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即便大太太不提,宁国公老夫人其实也已不想让顾珞在府中碍眼了。
可她却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娴妃娘娘前几日才召了这丫头往宫里小住,出了这样的事情,非但是他们宁国公府名声受损,娴妃娘娘那里,若是处置不好,娴妃娘娘也跟着面儿上不好看。
而且,也不知为什么,按说这丫头落得如今这样的境地,宁国公老夫人总该出了一口气了。可不知为什么,这幸灾乐祸的同时,她却有些心神不定。
大太太瞧着老夫人这神色,怎能不知道老夫人在顾及什么,只听她冷笑一声,道“母亲,那我们索性再留她在府中一段时日。”
一旁,董嬷嬷听着这话却是小声道“老夫人,夫人,奴婢有话也不知当不当说。您准备把小姑奶奶送到外头的庄子上避嫌,倒也没人敢说什么。可和承恩侯府的这婚事,却是万万退不得的。”
“若是退了这婚事,不让外头人觉得我们宁国公府好欺负吗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娴妃娘娘与贵妃娘娘相争多年,如何乐意见着这闹剧就这样结束。”
董嬷嬷毕竟侍奉宁国公老夫人身边多年,这些话别人说不得,她却是说得的。
听着她的话,宁国公老夫人眉头紧蹙,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我们得逼着这丫头主动避居妾位”
董嬷嬷点头道“是啊,依着二公主的性子,事情闹腾成这样,怕是哭喊着也要嫁给承恩侯世子的。可若这个时候,小姑奶奶主动提出避居妾室之位,这戏就更好看了。”
宁国公老夫人听着,不由点了点头。
一旁,大太太急忙道“母亲,董嬷嬷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也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的,还想着只要这丫头能不在府中碍眼,大可以等承恩侯府的人退婚之后,逼着她搅了头发往庵堂去住。”
“可听嬷嬷这么一说,这事儿还真不能这样做。这丫头虽已经是弃子,可若能避居妾位入了承恩侯府的门,那这件事情该惹多少人非议啊。娴妃娘娘和贵妃娘娘相较多年,这次,娴妃娘娘该占了上风了。”
大太太说完,见老夫人没反驳,
突然站起身,缓缓跪在了地上。
看她如此,宁国公老夫人怎能不知道她怕是又有了别的心思。
宁国公老夫人猜的不错。
这自打那日顾锦宁被人从宫里送出来,这事儿,让大太太颇为觉得头痛。
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如今京城这些世家大族皆知道女儿御前失仪,如何能不连累女儿的婚事。
也因着这事儿,大太太都快愁出了白头发,可她毕竟这么一个嫡出的闺女,精心教导,怎肯让她低嫁。
可现在,她若能逼着顾珞主动避居妾室之位,那这事儿,肯定会在娴妃娘娘面前记了大功。
到时候,她若撮合女儿和安国公府世子爷,她也算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听着大太太的谋划,宁国公老夫人却是一把摔了桌上的茶盏,气呼呼道“你趁早歇了这心思,这事儿,我不会同意的”
见老夫人这样动怒,大太太却是第一次豁出去了。在她看来,老夫人不偏袒自己嫡亲的孙女,却要护着娘家那侄孙。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只听她哭着道“老夫人,妾身若还有别的法子,又怎敢打这主意。可如今,宁丫头婚事如此棘手,老夫人难道就不怜惜宁丫头吗”
“何况,是谁把宁丫头害成这样的。若非娴妃娘娘之前那样的态度,妾身怎么会一门心思想着让宁丫头做二皇子妃。可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多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娴妃娘娘但凡有些慈爱心,该也知道补偿补偿宁丫头的。”
听着大太太这些话,宁国公老夫人直道她是疯了,直接就让人赶了她出去。
等大太太哭闹着离开,宁国公老夫人不觉头痛极了。
她原以为大太太是周全的,没想为了女儿竟然会让她这样难做。
一旁,董嬷嬷宽慰她道“老夫人,您也别太动怒了。大太太心疼大姑娘,许只是一时间病急乱投医了。”
董嬷嬷自然不会向着大太太,在她看来,大太太这事做的真的有些蠢。表少爷的婚事,如何是老夫人能插手的。怕是连安国公老夫人安国公夫人都做不了主的。
何况,大姑娘如今名声尽毁,大太太不想着找了世家大族的庶子或者嫡幼子或
者门第稍低一些的人家,却想着把大姑娘嫁到安国公府去,这如何不是痴人说梦。
却说大太太脸色难看的回了正院,顾锦宁看着母亲这神色,忙问母亲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太太倒也没瞒着她,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母亲竟然想让自己嫁给安国公世子。
顾锦宁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眼睛不由红红的。
看她这样子,大太太怎能不知道她还未歇了心思,心中还挂念着二殿下。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急的掐了她胳膊一下,道“你快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吧。若你没有蠢到御前失仪,许这事儿还有转机,可你那样被皇上撵出宫来,你怎还敢有这样的妄想。”
提及那日的事情,顾锦宁心中别提有多委屈了,她咬牙切齿就道“母亲,这事儿若要怪那该怪小姑姑才是。若当时小姑姑肯替我说一句话,事情如何会这样。”
这事儿顾锦宁耿耿于怀,大太太何尝不是。
她如今一心扑在女儿身上,虽觉得这事儿女儿有错,可又如何舍得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女儿身上,自然得寻别的借口的。
而这借口便是顾珞。
不过,之前大太太这口气再是不顺,如今也顺了。
那野种现在还能有什么好前程不成
若是被逼着主动避居妾室之位,到时候等她嫁过去之后,二公主那样的性子,不定让她受多少的屈、辱和蹉跎。
所以,大太太如今也没有心思计较这些,直接便抓了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娘亲一心替你着想,娘亲还能害你不成”
“何况,安国公世子又有哪里比不上二殿下了,若这婚事能成,这京城谁人还敢看你的笑话。”
顾锦宁虽说还留恋着二殿下,可她也不蠢,自己惹了皇上震怒,被那样撵出宫来。她怎可能还敢妄想着嫁给二殿下。
她也知道她的婚事有多棘手,想着母亲这样替她谋划,她到底是点了点头,道“娘亲,女儿都听娘的。”
见她还算知道轻重,大太太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想好了,这几日她就往安国公府去探探安国公夫人的口风。
乾清宫
顾珞
这样急着离宫,庆和帝倒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来。
可王詹如何能不知,皇上不表态,不代表皇上真的不关心顾家这小姑奶奶。
所以,在顾珞离宫的同一时间,王詹就派人盯着宁国公府的动静了。
而等到他听说顾珞院中侍奉的丫鬟连杯热水都不给主子备下,他虽未觉得太过意外,却也不由替这些贱婢点了一根蜡。
顾家这小姑奶奶那日承宠,且不说她有没有这福气,怀了龙种。即便没有这身孕,可身份也不一般了,宁国公府的人竟敢这样作践人,日后若是等到顾家这小姑奶奶是要入宫当了娘娘,看他们不得后悔死。
“皇上,这宁国公府的人真是欺人太甚了,不过皇上放心,奴才已经暗中安排了人入府,暗中护着顾姑娘。”
听着王詹这话,庆和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笑骂一句道“你这老狐狸。”
王詹忙躬身道“皇上,奴才不敢。”
说完,王詹犹豫了下,又道“皇上,奴才还有一事要回禀。”
庆和帝“说。”
王詹斟酌了下,这才把徐遣往宁国公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庆和帝脸上倒也看不出喜怒,半晌之后,只听他似笑非笑道“这承恩侯世子,朕倒没想到,竟是个重情之人。”
王詹听着这话,却知道皇上这是动怒了,忙又道“不过顾姑娘已经拒绝了承恩侯世子,还说让承恩侯世子往宁国公府退亲呢。”
王詹正说着话,却见有小太监进来回禀,“皇上,贵妃娘娘又过来了。”
自德昭公主往乾清宫请旨赐婚,贵妃娘娘闻着消息后没多久,便往乾清宫来请罪。
却不得庆和帝召见。
魏贵妃又岂是容易放弃的,在她看来,皇上即便恼她教导无方,也不该这样不给她面子的。
很快,魏贵妃便进来了。
只见她一改往日的雍容华贵,今个儿的妆容,比起往常要淡了许多。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万万没有想到,昭儿会这般糊涂。”
说着,魏贵妃便低泣出声。
庆和帝不由一阵心烦。
魏贵妃却自顾自道“皇上,昭儿这事儿千错万错,都怨臣妾,自那年昭儿差点儿被人给拐走,臣妾每每想起此事便阵阵后怕,便愈发宠着这孩子了。没想到,竟然把她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