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珞在万寿山的日子过的如此闲散,六皇子洗三那日,又是出尽风头,京城世家大族无一不去讨好她,这自然让德昭公主恨得咬牙切齿。
可她再是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也没法子寻了顾珞的麻烦。
所以,德昭公主越想越觉得生气,直接就摔了茶杯在地上,气呼呼瞪着念珠道“你这没用的东西,若拾念锦瑟她们还在,早就替本公主出主意了。偏你,丁点儿用处都没有,不能替本公主分忧半分。”
念珠既然已经当做陪嫁宫女随德昭公主入了这承恩侯府,当然心里也有了自己的计较了。
而且,这些日子她冷眼瞧着,贵妃娘娘只一心为了四殿下谋划,竟是一丝都未想到自家殿下。
念珠往日里对魏贵妃再忠心,如今,也变了些味道了。
毕竟,日后她到底是要在公主手底下讨生活。
有了这样的思量,念珠瞧着公主又发起火来,再没有和往日一样劝着公主,反而是缓声道“殿下,奴婢知道您见不得淑妃娘娘得意。其实,要奴婢说,也未必没有法子找了淑妃娘娘的麻烦。”
德昭公主一听,怎能不好奇,忙道“快说,你有什么法子”
念珠想了想,开口道“殿下,这些年宁国公老夫人不喜淑妃娘娘,不就因着那明姨娘。而今,淑妃娘娘贵为妃位,我们大可以撺掇着明家人去寻淑妃娘娘,您说,若让她们上门去寻了淑妃娘娘,这破路户的亲戚,淑妃娘娘得有多难堪啊。”
“而且,宁国公老夫人那边若闻着明家人去找了淑妃娘娘,怕是更动怒,您说是不是。”
德昭公主听着,眼中尽是笑意。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法子呢
顾珞如今背靠宁国公府,可这个时候,明家人却蹦跶出来,可不惹了流言蜚语。
可她却不由有些担心,这若顾珞根本不嫌弃自己的母族,吹了枕边风让父皇给明家大肆封赏呢这可不就弄巧成拙了。
听着公主的顾虑,念珠却是有不同的看法,“殿下,淑妃娘娘疯了才会招惹这样的麻烦
,这若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当然会选择舍弃这不显的母族来讨了宁国公老夫人的欢心了,这毕竟,不管是淑妃娘娘还是六皇子,到底还得靠宁国公府这个娘家。淑妃娘娘只要不蠢,就不至于会抬举明家。”
德昭公主听着念珠这番话,却是又道“明家人会如我们所愿吗我若没记错,当初明姨娘进了宁国公府的门,明家人并未露面的。这说不准,如今明家早就没人了。”
可话虽这么说,德昭公主到底还是点了头,差人去打听了。
而打听的结果,果然明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前些年已经去了,而且明家人这些年过的挺艰辛的,家里如今明家大爷管家,在城南开着一个茶铺,至于明家二爷,则参加了科举,这些年一直努力考取功名,前两年终于考取了秀才。
而且出去办差的人还打听到了一些事情,说是明家这些年过的艰辛,和宁国公老夫人不无关系。更有人说,明家二爷读书蛮好的,二十岁那年若不是科考途中被歹人打断了腿,未必会耽搁那么多,最终只得了个秀才。
德昭公主才不理会这些过往,在她看来,明家人就是那打秋风的亲戚,若是听说顾珞成了宫里的娘娘,肯定会一窝蜂的去攀亲。
可让德昭公主没有想到的是,她派出去的人再怎么怂恿明家人,明家人竟是不为所动。
真是些硬骨头呢,德昭公主气的又摔了一地的杯子。
而她又岂是容易善罢甘休的,直接就让人放出了风声,让明家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原来明家竟然就是新进淑妃娘娘的母族。
同一时间,更有流言蜚语传出,明家很快便要成为京城的新贵了。
万寿山,每日只顾着养孩子的顾珞,也未料到外头竟然会传出这么些流言蜚语。
她重活两世,一直都未和外祖家有任何的接触。
毕竟她出身卑微,宁国公府又如何会把明家人当做亲戚。
也因着从未有过接触,顾珞从未想过,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拙心见自家娘娘怔在那里,没忍住开口道“娘娘,要奴婢说,明家不会故意闹出这样的
流言蜚语的。若明家人真有心攀附,在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封您为妃,就该心急的差人来找您了。可这都过了几日了,也未曾见明家有任何的动作。要奴婢看,两位舅老爷还是有分寸,替娘娘着想的。”
正说着呢,却见庆和帝缓步走了进来。
察觉到顾珞的情绪有些低落,庆和帝直接便看向了屋里侍奉的宫女。
拙心哪里敢瞒着,直接便把外头肆起的流言给说了出来。
庆和帝登基这么些年,突然在这时候,弄出这样的流言蜚语,他当然明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该是有人故意想看顾珞的笑话。
可他却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明家,既然是顾珞的母族,自然该封赏。
这样,也能让那些满心算计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珞听说皇上要封赏明家,如何能不惊讶。
可她也说不出这是好还是不好。
这些年,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宁国公老夫人又因着姨娘,这些年该没少为难明家。
如今能蒙皇上封赏,她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可除了欢喜之外,她还有一些不安。
毕竟,她和明家,这些年从未有过接触。
庆和帝却早比顾珞早想到了这一日,其实在决定让顾珞入宫,成为淑妃,庆和帝就已经想到了明家。
许因着是爱屋及乌,或许也是怜惜顾珞这些年受的苦,所以庆和帝便想着若明家人安分,倒也不是不可以抬举明家。
而结果,也未让他失望。
起码,明家未有他预想中的肮脏事,明家二爷更是中过秀才。
听皇上提及明家的事情,顾珞不觉也有了些好奇,“皇上,您是说二舅舅竟然还中了秀才”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妙,虽顾珞未和明家人见过面,可听皇上说起来时,她竟然莫名就感觉到一些亲切。
宁国公府
大太太当然也听说了这些流言蜚语,听到有传言说皇上会封赏明家,大太太根本就没拿这当回事。
毕竟,在她看来,皇上不是昏、聩之人,这些年,宫里即便是有得宠的嫔妃,皇上也未见得就恩赏她的母族。
何况,真正说起来,明家算什么东西。
明姨娘不过是老国公爷的妾室,明家哪里算得上是正经亲戚了,顾珞也不会蠢到和明家有了牵扯。
却在这时,只见顾锦宁哭着跑了进来。
见她竟然不在寿春堂侍疾,竟跑回正院来,大太太直接就冷了脸,怒道“你怎这么不懂事,不在你祖母跟前侍疾”
没等大太太再斥责,顾锦宁哭着就诉委屈道“母亲,祖母中风之后您不知就和变了一个人一般。女儿好心侍奉祖母吃药,可祖母却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接推开,撒了女儿一身。”
这还不是让顾锦宁最不能接受的,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如今祖母瘫痪在床,大小解都是靠人侍奉,而她只当这些怎么着都该寿春堂的丫鬟来的,可这些人,竟然也都躲着,更因着母亲放下话让她尽孝,事事儿都推给自己。
顾锦宁哪里做过这些脏事儿,直接就吐出来了。
而这,更惹了宁国公老夫人震怒。
这往日里,顾锦宁在她眼中也算是个孝顺孩子,可如今,才算是让她看到了真面目。
她虽说不能言,不能动,可脑子确实清楚的。
怎能不发火。
顾锦宁却委屈极了,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别人每日胭脂水粉,她却每日在那样的肮脏中度过,就是此刻,她都感觉自己身上一股子屎、尿味。
她再不想在寿春堂多呆一日了,为了博这纯孝的名声,她这付出也太大了。
听着她的委屈,大太太却气急道“你这没定性的东西,这点儿委屈都受不得,日后还能有什么前程”
“这史书上越王还曾卧薪尝胆,你呢,竟然这么轻易就喊累喊委屈。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顾锦宁当然知道母亲替她考量,可她真的不知道侍疾会如此辛苦,她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做的却是比那些贱婢还要肮脏的活,她心里如何能平衡。
“母亲,您何苦为难女儿呢女儿是真的不行了。女儿到底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您再是怕小姑姑,该也有别的法子,让小姑姑给女儿指一门得力的
婚事的。”
往日里,每每见着女儿哭诉,大太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她。
可这一次,她却不能对她有任何的怜惜。
尤其老夫人如今已经怀疑女儿的孝心,若女儿再没了老夫人的怜惜,只怕在这府中,更是遭了国公爷的厌弃。
所以,大太太也只能狠心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回去给你祖母侍疾。二是,我亲自搅了你的头发,如你父亲所言把你送到外头的庵堂去,这样,我也无需再替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