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司雷和图兰从不同的方向出现。她们在发现赫斯塔与安娜的身影时,都不约而同地大喊了一声“简”。
图兰带回了赫斯塔的制服外套,她将衣服随意地搭在了安娜轮椅的后面与图兰一起回来的还有零。零俯身在安娜耳边低语了什么,安娜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轮椅的方向。
“你们在地面还好”图兰问。
“很难说,”安娜先于赫斯塔开口,“如果你们再不回来,她可能要急疯了”
“我没有”赫斯塔有些不满地看了看安娜,岔开话题,“地下怎么样你们碰上敌人了吗”
“完全”图兰摇着头走到零的身旁,一把抱住了女孩的肩膀,“不过零真是帮上大忙了”
图兰兴奋地描述起她们在地下的行动,她先是追上司雷,三人简单合计了一会儿,司雷先去了趟广播室,而图兰与零则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疏散人群,她们各自沿着主干道跑了半圈,配合着司雷的广播向所有仍在地下的旅客指明最近的逃生通道方向。
在这个过程中,零确实如安娜所说的那样“很有经验且懂得配合”,帮助图兰和司雷节约了大量时间。
“现在的年轻人真了不起,”图兰赞叹道,她看向安娜,“之前一直没问,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是一起出来的祖孙吗”
“我来介绍一下”赫斯塔低声道,“这位是”
“是帕卡女士对吗”一旁的司雷有些激动地打断了赫斯塔的话。
随着这一声“帕卡女士”,安娜的表情显然有些变化,她十分惊讶地看向司雷,目光中带着些许困惑,“看来我们之前真的见过”
“是的,见过”司雷连连点头,“4617 年冬天我曾经和您在火车上有一面之缘,那会儿我是去核心城面试的,因为那年核心城里有个工作站出现了一个辅助外勤的岗位空缺,而您当时就坐在我对面”
“司雷,司雷”安娜沉眸回忆着这个名字,突然,她确实回想起了一些什么并再次抬头,“哦是你,是你,我记得,天呐,你和那时完全不一样了,简直是变了个人”
“是的,是我您还记得”
“帕卡是一个假名,为了掩人耳目用的,”安娜朝司雷伸出了友好之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安娜索科洛娃。”
“那个博物学家”司雷睁大了眼睛,她双手紧握安娜递来的手,“我我看过你的森林吟唱之时哦不是,我没有读过,但我看到过这本书,我有个朋友一直在读您的书”
“是吗。”安娜笑了笑,“很荣幸。”
赫斯塔和图兰都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这是赫斯塔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司雷她眉眼间神采飞扬,言语则因为兴奋而多少有些语无伦次。
“这到底是”图兰看了看安娜,又看了看司雷,“你们在火车上遇见,然后呢”
“是这样的,”司雷笑着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当时为了那场面试,我非常紧张,因为而我是那一年 27 个通过初试的候选人里唯一的女性,而我查了那个岗位过去的所有应选者,基本上看不到一个女性化的名字很多信息都显示他们站在招募非水银针工作者时,有非常明显的性别偏好。”
“还有这种事”图兰敏锐地皱起了眉头,“哪个工作站钟楼工作站吗”
“不是,那个工作站现在已经被合并了,现在是核心城独立法庭下分的一个行动组。”司雷笑着回答,“在上那趟火车的时候我已经失眠一整周了,而我的面试就被安排在我抵达核心城后的第四天,我实在是”
“我当时为你做了什么吗”安娜询问道,“抱歉,我有点记不清了。”
“啊,您当时主动问我是不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忧,你说我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然后我就将那些事情全都告诉了您,”司雷答道,“而您安慰了我。”
赫斯塔好奇“她怎么安慰的”
“对我怎么安慰的”
“您说,遇到这类困扰,即便问题里含有结构性问题,也不要完全从这个角度出发,不然会增加很多绝望,把个人困境视为偶然性的问题来努力解决,会更有冲破困境的可能从现在开始,暂时不要去想先前应选者们的性别和整个系统性的歧视,只去关注怎么击败其他 26 个候选人这样会容易一些吗”
“只是这样吗”安娜笑了笑,“确实像我说出来的话。”
“它们对我很重要,”司雷认真地说,“至少,您完全改变了我当时的心态,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之后几天都是。”
“后来面试怎么样”
“很不错,之后一共两轮面试,我的表现都非常好,但我没有得到那个岗位,因为在终面的时候,主面试官认为这个岗位并不能够发挥我的能力优势,所以还是投了否决票”
“这是什么混账把戏”图兰的火气一下升了起来,“司雷警官,难道你看不出”
“不,不是把戏,那一年的职位轮空了,因为我在第一轮面试的表现击败了其他候选人,而我又在第二轮被主面试官一票否决,所以没有人得到那个职位面试官后来给我写了推荐信,让我去了工作站侦察科那边的工作确实比辅助外勤好多了,晋升渠道也多。”
安娜若有所思“你那年碰上的主面试官是谁”
“是梅布尔女士。”司雷答道,“她前年去世了,她女儿在葬礼上的致辞非常感人您认识她吗”
“认识的,”安娜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您,”司雷望着安娜,“我拜访了第三区里很多位帕卡女士,但一直找不到您原来这是假名”
“你太客气了,”安娜随意地摆了摆手,“我看不出整件事里有什么需要感谢我的地方不过,为你的经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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