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再次打了个哆嗦。
赫斯塔看向司雷“所以你今晚的计划是保住古斯塔夫的性命,就这样”
“我想我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赫斯塔目光微抬,“谁”
“安娜。”
黎各双耳微动,不由自主地朝赫斯塔那边投去一瞥。
赫斯塔神情淡然,只是轻声开口“你怎么确定,有证据吗”
“还没有但即便不是她,她这个人也必然和这些案子脱不了干系。”司雷轻声道,“难道你忘了当初她给我递剪刀的事了”
黎各好奇“什么剪刀”
赫斯塔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她并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讨论这些问题,然而这个话题显然吊起了古斯塔夫全部的注意力,他两眼雪亮,视线随着谈话方的交替不断在赫斯塔与司雷之间切换。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赫斯塔轻声道,“她这个人无礼,傲慢,缺少常识但这些都不是你能认定她就是幕后主使的理由她甚至不能自由行动,而且零又死了”
赫斯塔话到一半,声音慢慢低下来,她望着司雷渐渐贴近的脸,“怎么了”
“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坚信我的判断没有错。”
“啊”
“不必再解释了,”司雷冷声说道,“我不打算说服你。”
“这不是说服谁的问题”
“安娜和我还有一些私人谈话,”司雷看向别处,“我有一些直觉。”
在略显尴尬的沉寂中,黎各主动举起了手,“所以我今晚的任务就是保证古斯塔夫活到十二点以后,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我希望是明天日出以后,可以办到吗”
“可以当然是可以”黎各挠头,左右看了看,“不过还是要保证简的正常作息,你这儿总得有个能睡觉的地直接睡地板可不行。”
“有,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司雷转身走向房间深处,她取出一串钥匙,用其中一把打开了门。赫斯塔悄无声息地移动脚步,好让自己能够顺着门缝看清里面的情形,然而司雷的动作实在很快,她才将将看出里面有一个人影,门就已经合上了。
黎各一手挽过赫斯塔的肩,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搂了半米。
“问你个事,你老实告诉我。”黎各将声音压到极致,几乎只剩一点点气流音。
“什么”赫斯塔问。
“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这问题听得赫斯塔愣了愣。
黎各背对着古斯塔夫,向赫斯塔做着口型。
她先是指了指出口
安娜
然后又指了指身后
司雷
赫斯塔无声地笑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了黎各的问题明明这一向一直在声称安娜是始作俑者的人是自己,然而当司雷也提出同样结论的时候,她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赫斯塔抓住黎各那只比划来比划去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你们,在说什么”不远处的古斯塔夫硬着头皮开口,“求求你们你们这样我有点我有点害怕”
“不用怕。”黎各回过头,“我说了会保你到明天日出,那就是明天日出。”
“真,真的”
“真的啊。”
“但如果对面真的是螯合物”
“那正好专业对口了,”黎各笑了笑,“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古斯塔夫原本也想挤出一个笑脸,但那张已经被惊惧扭曲的脸此刻不论做出怎样的表情,都显得无比古怪。
古斯塔夫垂下眼眸,“我我应该,怎么感谢您”
“不用谈这个,这种情况下我有救助义务,”黎各轻声道,“你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及时听我的口令,别的什么都别想,好吗。”
黎各的这几句话让古斯塔夫的哽咽突然变得激烈,他低下头,大滴的眼泪落在地上。
“对不起我我能否”
古斯塔夫红着眼睛看向黎各,黎各很快领会其意,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古斯塔夫颤抖着握住了眼前这位水银针的手,这一瞬,那些死状惨烈的尸体画面终于短暂地从他脑海中消散。
一种神启般的宁静陡然降临,古斯塔夫将自己的额头紧紧贴在了黎各的手背上,在这个阴森陈旧的动力室入口,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虔诚情感那是过去在任何一处教堂中都未曾有过的。
近旁的赫斯塔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令她突然想起了许多熟悉的脸孔,她想起一个宁静的夜晚,在一片温和的烛火中,维尔福谈起文学
爸爸,他为什么要自杀
爸爸,自杀的人多不多
死难不难
同样是那个夜晚,维尔福也用同样的表情、甚至是同样颤抖的嗓音说有了孩子以后,爸爸两个字,是清脆的。
那一刻,同样有一种宗教般的圣洁笼罩在他的身上
但终日与维尔福为伍的又是谁呢,唐格拉尔、罗杰之流犹如过江之鲫
那索菲和阿尔薇拉呢
赫斯塔想起属于哪对母女的温暖房间,想起清甜的卡娜蕾和夜读的淡黄色灯光
外部与内部的世界如此不同,却又如此和谐。
通向房间更深处的门再次打开,这次司雷拖了一架弹簧折叠床出来,她很快将床重新搭好,这里没有床垫枕席,但司雷拿了些纸箱来给赫斯塔垫头。
“现在都入夏了,晚上也不会特别冷,”司雷拍了拍床头,“你拿外套当被子盖盖应该也行不过你睡得着吗你要去哪儿”
赫斯塔径直走向通往动力室深处的那扇金属门。
“你刚说布理在里面是吧,我想进去看看。”
“不必了吧,现在这个节骨眼,大家谁也不要到处走动,”司雷及时挡在了赫斯塔跟前,“你想见布理干什么”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迪特里希的那本日记”赫斯塔轻声道,“他告诉你了吗,迪特里希日记里那些不能向其他人提起的事具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