病时捂着胸口原来是心病,不知李大人可有救治之法”
“春花姑娘,我说的心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又细心解释道“娘娘的心病来源于情感,我也听说了护国公府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
“娘娘日夜忧心操劳,积劳成疾,又心力交瘁,故而才患上心病。”
众人了然,可不是嘛。
最近真是苦了她家娘娘了。
年纪最小的川小宝憋不住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今天下午娘娘跟陛下也不知道怎么了,陛下负气而去,娘娘在寝殿伤心哭泣了好久。”
“奴才从未见过娘娘那么伤心难过,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李长宁一拍手道“这就对了,要不是娘娘跟陛下爆发矛盾,使情绪异常波动,自此引发心病。”
“要是时日拖久了,等病情沉积到一定程度才爆发,那可就药石无医,彻底落下病根了。”
春花等人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架势,可有一点她们算是听懂了。
就是娘娘现在发病是好事,时间耽搁的越久才越糟糕。
那么转回之前的问题,到底能不能治。
李长宁给予了肯定的答案,“能治,却也不好治。”
“如果有个贴心人时常陪伴,能讨得娘娘欢心使其身心愉悦,那自是可以不药而愈。”
“如果没有,那就只能尽量让娘娘保持好心情,不要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再服用我开的汤药,静养上个月也能恢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