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三番两次给和灵发骚扰信息的甚至算不上是她真正的男朋友。
几个月前酒桌上玩真心话大冒险,和人说了要求对第一个遇见的男生说三句好,好巧不巧,这个男生就是来告白的。
即便事后和灵说明事情因果并道歉,这个男生依旧疯魔认定“女朋友”。
“你都说好,怎么可能是不爱我”
“”
那种歇斯底里、近乎偏执的追求,让和灵无法忍受,她果断报警,后来这是他家人再三保证会搬家人家看管,这件事才私了。
故态复萌。
人被牧越收拾得太狠,这让和灵连动手的地儿都没有。
“和灵姐,现在怎么处理”经理问。
“打个110顺便打个120,再把监控录像送过去。”
“好嘞,今天事情太多了,要不您就先回去休息着,我们处理就好。”
“嗯。”和灵问牧越,“谢谢,没受伤吧”
“没。”牧越提醒,“和灵,手机再在响。”
是梁乐驰发给她的信息。
牧越这个人比你想的复杂得多,以前在七中被厌恶得如过街老鼠的人,他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用了多少腌臜手段。你们本就是云泥之别,多留个心眼没错。
梁乐驰不会骗她。
和灵看着这段文字出神,她实在无法想象到牧越被人厌恶的模样。
总感觉,他该一直是风光霁月的。
“嗯,他说得对。”牧越冷不防道。
和灵立刻把手机锁屏,她忘记这个角度他也能看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用为事实道歉。”牧越说,“嗯,我们认识。”
和灵动作一怔,手机发出锁屏的声响。
认识,然后呢
她记不起来具体情景呀。
牧越似是知道她的反应,淡笑,“想不起来就算了。”
“你记得我我不记得你,那不是显得我很没良心吗。”和灵调侃道,“你记忆里我和现在差别大吗见面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讨厌。”
她向来是舆论风暴中心的体质,恶意言论一大堆。
牧越“风云人物,大小姐脾气。”
“那你以前呢”
他没直接回答,“以前,不是什么好回忆。”
“可你不是还记着吗”和灵说,“只有不好的回忆才会在潜意识里被忘掉。”
牧越步伐停住,声音沉在夜里,像风吹麦浪的回响。
“她比坏要好。”
她比坏要好
这是个什么说法。
和灵知道他在说他的白月光,也没刨根问底,只是闲聊着他对她以前的回忆和过去,试图唤醒自己这金鱼的记忆。
“那以前,我们是怎么见面的”
他们走在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库,清脆和低沉的声线互相交错着,慢慢穿越回他们消散了的青春。
七八年前的,高中时代。
老旧的青苔在清灰的石板砖缝中野蛮生长,水泥色调的天空阴沉沉笼着四方角落,几日无晴,光落不尽这脏污的毛坯房深处。
路口用老木板随意支撑架起,妇人拿着水壶给花绿的蔬菜喷洒,再翻个面,遮挡住那些蔫掉的枯叶,“都过来看看啊,刚到的新鲜青菜,可营养了”
这菜摊子营造的生机勃勃,也正如九一巷,遮遮掩掩、见不得光。
“臭小子今天你妈来买菜的时候顺走我两根葱,我这老眼看得精精的做人怎么能这么不实诚”妇人绝口不提刚才自己的忽悠,“今天你的工钱别拿了,我好好教教你做人诚实的道理”
旁边的少年沉默着,灰白色的t恤洗得卷边,依稀还能看见去不掉的脏污。明明是最活泼捣蛋的年纪,偏偏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阳光。
那最瘦长的身板在搬运厚重大篮筐的菜,大小对比,像是蚂蚁背着巨锤,风一吹他就会摔个人仰马翻。
意外的,那大篮筐菜稳稳落地。
妇人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
少年抬眼,眼型狭长,像是卷着灰沉雾霾的阴雨天,看不见光亮和尽头,冰冷又死寂。
不符合年纪的眼神,如同恐怖片里小孩儿的怪笑,直直看得人心底发慌。
妇人没说话的突然空白,缓了几秒,尖锐的声音响起“看什么看不会说话还听不懂人话了什么东西要不是你妈让你来这儿打工,我都不乐意要你”
“”
九一巷这污浊的存在,唯一的便利之处便是临近七中校园。
未入学七中之前,他就在这个世界的暗角,时常听见关于她的传闻。
“哇,和灵也太好看了家里又有钱,造物主对她可太优待了。”
“跟个狐狸精似的哪儿好看了读书成绩差得半死,天天旷课,还老围着男生转,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她什么。上个月她不是才把人打进医院了吗”
“那种大小姐,谁敢管啊。”
“”
牧越继续搬菜筐,毫无波澜。
他总能在听见这女孩儿的名字,男生言语里对她的爱慕、女生对她的嫉妒和羡慕,甚至还有在七中大喇叭主席台下,老师对她的公开批评和表扬。
她画画好,是北楼学艺术的。
脾气不好,典型的学渣校霸。
他没有特地记住这些的意思,只不过在这肮脏的九一巷,来来往往反反复复。
吵得人耳根子疼。
七中是私立学校,最不缺的就是少爷小姐,校门口出现的豪车只有更金贵没有最金贵,似乎连校牌都带着金光。
开学没多久,整个年段都知道高二新转来一位品学兼优的贫困生。
倒也不是因为成绩好才被人知晓的,是因为被女霸王看上,女生追人的手段不择手段、死乞白赖追着,而女霸王还有一位喜欢她的男生。
完美形成复杂的情感关系。
女霸王喜欢把人贴上所有物的标签、任何人不准靠近,用武力逼迫。而男生又开始威胁堵人轮番上演,破烂又恶心的八点档戏码。
直到这位男生跟着他放学回家,亲眼目睹这大家眼中的三好学生在九一巷那种脏乱的地方搬菜,瞬间跌下神坛。
女孩死乞白赖的追求一个穷鬼还求而不得的羞耻感席卷,那天起三好学生的传言就变成“穷鬼”、“垃圾”。
他们不在乎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只需要听风言风语,然后站在上帝角色对别人的人生指指点点。
六点三十,晚自习是在七点开始,周末的晚自习班上的人少。
红毛女孩带着一大帮兄弟走进教室,习惯锁定桌角上的人。
“妈的堵他一次可太他妈费劲儿了。”
班上的人早就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看见这个场景,看见人之后皆如躲避灾难鱼涌出教室。
没有人想因为他卷入风暴。
“阿莹,这兄弟哪儿好了,你要这么追”女孩身边的男生发言,一脸不屑,“都开学这么久了,也没见他跟谁说过话,这该不会是个哑巴吧。喂,你听得懂人话吗”
桌面上,少年未写完的卷子被压到,整洁的卷面被拉扯出皱褶。
他抬眸,锐利的眼尾像寒霜,直直地往人心底扎根,刺出鲜红的血。
“这小子真他吗邪门,看这一眼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男生摸了摸手臂,而后狞笑,“喂,有用吗你该不会以为一个能打一群吧”
“诶,等等”有人提醒,“那边坐着的是谁那位置不是宋与墨的吗”
七中人一定会听说过的两个名字,和灵跟宋与墨,青梅竹马家世相当,才学兼备,早在高一时就已保送大学。
宋与墨有洁癖,没人敢动他的东西。
而座位上的女孩儿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枕着他的书,似乎还垫着他的校服外套,大大咧咧地睡在他的位置上。
她的脸对着墙壁,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的如绸缎散落的长发,一截白皙到反光的手腕。
“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宋与墨的东西都敢动。要不要叫她起来”
“你哪儿有那么好心想看人家的脸就直说。”红毛女孩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我们班上的,不管她,先把这个破麻烦解决了。”
红毛继续嚣张道“你这种贫困生如果在七中惹麻烦记过,会被退学吧我也不是很想找麻烦,这样只要你喊三声我是垃圾,今天的事情就过去了。”
牧越一动未动。
其实现在挺烦的,在被退学和让这群人早点死之间徘徊。可他从来就没有选择权,似乎这些都只是无谓的挣扎。
“喂,阿莹能看上你这个穷鬼是你有福气,不知好歹。”男生咒骂了声,狠狠一抬脚,将少年的桌椅踹到在地。
如天女散花,书本卷子教辅材料满天飞,乒乓动静震天响,桌子和椅子像坍塌的多米诺骨牌。
他们掂量着手里的甩棍,把他围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囚牢里,推搡、辱骂。
“这垃圾是不是真不会说话哈哈哈哈,连疼都不会喊”
他习惯分这日子时常被厚重的阴霾围堵着,总是看不见阳光,好像人也不需要见光,就这么沉浮着沉浮着,就能等到溺亡的那天。
“吵吵吵,烦死人了”女孩带着几分困倦的声音响起。
他是永远没有光的囚牢,她是被阳光偏爱的少女。
教室另一端的女孩坐直身子,桃花眸被晕染上细碎的光,明亮如灯火。
很清纯,很让人惊艳的一张脸。
稚气未脱,天生带着媚感。
有人认出来了,仓皇让道,“卧槽这不是高一的和灵吗”
这大小姐起床气贼重,臭脾气起来谁都敢收拾。
“您怎么到高二教室来了,等宋哥吗抱歉抱歉,我们没想打扰到您休息。”红毛被吓得一身冷汗。
就在所有人怔住的间隙,和灵随手抄起椅子往那边砸。
砰
围着他的人群四散,光和她涌进他的视线里。
少女走进最嚣张的那个男生面前。
一米八几的大个,她直接抬手按住他的脖子,把人的脑袋往桌上按,跟捏皮球似的。
这男生以一种极其怪异的九十度鞠躬,脸朝着桌板的诡异姿态,给牧越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的大礼。
和灵“道歉。”
不是男女力量悬殊的问题,是地位悬殊。
一群人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比军训动作都要统一的朝他鞠躬道歉,收拾这凌乱的课座椅和作业。
“道完歉就滚。”和灵不耐烦地撩头发,“他,别动。”
这句话是给他撑场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暗叹今日倒霉,居然遇上和灵要护着的人。
她打量着他的脸,似乎有些遗憾,“受伤了。”
牧越没反应过来这场闹剧是怎么散场的,眼前的少女张扬又散漫,身上似乎哪儿哪儿都是娇贵的。
他想,原来这就是那很吵的丫头。
“阿灵,你刚才打架了”一身板正校服的人匆匆从门口进来,洁癖得过分的人没问座位上那些乱糟糟的杰作,他仔仔细细地把她查看一遍,确认过没受伤才放心,“又惹事。”
“没惹事。”和灵说,“把创口贴给我。”
牧越大概看了眼。
他们俩很般配,生来就是同类的般配。
窗边夕阳夕下,光影终于到达了他身边。
少女半蹲在他面前,漂亮的眸子直直望着他,很干净,干净到能看清人心的眼眸。
他静静注视着她的侧脸,试图从她眼里找到一丝怜悯和伪善,找到他最厌恶的那种情绪。
可通通都没有。
她没问怎么了,没问为什么,她只是把那块创口贴递给他,说“记得去医务室。”
夕阳总是短暂,他也总把握不住美好的事情。
她跟着宋与墨走了,并肩而行,落日余晖偏爱地流转在她的发梢。
宋与墨“你认识他吗这么帮他。”
“不认识,但他长得好看。”和灵说,“应该是好看到,我一眼不会忘记的脸。”
“你啊。”
“帮我个忙,”少女声音逐渐走远,“多照顾他点儿,不用物质,和他说话就行了。”
宋与墨代表着学校的荣誉,能让他打交道的朋友,便不会再受到流言蜚语的打压。
她随口的一句话,省了他两年的麻烦。
那时候的牧越把玩着她给的创口贴,随手扔进一本不知名的书里。
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在想
他们注定如破烂菜叶和鲜艳欲滴的玫瑰。
格格不入,云泥之别。
只是那天晚自习的时候,他破天荒地跟同桌问了句heg是哪两个字。
几天后,李如玥因为履历丰富,摄影助理对专业的要求也没那么严格,毫无意外地通过面试。
她人确实是很好,好到有点儿过分勤快。
陈默从楼上走下来,“我的天什么情况咱工作室来田螺姑娘了”
he的工作风格跟和灵家里一样,但凡开始拍摄就会出现到处乱糟糟的情况,保洁请假两天,难得看见楼下没被箱子绊着。
“这里太乱了,顺手整理。”李如玥说,“您好,新助理李如玥。”
“您好he的运营陈默。”
陈默跟李如玥见过几次面都还是觉得神奇,跟印象里满身纹身的恶劣流氓不同,李如玥除了冷淡点,也没那么不好说话。
“不用这么麻烦的,这些有专人做。”和灵说。
“不麻烦,挺闲的。”
这点陈默表示赞同,“确实是闲了点,和灵又不接单,我们跟稻草人似的。”
“”
陈默看向和灵,这老板本人也不着急工作,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修图,脸上就写着“我佛慈悲”。
工作室一片死寂,电脑清脆地“叮咚”一声,陈默飞快地去看电脑邮箱。
“和灵姐有新工作了iesy的九月刊封面”
九月份,又被称为时尚圈的春节。各大品牌换季,设计师出新作品,各大时装周如火如荼,时尚杂志更是争奇斗艳。
能拿到五大刊之一的九月封,含金量不言而喻。
这一消息对和灵这空档期望不见头的工作室而言,简直就是喜从天降。
和灵还在看合作要求,祝今安的电话打了进来。
“看见邮件了吗这次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跟主编力荐的,快夸夸我。”
和灵走到安静的地方接电话,有些无奈,“阿今宝贝呀,你可太会给我惊喜了。”
“iesy九月刊已经够有分量的了,符合你的要求、经费也充足。唯一棘手的问题是这次是请的艺人咖位重,不好分配位置,其他的都写在邮件里了。”祝今安明显是开心的,“怎么样,接吗”
“给我点儿时间,我看看。”
不是肯定的答案。
祝今安下意识捏了下电话,满心欢喜被浇下冷水,“嗯好。”
“阿今啊,你知道的吧,我不喜欢跟你说谢谢。”和灵温声说,“我很喜欢你。”
少女温柔声音流转到耳畔,她说话,每次都是格外真挚的告白。
祝今安顿了几秒,才回“少撩我。我这几天在外面出差,你别惹事。”
“好。”
和灵挂掉电话,大概浏览完要求,又慢悠悠地去修图去了。
陈默心里有数,无能狂怒,“又没看上这可是九月刊啊”
“不着急,”和灵招手让李如玥过来坐着,“阿玥啊,你知道你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吗”
“”李如玥不着头脑,“我跟他其实不熟,但他身边的女孩挺多的,不知道到底喜欢哪个。”
真不知道喜欢哪个。
啧。
和灵“知道他从de下班后会去哪儿吗”
“会去拳馆吧,月江庭的。”李如玥看了眼手机,说,“应该晚上七点吧。”
“七点啊。”和灵淡淡重复道。
晚上七点,和灵没能出现在拳馆,她被她母上大人召唤回了家。她是云都本地人,但和父母分开住很多年了。
家门口这栋大宅子,是按照江延按照和玫的喜好建的。
四万万朵玫瑰花,花团簇拥着墙篱院落,肆意占满每一块地砖阶梯,风路过人间时,也将花语带回天堂。
这么大数量的花在云都绝无仅有,打理起来更是费事儿。
但江延只是为了和玫喜欢,他还为她摘抄了一首诗。
“我的院子里种了四万万朵玫瑰每一天早晨我都捧着一本书坐在门口”
“路过的人都会称赞我的玫瑰有的甚至还会折去一两朵”
“我统统不理睬”
“直到那天你来笑眼眯成月牙问我看的什么书呀”
“我就知道这四万万朵玫瑰”
“统统都是你的”
他们的爱情,让多少人艳羡。
曾经,曾经和灵也很喜欢这些满是爱意的玫瑰。
老管家大老远地看见人,“阿灵回来了怎么站在门口,快快进来。她还等着你一起吃完饭呢。”
和灵站在门口看了会,问“张姨啊,你说我妈是我想回来呢,还是不想我回来呢”
一回来就吵架,一吵架就不欢而散。
能隔着电话骂,非要劈头盖脸地看见彼此交流,好像这样就能骂得更带感一点。
真无聊。
“傻孩子说什么呢那可是你妈妈,怎么会不想你回来。”张姨带着和灵往里面走,心疼道,“最近是不是又吃外卖来着,瘦了好多。”
和灵笑“瘦点好看呀,您都不知道那些小姑娘多羡慕我的身材。”
“听张姨的,胖点好看。还有你别在寄那些补品给我了,太多了,真的吃不完。”
和灵说“那您听和灵的,吃多点胖点好看。”
张姨无奈道“你这丫头我真是说不过你。”
和灵从小到大就招人疼,跟谁都聊得来,这一路回来,各种家佣都在和她招呼。热烈的氛围直至她进餐桌吃饭,才慢慢僵硬下。
和玫穿着正装,手边是各种和灵看不懂的数据报表、股市基金波动,从和灵进来道坐下,和玫没有看她一眼。
张姨无声安抚着和灵,帮她拉开椅子,在和玫的左手边。
“知道回来了”和玫平淡道。
“嗯,”和灵礼貌道,“我能吃饭吗”
家里的规矩,长辈不动筷子,小辈也不能动。
闻言,和玫终于抬眸冷淡地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还知道讲规矩了”
和灵“在您生气前,我觉得还是该客气些。”
“吃饭吧。”和玫夹了鱼给她。
小时候,和灵被鱼刺噎到进了医院,她从那时起就不吃任何鱼类了。
实际上,这一桌菜,都不是和灵喜欢吃的。和玫不会在意她喜欢吃什么,和玫在意的是她觉得她要吃什么。
和灵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不止是院落外精心设计的,从餐桌的落地窗外往外,四万万多玫瑰在夜空下摇曳盛放。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和玫开口的声音轻了几分。
“你想玩摄影妈妈能理解,但那始终不适合用来做正经职业。我和江延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两边的家业迟早你要学着接手管理。阿灵,该回家了。”
回家。
也许很多年前,和灵听到这句话会心动,异国他乡留学七年,现在早已沉了一潭死水。
和灵“我工作室的单子,是您安排的吧。”
和玫承认得很快,“你应该知道de的单子对你的影响杯水车薪,你再怎么跟那个牧越接触,也得不到什么好处。iesy的九月刊,你如果想拍,就乖乖去相亲。”
刚才温存的氛围转眼消散。
和灵听笑了,“iesy九月刊也是您安排的”
反反复复,让她的工作室接到单,又在进行洽谈的时候取消。给人希望,再给人致命一击。
“嗯。”和玫说,“让你玩摄影到大学毕业,已经是我容忍的最大限度。你工作室成立到现在,那几个人能有多少社会经验不三不四的,少跟这些人来往。”
和灵真是烦透她的掌控欲,吃什么菜、和什么朋友交往、要做什么职业。
似乎她生来的意义就是要变成和玫规定的“和灵”,一旦脱离掌控,哪怕用不光彩的控制、威逼利诱、时刻盯着她的行程,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将她绑在设定里。
“看来这饭是没法吃了,”和灵放下筷子,“您慢用,我先走了。”
“阿灵,”和玫继续在餐桌上优雅地用餐,“我们可以玩时间战,不急。”
耗到和灵毫无资本的那天,她照样得乖乖的回到笼里。
和玫像是驯兽师,放养、抓捕、放养、抓捕,直至磨掉幼兽的锐爪,只能依靠着她存活。
张姨刚把菜端过来,还未放下“阿灵饭都没吃完去哪儿啊这是外面是台风天,要下雨了,你这么出去多危险啊”
和玫“让她走。”
闪电在天际轰隆作响,劈向云都最繁华的高楼大厦,细致末梢飞快闪动,像是要将这片繁华碎成尘埃。
雨滴灌进和灵的思绪,比雷电还要汹涌的无力感淹没进她的肌理。
如果有一个比你强大数十倍的人将你的人生玩弄在股掌之间,定夺着你的生杀大权,该如何是好。
像个笑话一样反抗吗。
硬撑到最后一刻再乖乖臣服吗。
和灵回到家,水滴在她身上拖出一长串的痕迹,她在门口等人脸识别,按了半天发现一点儿反应没有。
她揉了揉太阳穴,还真是祸不单行,哪个家都进不去。
这台风天的大半夜,她还真得在外面流浪。
手机频繁震动着,李如玥的电话。
“和灵,你回家了吗还是去拳馆了”
和灵将湿发往后撩,露出清丽的眉眼,“在家门口进不去,现在准备去朋友的酒店住一晚。怎么了”
“噢没事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去拳馆。”
李如玥轻轻呢喃了一句话,和灵听得模糊,好像有什么“等你”的字眼。
“你说什么”
“没,外面下这么大雨,你出门的时候注意”
手机没电,关机。
祸不单行,这句话永远是对的。
和灵愿意把这天列为她今年最走运的一天,原本想出门找朋友借宿的心思也被灭了个干净。高跟鞋走了一天,小腿酸疼。
她干脆靠着家门口的墙壁坐下,雨滴将衣服淋得湿漉漉的,顺着走廊口的空调,皮肤像是摩挲在冰冷的雪石上。
和灵靠着手臂里,缓慢闭上眼睛。她是重度失眠,这个点不会有丝毫的困意,就是脑海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晕得很。
许是眼睛闭上了,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灵敏。
电梯到达的轻微动静,轻缓朝她迈步而来的声音,冷淡又侵略的雪松香。
和灵眉头微皱,半晌才撩开眼皮去看。
男人穿着黑色运动装,肩颈线条宽阔,走廊里的风让上衣贴着他紧实的腰腹,隐约勾勒出几块野性的线条。
蓬勃又张扬的荷尔蒙气息。
此刻,她被雨淋了满身,落魄又狼狈,只能躲在角落湿漉漉地舔舐着爪子的小猫。
他却依旧高高在上,俯视着她。
和灵没动,视线将他彻底打量了一番,慢悠悠道“牧总,有没有人夸过你。”
牧越很绅士地配合她的角度,也跟着半蹲在她身旁。她躲在他给的阴影里,像他的掌中之物。
“什么”
小奶猫像来藏着锐利的爪子,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危机四伏。
她莹莹朝他一笑,真挚又乖巧的。
“夸你,身材很好。”
男人眼底勾起笑,那是和灵没看懂的笑意。
是什么呢。
危险、欲望、还是嘲讽。
“怎么坐在这儿”牧越问。
“电子锁没电进不去,手机也没电了,”和灵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无家可归,只能等人把我捡回去了。”
他们间的距离不远,少女满身潮意氤氲在他周围。
她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小爪子不安分地触碰到他的腰腹。
可她依旧装作装作什么都不知,清凌凌的眼神望着他,在请求他的怜惜和疼爱。
潜台词像是在说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也正如她所期。
牧越垂眸看她,温声问,
“和灵,跟我回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杀这不就来了。
明日625上夹子晚十一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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