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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 亭亭如盖(月初求票加更×1)
    类似的事情高医生见的少,相当少。



    他只听说过江海市的那谁和省城的某位专家是大学同学,还是没事蹲在马路牙子上看姑娘、考试相互传条的默契关系。



    只是即便这种关系,出了问题,那位可以随便把患者转去省城,但也没有达到周从文这样“随便”打个电话就能把人叫来的程度。



    高医生很好奇,他有些担心周从文在吹牛逼。



    但自己去912的事实还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小周,我这面没事,刚和主任汇报了一下,我说是患者家属自己联系的省城教授要做急诊,主任也同意了。”



    “呵,那要是手术做呲了怎么办”周从文问道。



    “问心无愧。”高医生道,“一个五保户,村支书就是他的亲戚,要不然也不能坐牛车走上百里来咱这儿。



    老支书说了,要是省城的教授都没办法那就是命。”



    周从文点了点头,患者、主要是老支书能这么想那就没什么问题。



    他拿出手机拨打姜主任的电话。



    “姜主任,是我。”



    高医生的心猛地悬起来,要换别人,这时候虽然是打电话,但却一定会像是面对省城专家一样满脸堆笑,甚至有些人的腰都会情不自禁的弯下去。



    可周从文说的很简单随意,甚至隐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小周医生,你那面搞定了我这就开车过去。”



    电话里传来姜主任爽朗的笑声。



    “”



    高医生无语。



    这特么哪是邀请,简直就是医大二院的姜主任迫不及待想过来。



    前后反差太大,一时间,高医生有些迷茫。



    “我有车,派车去接你。”周从文淡淡说道,“姜主任,麻烦说下地址。”



    “不用,折腾什么。一来一回多用四五个小时,犯不上。”姜主任很直接的否定了周从文的意见,“我直接开车去,做完再开车回来。”



    “那辛苦了。”周从文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应了下来。



    “我快到了给你打电话,咱们三院见。”



    说完,姜主任就挂断了电话。



    高医生听的一脸懵逼。



    省城的专家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要专家会诊费也就算了,还要自己出油钱。



    虽然说汽油极大可能是各个关系单位给的油票,但一路奔波跑来江海市就为了治病救人



    这种人存在么



    这种人真的存在么



    周从文不知道高医生在想什么,他拿起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



    这回周从文的声音没有之前温和,有些冷峻。



    “王经理,姜主任已经出发了,你什么时候能到”



    “周医生,我已经在高速上了。”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哦,好好开车,不用太快。”周从文淡淡说完,挂断电话。



    “这是”



    “奥利达的大区经理,问她要了一些耗材。虽然说不用支架,但该准备还是要准备,万一用呢。”周从文回答道。



    唉。



    高医生心里长长叹息。



    看看人家小周混的,打几个电话,就把问题解决了。



    高医生虽然不知道介入耗材有多贵,但他对人民医院那面要开展的循环介入有些了解。



    做台手术,不用架子的话也得大几千。



    为了一个五保户刷脸,真的高医生虽然觉得有些过了,但能把患者治愈,以后没有大量腹水的困扰,患者生存质量能恢复,这种事情他还是很高兴。



    “我回去等着。”周从文收起手机站起来,“告诉患者家属告诉老支书买两袋盐。”



    “干嘛用的”



    “介入手术进针的位置术后压盐袋。”



    “好咧”高医生一句话没说完,手机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整个人瞬间僵硬,手开始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周从文微微皱眉,凑过去看了一眼。



    010,是帝都的区号。



    病理结果出来了



    “高哥,接电话,别人家一会挂了。”周从文提醒了一句。



    高医生的胸腔里发出一个古怪的回音,大拇指抖的像是得了严重的帕金森病似的。



    他用力尝试了三次,才接通电话。



    “高文明么”



    电话那面的声音匆忙而冰冷。



    “我我是。”



    “你爱人的病理结果出来了,不是恶性肿瘤,暂考虑是子宫内膜。”



    高医生腿一软,一个屁墩坐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周从文也没想到高医生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心中自责,这要是把骶椎给摔坏喽可怎么办。



    帝都的电话已经挂了,高医生的手机里发出嘟嘟嘟的盲音。



    周从文连忙扶起高医生,但他的身子瘫软,像是一堆烂泥,眼泪成溜的流下来,嗓子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咽。



    类似的情况周从文见过不少,喜极而泣却不多,更多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



    这时候没法劝,周从文也没随意强行搬动高医生,任由他坐在地上。



    点燃一根白灵芝,周从文把烟塞到高医生的嘴里。



    “抽根烟冷静下。”周从文轻轻说道,“没事就好。”



    高医生依旧在呜咽,像是东北山坳里寒冬的北风似的。



    周从文不擅长安慰人,就算是自己也不会安慰、和解,要不然上一世不能往死了推广粒子植入手术,以至于出了意外。



    看着高医生,周从文叹了口气,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等了很久。



    “小周,谢谢,谢谢。”高医生渐渐缓过神,心头的石头落地,一片清朗。



    “没事就好。”周从文笑道,“给嫂子报个喜,然后准备手术。”



    “”高医生有些茫然,周从文也没办法,他扶着高医生坐起来,简单查体,确定骶椎没有骨折,这才招呼普外科的值班医生过来照顾。



    离开普外科,周从文见沈浪的眼圈红呼呼的,微嘲道,“怎么了沈浪,一瞬间文艺起来了”



    “我想到了亭亭如盖。”沈浪坦诚。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周从文笑道,“好好活着比啥都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