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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变局
    “卑职恭送容妃。”秋姝之行了一个礼。



    蓝雪照抿了抿唇, 似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理了理斗篷,摘下手腕上的铃铛, 趁着漆黑的夜色, 越过守在帐篷外偷偷打盹的玉致, 溜回到了主帐里。



    黑漆漆的帐篷里, 传来一声稚嫩却不带感情的声音“办妥了”



    蓝雪照脱下斗篷,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也不敢点灯引人注意,只能凭着习惯缩到软塌边, 对着无边黑暗回答“办妥了, 可累死我了。”



    忙了大半宿, 又被静贵人的鬼魂吓得失魂落魄, 他早已疲惫不堪, 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可惜他做了这么多, 却连个床角都摸不着, 依旧只能睡在地上。



    突然, 一巨大的力扯住了他的头发,蓝雪照疼了嘶了一声,吃痛“你做什么”



    “你见过秋姝之”月深语气里透着一股冰凉。



    蓝雪照听得脖后一凉,只觉得暖烘烘的帐篷一瞬间温度骤降。



    “是啊, 怎么了”



    月深拽着他的头发,隐藏在黑夜里的杏眼掠过一刺骨寒流。



    他身上留有她的味,是她日思夜想的味。



    如果不是和她的身子贴的极紧是根本不可能留下这样清晰的味。



    月深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疯狂, 随后又被理智隐去,在茫茫黑暗中,无人在意的燃起、又无人在意的熄灭,至始至终, 这疯狂只有她一人知晓。



    她缓缓放开手,眸色幽深“没什么,睡吧。”



    蓝雪照揉着被拽的生疼的头皮,暗骂了她一声暴君,随后累极的躺在冰凉的地上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冗长又美满的梦,梦里他穿着苗装无忧无虑的穿梭在久违的苗寨,他的阿嘟,他的亲人,还有那个温柔的女人。



    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被一声巨大的鼓声惊醒,就像大地惊雷,几乎敲碎耳膜。



    他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还以为是宫侍要进来了,本能的往软塌上怕,做出一副刚承完恩宠的模样。



    可等他的手往被窝里一摸,里面冰凉一片。



    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娇媚的双眼还在打颤,困倦的几乎睁不开。摸到冰凉的被窝时在勉强睁开眼,月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自己穿好了衣服,正红衣袍袖口点缀着洒金,正坐在桌边把玩着茶杯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似乎在等待什么。



    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听的人心里发毛。



    蓝雪照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刚想张口,帘子突然被人撩开,玉致急急忙忙的跑了一进来。



    “真没规矩,不知通报吗”他端着容妃的身份娇喝了一声。



    以往玉致顾忌着他宠妃的身份一直恭恭敬敬,但这次玉致根本没理他,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



    “真是个不长眼睛的狗奴才,你算是什么东西”他刚想对玉致发难。



    “哀家也想看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的人面前耀武扬威”秦倾掀开帘子,面色虽然仍有病态但却不似之前那般憔悴,冷冷一句话气势足以压到蓝雪照。



    “父后、”蓝雪照一脸吃瘪地闭了嘴。



    秦倾冷眸一瞥,上位者的气息无可撼动。



    月深倒是不慌不忙的放下茶杯“连父后都都来了,可是出了什么”



    秦倾声音阴冷“玉叶,把容妃请出去。”



    “是。”



    蓝雪照就这样云里雾里的被玉叶请出了帐篷,衣衫都还是凌乱的来不及梳理打扮,像个被人捉奸后赶出家门的弃夫。



    倒是在掀开帘子出去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个满头白发,身形狼狈的老人,对视的一瞬间,那老人看着他满眼充斥着恨意。



    他从未见过这个老人,不知为什么她会这样看自己。



    他捂着心口,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想去找姜姒,但等他到那时却看见锦衣卫已经将那里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出。



    他顿时膝下一软,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找个人问,却无从问起,他像在大海中无助漂浮的人,孤苦无依,无人可信,无枝可依,绝望的情绪慢慢升起。



    忽然他眼前一亮,看着不远处的秋姝之,不顾一切的冲到她面前。



    “秋大人,锦衣卫为什么把姜姒围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拉着秋姝之的手,就像黑暗之中看见了星星之火。



    秋姝之抿了抿唇“秦舒死了。”



    蓝雪照顿时瘫软在地,保养精致完美的手还拉着她的衣袖,眼中蒙上了一层衰败的灰色。



    秋姝之也是刚刚才从月冠仪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秦舒死在川滇交境之处,侥幸逃回来的人说她是被土匪流寇所杀。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怎么回事,秦舒走得是官,身边的锦衣卫和侍卫重重保护,而且从未掩饰身份。没有哪个土匪有这个胆子敢去招惹朝廷的人。



    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滇王。



    秦政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让月冠仪把姜姒绑了起来。



    秦舒是秦政的独女,将来的继承人,如今继承人死了,秦家后继无人,秦政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怨气,如果事态继续严重,朝廷极有可能会派兵入滇,取滇王向上人头给秦舒陪葬。



    到那时,肯定又是一片生灵涂炭。



    “秋大人、”蓝雪照拽了拽她的袖子,铃铛孤零零的摇晃着,一瞬间的功夫他整个人的神态都脆弱了许多。



    “容妃,回去吧。”她劝。



    “秋大人,秦舒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皇帝为什么要把姜姒关起来”



    秋姝之叹了一声,蓝雪照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单纯许多。



    如今滇王和朝廷之间的关系紧张,姜姒又是作为质女的身份送来京城,如果两方相安无事倒还好,可一旦发生冲突,姜姒第一个被拿来祭旗。



    “圣上的心思卑职不敢揣测。”



    蓝雪照无助的垂下头,妖媚艳丽的花朵在这一瞬间变得枯萎不堪,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陛下会杀姜姒吗她可是世女啊。”



    “也许吧。”她模棱两可的回答。



    蓝雪照绝望的闭上双眼,几乎要晕厥过去。



    完了、什么都完了、明明昨天一切都还是好好地,怎么一睁眼什么都变了。



    姜姒危在旦夕,他或许再也回不了苗疆。



    “容妃这么在这还不赶快把他带走”月冠仪不知何时走来,盯着他拽着秋姝之的手就是一记阴辣的眼刀。



    蓝雪照失落的垂下头任由锦衣卫将他带走,昨天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宠妃,现在他成了一只人人驱赶的狗。



    秋姝之有些忧心,不为蓝雪照,而是为那营帐里秘密商议的三人。



    “我觉得秦舒的死有些突然。”她已经和月冠仪袒露心思,对这些也就不再瞒着他“滇王在朝中的局势尚未稳固,不应该如此贸然的除掉秦舒。对了,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姜世女”



    月冠仪眼中情绪流露出一丝复杂“秦政正在气头上,下令要让她生不如死。”



    她叹了一声“按照锦衣卫的刑罚,那养尊处优的姜世女可要吃些苦头了。”



    秋姝之有些惋惜,那么漂亮娇美的女子,落在锦衣卫的手里,下场不一定会比静贵人好。



    如果真的是滇王选择在这时候动手,摆明了已经把姜姒当做弃子可以随意丢弃或许蓝雪照也是。



    秦舒之死,在整个朝廷上笼罩起了一片阴云,比起遇刺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这件事,围猎之行草草结束,小皇帝下令明日启程回京。



    当夜,姜姒的营帐内灯火通明,炭火噼啪噼啪烧得通红,她被捆绑于椅子上,长发披散,绛红色外裳被撕扯凌乱,几处鞭痕抽打在她细腻匀滑的脸上,火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帐篷上,蜿蜒延伸恍若鬼魅画皮。



    “殿下,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长安放下浸了辣椒油的鞭子。



    月冠仪斜坐在她对面,薄冷的眼眸低敛“区区鞭刑而已,你也太小看姜世女了。”



    姜姒脸色苍白虚弱,娇艳的红唇早已没有一丝血色,她低声狼狈的笑了一声,满眼绝望,他已经彻底被抛弃了。



    “不过能做到受鞭刑而一声不吭,着实让本宫钦佩。”月冠仪缓缓起身,从猩红炭火里拿出烧得几乎要熔化的烙铁,薄唇轻吐“不知这个您受不受得住”



    姜姒身子瞬间凉了半截,却紧咬着下唇不肯求饶。



    月冠仪轻笑一声,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烙铁不过是小打小闹的玩意,真正令人恐惧的是永无止境,一次比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无论多硬的嘴,到他手里也能给她扒开。



    “把世女的衣服脱掉,可别烧坏了您上好的蜀锦。”月冠仪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仿佛他手里拿着的不是骇人的烙铁,而是逗猫棒。



    “是。”长安对这些轻车熟路,正要解开她立领上的纽扣时,一向淡然的姜姒忽然激烈的反抗。



    “滚开”她低声骂。



    “不过是脱个衣服而已,世女这么激动做什么”月冠仪眼中渐渐满上一层冰冷,他放下烙铁,径直上前一把扯开她的衣领,玛瑙扣子瞬间崩落。



    一直被包裹的脖颈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出来,长安看着他喉间微微的凸起,惊讶不已“你、你竟然是男的”



    月冠仪盯着他的喉结似乎不相信的扒开了他的领子,知看到他完全平坦的胸膛才终于相信他是男儿身的事实。



    男子最隐秘的地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展露在他们面前,姜姒脸色煞白像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口中鲜血溢出。



    月冠仪一把掐住他的下颔,眸色沉沉“我竟没想到姜世女原来是姜世子。”



    怪不得他总觉得姜姒女生男相,妖媚如男子。



    怪不得姜姒对秋姝之有莫的好感,屡次试图接近她,讨好她,给她送男人。



    之前他一直想不出原由,如今什么都理解了。



    姜姒冷哼一声“你现在知了。”



    “我之前还在好奇,滇王竟然能这么狠心把嫡女送到京城做质女,原来是个男儿身,怪不得会被人当做弃子,死了也觉得可惜。”月冠仪眯着眼,阴恻恻的说。



    姜姒死死掐着椅子把手,口中鲜血淋漓,目光如利刃一样剜着他。



    月冠仪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你说如果秦政知你是男儿身,你会有什么下场”



    姜姒浑身一震,秦政年轻时的作风他早有耳闻,一个男子落在一个权臣手里,往往会遭受最钻心剜骨的羞辱,连清白都保不住,活的甚至不如最低级的娼倌。



    “月冠仪,你敢、”他紧咬着牙根,声音近乎低扯。



    “我为什么不敢”



    姜姒死死盯着月冠仪,忽然他笑了一声,妖冶的眼眸透出一丝狠厉如刀刮“要是我死了,秋姝之也绝活不成。”



    月冠仪眼中猛烈一震,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从地狱中走来“你对她做了什么”



    姜姒有恃无恐的笑着,他果然猜的没错,月冠仪喜欢秋姝之,也不枉费他在暗器上做了手脚,用了苗疆最罕见的毒蛊。



    他忍着脖子几乎要被硬生生掐断的窒息之痛,对上月冠仪如厉鬼一样的骇人的眼眸,满是鲜血的唇扯开一丝嘲弄的笑“若是我死了,这毒就无人可解,你心心念念的秋姝之,就会每天遭受万虫蚀骨之痛,生不如死。”



    月冠仪顿时褪了血色,盯着姜姒的眼中满是化不开的阴辣狠毒,宛若鹰抓枯骨的手指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恨意滔天却受人制肘,手指的力几乎要将他折断,终于还是收回了手。



    “放开他。”他冷冷说。



    长安听话的松开捆绑住姜姒的绳索,没了掣肘的姜姒第一时间整理好了衣衫,遮住了被月冠仪撕开的胸膛,绛红色衣袍在炭火之下透出妖冶如鬼魅般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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