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太子郁久闾煜奇高兴的回到自己的大帐, 叫上三两舞姬坐在案前饮酒作乐。
撩起帐帘的三王子郁久闾纳冶,一抬头就瞧见这幅景象,抿唇停滞片刻, 就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太子哥哥真是好兴致。”他含笑着道。
郁久闾煜奇还是挺喜欢他这个不争不抢, 心肠软又天性善良的弟弟。
“纳冶怎么有空到哥哥这来,今儿哥哥高兴, 我们兄弟喝两杯。”
一把推开怀里的美娇娘,起身拉过郁久闾纳冶, 一起坐到案前。
“来, 干杯。”
两只硕大的酒坛撞在一起, 洒出不少酒水,只是二人都浑不在意。
郁久闾纳冶也没拒绝他的好意, 仰头咕咚咕咚就是一通豪饮。
被拉开的几名舞姬也没闲着,随着乐师在帐中翩翩起舞, 扭着性感的腰身,将女性的柔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郁久闾纳冶轻按住郁久闾煜奇想要再次举起的酒坛, 俊颜微醺,清亮的眼眸也逐渐迷离困顿。
郁久闾煜奇也喝了不少,可他长期混迹军中, 酒量自是不凡。
他疑惑地看向这位三弟, 就听郁久闾纳冶大着舌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断断续续的开口。
“莫汗和柔然相距, 何止,何止千里,还, 还要途径鬼王的地,地盘。”
“太子哥哥在,在那边并无势力,全,全要靠二哥,有,有个闪失可怎么使得”
再往后的话郁久闾煜奇并没有听清,只是三弟醉倒之前的呓语,便已经足够。
看着醉倒在案上的郁久闾纳冶,他的酒也醒了大半。
他喜欢争强斗狠,又是柔然第一勇士,莽夫的人设不过是他的保护色。
出身皇室,又能有几个傻瓜。
今日确实是他大意了,还好有这个三弟有意无意的提点。
双眼中眸光闪烁,不管如何,老三的情他领了。
叫来帐外的侍从,“把三殿下送回他的大帐,小心服侍不可怠慢。”
“是,太子殿下。”
被送回自己大帐的郁久闾纳冶,也从醉酒的状态清醒过来。
遥望着那座仅次于父汗的大帐,叹息道“看来我们都被外形粗犷不羁的太子哥哥给蒙骗了呢。”
“不过也更有意思了。”
“殿下,可是要沐浴更衣”心腹,眼观鼻鼻观心,似是没听到他之前的话一样。
郁久闾纳冶闻着身上难闻的酒气,鼻腔中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清风寨,军营,校场。
负责行刑的士兵们,狂揍贺木磊三十军棍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收起家伙扭头就走。
军棍也打完了,没有热闹可看的围观士兵们也都纷纷散去。
空旷的校场上,除了还在执勤的士兵,就仅剩被打的皮开肉绽,脸色惨白的贺木磊,以及一脸纠结眼神却颇为心疼的允诺初。
贺木磊也是倔强,愣是没看她一眼,挣扎着就想起身离去。
可他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三十军棍的威力。
脚才堪堪碰到地面,用刑的部位便传来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身体不受控制的自长凳上摔下。
满身是土,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他满是胡茬的下颚滴落,即便牙关紧咬却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
一道阴影遮挡住头顶毒辣的日头,幽幽的女声自头顶传来,“贺将军,您这又是何苦”
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手臂便被一双小手托起,艰难的架上单薄的肩膀。
要说以前,允诺初还有些功夫,可被打入天牢又被上了琵琶勾,双腿也被打断过。
哪怕是恢复了不短时间,她的体质依旧要弱于他人,就别说那曾经被她视为保护色的功夫了。
贺木磊还是第一次与允诺初有“肌肤之亲”,什么疼痛,什么行刑的伤痛,早就被他抛之脑后。
整颗心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他宽阔的的胸膛跳出,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一侧脸颊,她下意识侧头看去。
一扭头,娇嫩的唇瓣无意间与他干涸的唇瓣相触,两人皆是全身剧震,呆愣的怔在原地。
允诺初心中羞恼,脸颊更是染上一抹可疑的绯色,真想把肩膀上的臭小子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贺木磊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呼吸一滞后又粗重了几分,舌头舔过干裂的唇,似是在回忆之前短暂的触碰。
“你再如此孟浪,我必不再管你”她“恶狠狠”的威胁道,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这个臭小子,竟然,竟然
贺木磊可是一直谨记姐姐们与姐夫们的尊尊教诲,立马见好就收,委屈巴巴的装出一副受伤的虚弱样。
有气无力的道“我好渴,也好疼”
允诺初看着他浓密睫毛下,水汪汪扑闪扑闪的深邃眼眸,不禁有些心软。
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都被打得意识模糊了,估计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认命的架着一大只,脚步踉跄的缓缓走出军营。
躲在暗处看热闹的甘陆等人皆是一脸坏笑,“这小子行啊,装的跟小绵羊似的。”
“他不装,怎么勾起允先生的同情心。”艾兴业撇嘴道。
萧何则是笑眯眯的瞧着走远的二人,“你们也不用羡慕,有这功夫可要看好家里的姑娘小子,可别让营里的小子们勾去了心。”
艾兴业挑挑眉,他家可是有两个适龄的女娃,要是贺木磊这招被营里的小崽子们学去。
保不齐自家的两盆娇花,就要被人连盆端走。
“艾老弟,你急匆匆的干嘛去”甘陆见他二话不说拔腿就走,不由在后面追问。
回家心切的艾兴业,哪有时间跟这没心没肺的大老粗多说,只是象征性的朝后面摆摆手。
他转头看向也要转身离去的萧何,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急着走”
还是萧何比较有同情心,大方的解释道“他这是回家藏花去了。”说完也径自离去。
独留甘陆一脸茫然的抓了抓头发,“怪人,都是一帮子怪人。”也转身找人喝酒去了。
“贺将军家在何处”相识许久,她还不知道他住在哪,也就不知道该把人送去什么地方。
贺木磊艰难的抬手,指了指清风寨的最高处,虚弱的道“就在寨子的第三层东面,紧挨着皇后娘娘的居所。”
允诺初闻言,可犯了难。
清风寨第三层只有寨里的重要人物才能去,能住在那的也都是几个寨主的亲近之人,旁人根本别想踏及半步。
“要不贺将军在这儿等会儿我上去请示一下皇后娘娘,等娘娘派人来接你”
她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就瞧见一队人提着大包小包,从山上下来。
二话不说,径直走到二人身前,为首的正是胡骁将军。
“皇后娘娘有旨,将贺木磊逐出家门,从今往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些都是贺将军的行礼,贺将军自行处理吧。”
一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寒冷似冰,说出的话更是带着冰渣,让人不敢反驳。
眼瞅着他们放下东西就要走,允诺初终是忍不住出声,“胡将军请留步。”
胡骁眉头紧蹙,有些不悦的道“允先生还有何事”
允诺初抿抿唇,没有理会对方的无礼,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矫情。
“不知贺将军的新住所在哪我还需将人送过去。”
“新住所那是贺将军自己的事,本将军还有公务在身,恕不多陪,告辞。”
根本就不给她多说一句话的机会,带人就走。
皇后娘娘此举也太过绝情
她心里多有抱怨,却猛然间反应过来,贺木磊是贺家唯一的独苗苗。
皇后娘娘身为贺家长姐,怎么可能把唯一的弟弟赶出家门。
她眯起好看的眸子,盯着一言不发的贺木磊,语气也冷了下来。
“贺将军,你与皇后娘娘可真是好算计,还真是给民女上了很生动的一课。”
允诺初现在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这姐弟二人肯定是挖坑等着她跳呢。
贺木磊心中狂震不止,大姐说的果然没错,允先生真的看出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把心一横,虚弱的道“算计我对先生的真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允先生何必如此侮辱与我。”
“也罢,我贺木磊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也有手有脚,允先生请回吧。”
艰难地收回架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整个人失去重心朝后倒去。
他的上本就在身后,这要是被他摔实了,下半辈子瘫在床上都有可能。
允诺初被他的举动吓住,忙伸手再次扶住他。
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他了
她心中狐疑,可谁会用自己下半辈子当赌注,自己要是一个来不及,他就真完了。
“算了,先找个地方租间院子再说吧。”
不管如何,先把伤号安置好再说。
允诺初去了一个学生家里,借来一辆牛车,让贺木磊趴在车上,又带上他的一干行礼继续前行。
赶着牛车皮肤黝黑的年轻汉子,瞧着腰臀处满是血迹的贺木磊。
又瞧了瞧目不斜视的允诺初,憨憨的道“允先生,这是你家汉子吧怎么弄得一身的伤”
“我家有舒筋通络的药酒,明日叫二狗给小兄弟捎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