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学家属院。
霍骁的外公外婆住在家属院里, 俩老都在京城大学任教,外公沈崇明教古文,外婆孙海燕教俄语和英语。
沈氏夫妇育有两子一女, 大儿子沈安康也在京大任教,二儿子沈安平在国外求学, 幼女沈安佳, 也就是霍骁的妈妈,不幸早早过世。
往前追溯, 沈氏一门还出过丞相、大学士, 可谓称得上是书香世家。
傍晚,霍骁一回来, 外婆孙海燕就招呼他洗手吃晚饭,霍骁先去洗了手,然后去厨房帮忙端菜。
沈安康一家不住在这里, 平时也不来吃饭, 因为大家都忙, 霍骁工作日也是在所里吃食堂。
沈崇明不古板,也不遵循食不言寝不语那套, 喜欢和孩子们在饭桌上拉家常,“听说你这几天和展延庆家的小二子在一块玩”
“嗯, 还有展二叔的侄女,展柔。”霍骁给沈崇明舀鸡汤, 这是外婆孙海燕的拿手菜, 猪肚鸡汤。
沈崇明与孙海燕对视一眼,老两口见孩子直言不讳,不约而同笑了。
别怪他们紧张,外孙已经成年, 过了年就满二十,他喜欢和谁谈对象,他们都不会为难。
孙海燕给霍骁夹菜,“骁儿,你和他们怎么认识的快说给外婆听听,外婆不想从别人嘴里听那些不靠谱的话。”
霍骁如实说起他与展建军叔侄认识的过程,除了隐瞒展柔会风水、会看面相一事,其余事无巨细说了。
孙海燕早年留过洋,去过好几个国家交流学习过,思想非常先进开放。
展柔见义勇为、助人为乐的事迹让孙海燕十分羡慕与欣赏,再加上霍骁爷爷也对她赞赏有加,由此可见,对方必定非常优秀。
“原来这孩子就是你爸妈给你定的娃娃亲对象,不错,有机会带回来给外婆见一见。”
霍骁被人逗趣,早已免疫,“外婆,这次估计没时间,她后天就要回金城,等她放寒假,有机会,我带她过来看看您。”
外孙的话滴水不漏,既不透露他对展柔的具体想法,也不给出明确时间,还不令人难堪。
低调内敛的做事风格完全遗传了沈崇明。
沈崇明呵呵一笑,“以后再有人要替你做媒,外公就帮你明确回绝,说你有了未婚妻。”
绝姜还是老的辣
霍骁夹菜的筷子一顿,清冷的眉眼终于有一丝波动,“外公,您早对外这么说,我三年前就不用出国。”
“哈哈”
“你这孩子”
沈氏夫妇笑个不停,也不能怪霍骁抱怨。
他从小聪明,一路跳级,十六岁就被京城许多人家看中,每天都有女孩子围着他转悠,他不堪其烦,读完高中后直接跟随二舅沈安平出国读大学,若不是他爷爷霍知礼身体不好,他说不定都不会回来。
同一时间,月亮胡同。
展建军去史来富家打包了两碗韭菜鸡蛋虾仁馄饨回来当晚饭。
一踏进院里,展建军就瞧见展柔没穿棉袄,只穿着单薄的毛衣,踩在梯子上,在东围墙上挂着什么东西。
“唉哟,我的小姑奶奶,你搞什么呢下来吃晚饭,要弄什么,待会儿让二叔来。”
她爬上爬下一点儿都不怕,可关键他怕啊。
东北角院墙外是马路,没有其他人家,如果有小偷闯进来,只会从这里翻墙进来。
看门狗基德还小,陌生人进来,基德叫几声可以,但指望它抓小偷是不行的。
“二叔,你先吃,我马上就好。”
展柔动作迅速地在两棵大树上系上了黑色的弹力绳,在绳子的两端各绑了一个小铃铛。
家庭监控还没发明的年代,居家安全系统只能靠她亲自弄。
“你在装啥防鬼”
展建军拎着馄饨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他把大份的那碗给展柔,小丫头长身体,吃得多,消化也快。
几秒钟后,展柔从梯子上跳下来,先去厨房洗手,然后回到石桌旁,先端起碗喝了一口汤,不错,味道鲜美。
“瞎说啥,鬼哪里可怕,我防的是人心。”
“你算出来今晚有人闯门”展建军心一紧,嘴里的馄饨都不香了,这丫头千辛万苦弄出来的一箱子古董可不能被人盗走。
展柔没把话说死,“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
展建军继续吃馄饨,“哪个王八羔子敢来月亮胡同撒野也不怕被隔壁逮住”
隔壁邻居姚老是国之栋梁,据说周围有类似古代的暗卫守护着,说不定他们对门的大杂院里就住着一位。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总有不信邪的人要来送人头。”
展柔想要买一辆吉普车,正好缺钱,有人想不开要送钱给她花,她求之不得。
当夜,住在主屋的展柔睡得正香,可等坏了睡在东厢的展建军,他左等右等没等到小偷,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半小时后实在熬不住困意,头一倒,呼呼大睡。
就在他睡着没多久,院子东北角墙头处,有两个人翻墙入院。
细微的铃铛声被两人听见,他们吓得不敢妄动,缩在墙角憋气,等了一刻钟,没听到任何动静传来,也没有看门狗,俩人才慢慢站起来,沿着墙角躲到最近的西厢房后面。
西厢房与围墙之间只能容下一个人走,薛茂文咬牙切齿,示意薛大牛先去找那丫头的房间。
薛大牛比薛茂文虚长十岁,奈何胆子小,头一次干翻墙头的事,这会儿忐忑不安,大气都不敢出。
“茂文,要不我们现在回去得了,就算展建军的侄女是春花那丫头,你能拿她如何”
“是她就可以报警抓她懂不懂告她偷窃”
薛茂文下午酒醒后,从堂妹嘴里获悉他中午在饭馆做的糗事,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妈了个巴子的,他明明找人去灌展建军酒的,到头来他反倒被展建军侄女算计,他当时真的小瞧了那丫头
薛大牛有苦说不出,摊上了这么个祖宗当亲戚也是倒霉。
须臾,薛茂文与薛大牛分头行动,薛大牛负责两边厢房,薛茂文直奔主屋,至于厕所、厨房,压根不在薛茂文考虑范围内,谁舍得把古董藏在腌臜、烟火气之地
主屋西边的窗户没关紧,薛茂文蹑手蹑脚翻进去,落地之后他没着急动,等眼睛适应昏黑的室内光线,他才开始摸索。
这间房没人住,他没有听到呼吸声,想来是杂物间或者书房。
薛茂文按下袖珍手电筒,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这间屋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家徒四壁
整间屋子空荡荡的,桌子椅子都没有,什么玩意空屋子
薛茂文骂了一句糟心,然后关掉手电筒,掀开布帘,闪进主屋客厅。
客厅里家具齐全,沙发、椅子、靠北面是一排长行案台,案台上摆着各种杂物,果盘、零食、还有帽子手套等几件衣服。
薛茂文带着皮手套,挨个把客厅的东西摸了一遍,没找到任何能藏东西的隐秘地方。
他不泄气,脚步一转,准备去探东边的屋子。
展建军肯定睡在这间屋子里。
薛茂文有备而来,他掏出一根纸包的圆形物件,有点类似艾条,他用打火机点燃手中的特制熏条,缓缓推开东间房的门,把熏条送进去。
耐心等了片刻,等熏条燃烧到一小节,他掏出口罩戴上,大咧咧推开房门走进去。
只不过房间里没人,木床上被子叠得齐整,他白费了时间
“小兔崽子竟然没住这里”
薛茂文不敢大意,更不敢开灯,收起熏条,认真摸索这间屋子。
十分钟后,他骂骂咧咧地退了出去,混蛋,啥也没有,连瓶酒都没有
既然主屋没有,那就去看看东西厢房。
薛茂文出了主屋,准备与薛大牛汇合,他贴在东厢房的墙壁上,探头朝院中间扫去,没见到薛大牛的身影。
大牛人呢他先去了东厢房还是西厢房
薛茂文等了薛大牛几分钟,没等到他的信号,他决定不再等,踏上台阶,顺着东厢房的墙壁,慢慢向前挪。
一道白影,披散着黑色拖地长发的白衣服影子缓缓从他背后升起来,飘到半空中。
今夜没有月亮,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亮光从隔壁大门屋檐下透过来。
薛茂文无意中瞥到地面上的影子,以为自己眼花,他抬手揉了揉双眼,下一秒,他瞳孔一缩,身上鸡皮疙瘩直冒,寒气从脚底蹿上来,脚底生钉似的被钉在原地。
此时,薛大牛从西厢房跑出来,见到薛茂文站在东厢房门口,激动地向薛茂文招手,示意他快点过来。
薛大牛找到了一个大箱子,不确定箱子里面是不是古董,箱子很沉,他搬不动。
“谁”
薛茂文转身的一刹那,迎面对上一张七窍流血的女鬼脸,吓得他魂飞魄散,惊声尖叫,“鬼啊”
薛大牛冷不丁听到薛茂文的尖叫声,心跳骤然加速,像脱了轨的火车控制不住。
他来不及多想,不敢抬头看,条件反射地就要跑,奈何女鬼速度快,竟然飘到他面前,还围着他转了一圈
薛大牛吓得当场尿了裤子,趴在地上不断磕头,“呜呜鬼神大人请宽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