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电扇在转, 发出咔咔咔的声响,陈寅面向吹来的风,没听清“说什么呢”
“我说, ”少年人贴着他耳朵, 气音深情, “我爱你。”
陈寅愣愣地转身, 没能转过去, 被腰上的一股力道阻止了, 然后他往后扭头,也没成功,下巴上的两指箍着他不让他动。
这是, 告白的人,害羞了, 不给他看。
陈寅想到这,心口更软了, 他扒下箍着他的手,放在嘴边用唇齿叼着,慢慢地咬了起来。
小屋里的气温逐渐升高,空气里的湿气变得黏又烫。
陈寅用舌尖描摹身后人开阔的掌心纹, 口齿不清地说“做吗”
身后人单手拥着他,语气单纯,“嗯不是说今晚不做了”
“行,做人要言而有信。”他收回唇舌, 把嘴边的手打开, 下一秒就被拖到了少年身下。
这一出突如其来毫无准备, 他一把老骨头扭到了,气得点名道姓“方泊屿”
“在。”
压着他的人俯视他, 好看的眼里只是他的样子。
他顿时就没了火气,“那什么,我必须说清楚,不是我欲求不满,是你非要在我要睡了的时候跟我说那句话”
“哪句话”
“就是我爱你。”后三个字小得几乎听不见。
方泊屿漫不经心“什么“
陈寅难为情,年纪越大,越有顾虑跟杂念,早就没有了小年轻的一股热血勇敢自信。
“照着说都不会。”方泊屿看起来并不是十分介意,他抓着陈寅的头发往后捞,逼对方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你得补偿我。”
“宝宝”陈寅正想蒙混过关,就见方泊屿翻身靠在床头,长腿屈起来,对他勾了勾手,“过来亲。”
海风吹到下半夜才凉快下来。陈寅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他瞥了眼跪在他跟前,给他大腿内侧伤口换药的人,嗓子因为使用过猛都哑了“人一娇气起来,没毛病也变得有毛病,我劝你少管我这伤,别过一会就扒了看看小心得不行。不然哪天我有那毛病了,就是你害的。”
跪着的人抓着他硬邦邦的腿部肌肉,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不喜欢你这儿有疤。”
“啧啧。”他懒洋洋的抬起另一条腿踩在对方肩上,这姿势刚好把两腿密集深红的齿印暴露得一览无遗。
“要是真留疤了,你就不啃了”
“不会。”少年收拾好了,在他身边躺下来,跟他说,“我不会让你留疤。”
他脑子转得慢,打了个哈欠。
“睡吧。”身边人亲亲他红晕未退的湿润眼角,“晚安。”
“昂睡了睡了明天雨停了你要陪我挂彩灯啊你别抱我抱那么紧热不都说了晚安了怎么又亲上了你肌肤饥渴症啊小孩”
肩背下面一片柔软,陈寅蜷缩的手脚一点点舒展,又变成平躺,他握着手机沉睡,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身上的睡衣已经发皱,冷汗早在他没意识的时候被捂干了。
房里的灯一晚上没关,亮堂无比,清晰的照着床上人眼里长出来的血丝。
陈寅僵硬的手指松开手机,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年三十竟然真的梦到了去年海边小屋的后续。
恩爱继续,情浓得粘稠。
梦的时间流逝进度很慢,目前出现的所有事情都集中在一天之内。
像是一部名为二十四小时的电影,他是主角。
方泊屿去年说不会让他留疤。
结果还是留了。
陈寅摸着那块疤有些走神,对了,我在梦里叫了方泊屿什么
叫了他宝宝。
陈寅的脸狠狠抽搐了一下,每个字他都认识,念出来却跟奶娃娃学说话似的。
他妈的真吓人。
陈寅抖了抖身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就算是捉弄人,他都叫不出口,想不出去年的他是怎么办到的,还那么自然。
爱情让人做作,这话被他完美诠释出来了。
陈寅扯起睡衣领子闻闻,有点馊,他脱了下床,心想如果现在的他对现在的方泊屿那么称呼,会是什么样。
这个念头如狂风席卷陈寅整个脑海,他忍不住的够到枕边手机试验。
几秒后就又塌下了肩膀。
那个视频没了带来的遗憾击溃了他的精气神。
陈寅打开衣柜,面前是四季衣物,他眼中的暗淡难过消退不少,现在的方泊屿讨厌他,依然给他准备这些。
就连袜子都是和方泊屿一个牌子。
陈寅拿了干净的睡衣,突地一顿,昨晚他入梦前在打电话
他赶紧按开手机查看通话时间,想知道方泊屿是在他昏过去后就立刻挂了电话,还是过了会才挂的。
看到了什么,陈寅眨眨眼,把手机关掉再打开。
还是没,真的没。
通话记录的第一条是昨晚八点多,放烟花那会儿。后面他打给方泊屿的那通没了。
“怎么回事”陈寅迷茫的站着,难不成那通电话是幻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拨了方泊屿的号码。
几声“嘟嘟”响后就通了。
陈寅脱口而出“我昨晚是不是给你打”
方泊屿似乎是睡眠不足的样子,他的嗓音透着被吵醒的愤怒阴冷“陈寅,你是不是欠操”
圈子里都知道,方家独苗方少爷是书香世家的高门子弟,拥有很高的修养,从不对身边人动用暴力,不讲粗话。
不会有人想象得出来,他会失去自控力下手残忍,也会有用词粗俗不堪的时候。
短暂的寂静过后,陈寅讷讷的咽了口唾沫“我手机出问题了,昨晚的通话记录不见”
“嘟嘟嘟”
挂了。
陈寅呆滞半天抓抓头,对着昂贵的手机骂了声“破玩意儿。”
大年初一,别墅区一点喜庆气都没。
王满端着鸡汤面凑到陈寅旁边“手机怎么啦”
陈寅抱手机抱一早上了,他心不在焉地说“没了的视频,还能找回来吗”
王满一脸懵逼的刚要说话,就听陈寅叹了一口气,“算了,天注定。”
咋地就成天注定了王满吸溜掉拖在碗口的面条“寅叔,你这个”
“下午我们去市里吧。”陈寅突然说。
王满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去去去。”
然而看守的保镖们联系不上他们少爷,怎么都不肯放陈寅出门。
上回换掉的那批人就是不把陈寅当回事才犯了大错,都不知道后来去哪了还有没有活着。
陈寅让阿姨打给安管家,阿姨帮了他忙,却只能帮到一小部分。
因为安管家接了阿姨的电话,也要跟少爷申请。
搞来搞去,最后还是出不去。陈寅坐在沙发上,神经质的抠着手机,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很差。
不多时,阿姨从佣人房出来,边走边喊“小陈,我去给你炸鸡腿。”
陈寅抠手机的动作停了,满脸的不敢置信。
阿姨给了他一个提示的眼神“是安管家吩咐我的。”
陈寅表情茫然。
阿姨看他还是没明白,就直白道“安管家在少爷身后做事,不敢自作主张。”
陈寅的手机掉到地上,他忘了捡“那啤酒香烟”
“有一样就不错了,别一下子都想有。“阿姨好笑地斜了他一眼。
陈寅呢喃“说的也是啊。”
“他这是觉得过年,就让我吃我喜欢吃的”陈寅自说自话,一个人傻笑,浑身上下弥漫着一种卑微的幸福感。
王满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匆匆跑进卫生间洗把脸。
“斯德哥尔摩效应,是这个说法吧”
王满弯腰喘气,水聚他有点肉的下巴上砸进水池里,那是他研究ua的时候见到的一种病,也很毛骨悚然。早知道有一天要这么费脑细胞,他就多念几年书了。
现在好了,一个都没弄懂,又来了一个。
“再这么下去,寅叔还没好,我就要去看心理医生了。”王满嘀咕,“心理医生啊,我一直以为那是有钱烧的慌才会去看。”
丧气了一小会,他就扇自己,“振作点,王满,振作”
我一定要把寅叔拉出来,他暗暗发誓下决心。
年初三,方泊屿来了,陈寅得了重感冒就没往他那凑,怕自己传染给他。
陈寅在房里输液,药水的味道从门缝里跑到客厅,又往四处散开无孔不入,整个别墅都比平时寂冷多了。
方泊屿在看窗户上的“福”字。
劣质的纸张跟笔墨,狗爬字,歪歪扭扭上不了台面。
阿姨清理完剪下来的鲜花枝条,见少年的视线还停留在那一处,她斟酌着小声说“那是陈先生和他弟弟一起写的,两人写了很多,还有写错的,互相取笑嘻嘻哈哈感情很不错。”说着就感叹道,“过年还是热热闹闹的好。”
方泊屿面上没有变化。
阿姨也不费劲小心翼翼的找话讲了,她就一下人,操不了那份心。
片刻后,王满打完几局菜鸡互啄的游戏出来找吃的,一溜小跑着直奔餐厅。
方泊屿起身去了院里,手机落在沙发上了。
屏幕还是亮着的。
王满本来不想干偷看人手机的事,不地道也没啥意思,他经过的时候完全是无意识的瞄了眼。
就那一眼让他犹如被大铁锤“哐哐”一顿敲。
屏幕上是方泊屿的朋友圈。
十几张女孩子的照片,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内容是“起宵”贺岁新品。
她们在等一群富少爷们点赞。这决定她们的职业生涯走向,也关系到她们的人生命运。
要是谁一个赞都没得到,就会去下层大转盘。
王满死死瞪着其中一张照片,那漂亮的跟娃娃一般的女孩子他不认识,可是照片左下角入镜的一个模糊侧影,是俏俏
她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陈寅输完液睡了一觉,方泊屿早就走了,他捧着阿姨煮的药茶,吹吹喝了口“满子呢,还在屋里打游戏”
“出去了。”阿姨在厨房忙晚饭,随口回了声。
“去外面了那他怎么都没跟我说。“陈寅给王满打电话,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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