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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感同身受
    第176章 感同身受



    每当一根巨大的钢梁贯穿车头,那骇人的巨响都会在整个半封闭的车站激起回声。



    声浪砸进施密特的耳中,总是引起他一阵不受控制的痉挛。



    他几次抬起左手,抬起,又放下,眼泪扑簌簌地流满他的脸颊,他听见自己的喉咙正不自觉地发出阵阵呜咽。



    这一刻,施密特终于理解了里希原来自杀是一件如此需要勇气的事。



    他忽然想到几个小时以前尝到的那一口乌连甜虾,它清冽甘甜的味道是如此令人着迷;



    他想起自己挂满了画作的回廊,那些或细腻或粗旷的笔触,或沉郁或灿烂的色彩它们是那么美丽,那么昂贵,彰显了他极为殷实的家境与独树一帜的艺术品味;



    他想起自己的孩子们,想起他们年幼时从远处向自己跑来;想起某个星期天下午,他一个人在马场骑马,日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那种新鲜的刺痛感



    原来他对活下去的渴望是如此强烈。



    原来仅仅活着就是巨大的幸福。



    “不够”施密特哽咽地摇头,他把脸埋进了自己的左手,“还不够”



    阿维纳什的耳机中传来新的进展他的下属们已经采拍到足够的素材,是时候撤退了。



    “你们先撤,”阿维纳什轻声道,“直接带着设备去克利叶农场找维克多利娅,看看她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收到请回答。”



    “明白”



    阿维纳什看着整个火车站,此刻的车站已经没有任何闲杂之人,三个水银针从一侧的出口离开,刺杀者没有理会。



    它坐在车站正中间的吊灯上,悠闲地荡着秋千,虽然阿维纳什看不清它的脸,但他能感觉到,它的目光一直望向自己这边。



    “其他人也撤。”阿维纳什低声道,“去车站外面。”



    “长官你”



    “收到请回答。”



    “明白。”



    在其他水银针撤离的时候,车站右侧的一段悬梁再次倾颓,一人随之失去平衡,从高处坠落然而他旋即感到有人接住了自己,仰起头,就对上了刺杀者漆黑的面具。



    片刻后,刺杀者将他放在地面。



    他整张脸都僵住了,一时间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些不理解。



    刺杀者颇为和蔼地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走。



    那人站在原地,先是看了看刺杀者,又看了看远处的同伴,几秒后才飞也似的逃走,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整座火车站就只剩下三个人。



    刺杀者缓慢地回过头,望向阿维纳什与施密特。



    阿维纳什拔出了枪,对着刺杀者眼睛的位置。



    刺杀者歪了歪头,用夸张的肢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阿维纳什感到一阵脊背发凉,他的理性不断提醒他此刻场景的荒诞他一个已经转入联合政府的水银针,此刻正在独自对抗一只畸变者,或者说,实力接近畸变者的敌人。



    他会选择加入联合政府,就意味着他丝毫不在乎什么英雄名号,但他多少还有一点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在这种时刻直接抛下施密特,连一点点的努力都不做,是卑劣的。



    于是阿维纳什瞬间暴起,扛着施密特就朝另一头出口跑去。



    在余光里,他看见刺杀者的站姿松弛了下来,带着一点儿驼背。



    这情景几乎让阿维纳什真的感觉眼前人是一只螯合物,它就像许多螯合物那样突然对正常的人类行为失去理解,所以在作战的间隙会专门花时间对眼前情景进行一些推理和思考。



    但这绝无可能



    突然,刺杀者弓起了背它俯下身,做出了一个助跑的姿势。



    这一瞬,阿维纳什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尽管理性告诉他,这只畸变者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伤过一个水银针的性命,甚至它连是不是螯合物都要打个问号,但他仍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施密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前的天地就翻转过来,因为惯性,在他在地上滚了四五圈才停下。



    谭伊北站的水泥月台如此冰冷,在一阵眩晕和剧痛过后,施密特茫然地睁开眼。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从身后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维纳什”施密特颤抖着问。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突然,施密特打了个哆嗦,因为他突然在朦胧的应急灯下看见了阿维纳什的身影,他就攀附在车站出口上方一座凸出的雕像上,望着自己。



    施密特流着泪,回过头。



    远看时他尚未感到刺杀者的身型是如此高大,于寂静中,他看见刺杀者扬起了手中的钢筋它正在将钢筋的末梢扭成一个钩子。



    在刺杀者手中,这根钢筋就像一根藤条一样柔软。



    “求求你”施密特呢喃着,他苍老的脸露出悲戚的表情,“不要”



    这声音令远处的阿维纳什感到心碎,他以迅雷之势再次举枪,朝着施密特的后脑勺开枪射击然而一切正如他预料的那样,那枚子弹直接被刺杀者抓在了左手指间,一缕青烟随之升起。



    刺杀者抬起头,用力地将它投掷了回去。



    阿维纳什的右臂瞬间被射穿,他从石像上掉落了下来。在痛苦中,阿维纳什感到自己大约已经履行了自己一切应尽的职责,他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即将化作人间地狱的地方。



    其他同伴此刻正在不远处等他。



    施密特已经无暇再顾及其他,从刚才开始,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刺杀者的脸或者说,这张漆黑的面具。



    这个已经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的人此刻就是他的上帝。施密特颤抖着说了许多混沌不清的话,仅剩的左手轻轻握住了此人灰色斗篷的边沿。



    “害怕吗”面具后面传来一个女人清冷的低语。



    “求求求你”



    “有人大概也曾这样求过你,你记得吗”



    一时间,施密特噤若寒蝉。



    刺杀者俯下身,她拍了拍了老人干枯的脸,“现在,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那根弯曲的钢筋钩住了施密特的脖子,她转过身,将施密特拽向黑暗的更深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