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昨晚的字条,是个提示。”
黎各反应了一会儿,“哦,你说那个保险箱里的东西但你是怎么把它和戈培林联系在一块儿的”
赫斯塔看了黎各一眼,“我要说了原因,你又要觉得我疯了。”
黎各撑着脸“为什么要说又”
“因为安娜,”赫斯塔低声道,“昨晚艾格尼丝用指南把我们骗到格雷斯剧场,然后零就在一个保险箱里拿出了一张字条这事不是太巧了吗。”
“你还觉得这事是安娜干的”
“难道戈培林真的会为了帮艾格尼丝圆谎,而专门放一个装着指南的保险箱在那儿吗”
黎各陷入沉思,“确实”
“世界上真的不存在完全类人的机器人吗,如果她是从黄金时代留下的呢母城里的失落科技那么多,谁又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更骇人的东西。”赫斯塔低声道,“而且你也看到了,今天安娜脸上有半点伤心吗”
“也许她只是不把情绪写在脸上”
“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信,我昨晚”
黎各等待着赫斯塔的下文,然而她突然噤声,然后低头用手揉着眼睛。
“你昨晚怎么了”黎各问。
赫斯塔没有回答,她本想提一提昨晚潜入安娜行李间的种种,然而话到嘴边,赫斯塔忽然发现有一件事自己一直忽略了那个时候,千叶小姐在哪儿
当时黎各正因为制约时间在安全舱休息,而司雷昨晚一直扑在案件相关人等的审讯上,这两人都不可能为她守夜。
所以自己才能绕开所有人,前往安娜的书房。
除了黎各和司雷,这艘船上再没有任何值得完全信赖的人当黎各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之时,千叶小姐会放心让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吗哪怕是某个比普通客舱更安全的房间
“简”黎各关切地凑过来,“你不要吓我你是又哪里不舒服了吗”
赫斯塔推开黎各的脸“我好得很你不要动不动就被吓。”
“那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你接着说,你昨晚怎么了”
“该说的,我昨晚都和你讲过了,”赫斯塔目光低垂,“就是情绪激动了点,你应该信我的。”
“我也不是说完全不信,但安娜图什么还有,这些怀疑你都和千叶说过了吗”
“还没有。”赫斯塔低声道,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有一个感觉”
“什么”
赫斯塔皱起眉头千叶小姐,可能什么都知道。
但是,这些怀疑,要同黎各讲吗
“简,你不要总是话说一半”
“你不要总是这么急”赫斯塔看向别处,“我也不太确定,只是感觉船上有人打算对安娜不利她的身份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
黎各不置可否,“你该把这些话告诉千叶。”
“我再想想,”赫斯塔轻声道,“主要是,千叶小姐这一趟最重要的事是保护伯山甫的安全,我不想拿别的事去打扰她。”
“那也不一定,虽然她一直都是一副什么也不想管的态度,但安娜是她的老师,可能会比其他人重要一些,”黎各附和道,“总之,把这些事情提前知会给她,总是好的。”
赫斯塔“嗯”了一声,思绪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安娜必然清楚这一切问题的答案或许,今晚应该再去查一遍她的书房。但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又该用什么借口解释这一行为呢。
赫斯塔轻轻抓了一下头发昨晚应该克服厌恶,多聊几句的。
“啪嗒”。
一滴微弱的水声溅落在赫斯塔与黎各之间,两人同时抬头,一个身着黑色套头衫的荆棘僧侣映入她们眼帘这人正抱着一根横在船体外的旗杆,悬在大约五六米高的位置。
在视线交汇的一刻,他的表情陷入了巨大的惊恐,这人紧紧抿住了嘴巴,朝黎各和赫斯塔拼命摇头,已经快要哭了出来。
赫斯塔两人立刻警觉,她们谨慎地观察四周,留心是否有人正在监视,然而整个露天甲板上根本没有什么可疑人影。
赫斯塔刚想开口问那人为什么会在那里,就看见对方伸出手指挡着嘴,颤抖着保持噤声的姿势。
赫斯塔望着他,试探性地指了指自己和黎各,然后抬手做了个给嘴巴系拉链的动作。
高处的荆棘僧侣顿时泪如泉涌,拼命点头。
“他好像不希望我们出声。”赫斯塔在黎各耳边低声道。
黎各也收回了目光,“那他一个人在那儿干嘛呢。”
“谁知道要不打个电话给餐厅,让布理派个他们的人过来看看。”
“也好。”
两人刚要动身,突然听见高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男声,“那边的乘客”
赫斯塔再次抬头,就在比荆棘僧侣更高一层的窗口,一位船员探出头来,“这样翻出窗口是很危险的快回来您是困在旗杆上了吗”
就在这瞬间,抱着旗杆的荆棘僧侣五官近乎扭曲地挤在了一起,强烈的痛苦和恐惧让他面目狰狞。
“喂那边抱着旗杆的乘客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年轻的荆棘僧侣仰起头,他双目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流出血泪,粗壮的青筋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脖子。
他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着远处的大海呐喊
“我不想死”
两声微弱而刺耳的脉冲音从他的颈脖传来,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飞溅的血肉像一团在空中炸裂的烟花,向四面坠落。
黎各立即抱起赫斯塔向外跳跃,在血与肉落地之前先闪去了安全位置。
已经失去了头颅的尸体从高处坠落,正正好砸在赫斯塔早晨才洗干净了的轮椅上,赫斯塔闻到一阵微妙的肉类焦香,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
海风骤起,浓郁的血腥味与火药味再次涌来,又被迅速吹散。
高处的船员吹起了预警的口哨,他慌乱地缩回了窗口,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嘴里叫嚷着一堆口齿不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