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病房,赫斯塔躺在病床上。
她表情痛苦,一呼一吸间,断裂的肋骨就传来尖锐的疼痛,更不要说是转动身体或起身活动。在她床头,古斯塔夫神情空洞地坐在地板上,一言不发地望着前方。
“黎各”赫斯塔低声道,“有水吗”
“有有。”一旁黎各连忙转身端了杯水过来。。
赫斯塔艰难抬头,她张开口,黎各也稍稍抬起杯子,结果喂了不到两口,半杯水直接洒了出来,把赫斯塔呛得咳嗽不止。她仰面喘息,竭力抑制着喉中的剧咳,疼得眼泪四溅。
值班护士连忙跑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她渴了,”黎各磕磕巴巴地解释,“我就,喂水,然后”
“有这样给病人喂水的吗”
“那要怎么喂”
待赫斯塔稍稍平静下来,一旁护士拿起棉球,在水杯里蘸了蘸,而后用它沾湿赫斯塔的嘴唇。
“会了吗”
黎各点头,竖起一只大拇指,“学习了。”
“像这样正常喝水是对的,别想着活动不方便就不喝水了,现在她肋骨骨裂,不能活动,肠蠕动减弱,水喝少了容易便秘。”护士皱起眉头,“今晚她疼得厉害,先这么喂,之后病人能自己喝水了,就尽量让她自己来都这么晚了,你们俩怎么还不睡觉”
“我们白天都睡过了,这会儿不困。”
护士冷笑一声,“年轻是吧”
“马上就睡。”
护士离开以后,黎各端着水杯和棉球,重新坐回赫斯塔的手边。她拿着沾水的棉球贴过去,赫斯塔别过了脸,“算了,这么喝,忙活一晚上半杯水都喝不上。”
“聊胜于无嘛。”黎各把水杯放下,“还好你现在只是廓骨骨裂,骨头都还连着,没有断成几截,恢复起来很快的。真要是出现了锯齿状断骨,就这船上的医务室我还真不放心。”
赫斯塔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骗子”
“什么”
“她就是个大骗子,”赫斯塔抓紧了床单,“我以后再也不相信她说的话了,一个字都不信”
黎各撑着脸,望着赫斯塔“都是我的错,今晚是我太急了,我应该把古斯塔夫丢给你看着,然后我一个人去追它的不然这会儿大概已经把它活捉了。”
赫斯塔一声不吭。
“没关系,总有下次的。”黎各敲了一下旁边的古斯塔夫,“你说是不是”
古斯塔夫打了个哆嗦。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黎各转过头“进来。”
千叶推开门,“还好吗”
赫斯塔努力撑坐,千叶很快制止了。
“躺下吧。”
赫斯塔再次躺平,她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叹息。
“古斯塔夫,是吗。”千叶望着不远处的荆棘僧侣,“戈培林在外面等你,他有些重要的事要和你交待。”
听见“戈培林”几个字,古斯塔夫的眼中再次浮现出些许微光,他才要起身,黎各就拦住了他。
“我答应了司雷要确保这小子活到明天日出,他不能出我视线,”黎各低声道,“你让戈培林进来说话。”
“就是为了确保他能活到明天日出,所以才要让他去见戈培林,”千叶淡淡道,“这里不方便他们谈话。”
“为什么”
“你要是好奇,可以出去让戈培林解释给你听。”千叶耸肩,“但现在时间很紧急你也不希望明天太阳一升起来,你辛苦保护了一晚上的人还是暴毙在船上的某个角落吧。”
古斯塔夫惊得合不拢嘴,他胆怯地望向黎各。
“你自己选。”黎各也看着他,“要么你待在这儿,要么”
黎各话未说完,古斯塔夫已经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黎各单手掩面。
“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千叶看向黎各,她压低声音,“去老地方退出子弹时间。”
“我真的能相信你吧,”黎各目光严肃,“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我可不想听到什么简又溜出病房,从哪儿哪儿跌下来的消息。”
“不至于。”千叶笑,“就算跌了,我会接住的。”
“你”
“放心吧,”千叶打断了黎各的话,“今晚她肯定不会出这儿的门。”
“我一小时后回来。”
门轻声合上,房间里只剩下千叶与赫斯塔两个人。
千叶绕着病床转了半圈,最后在床脚坐了下来。她脚步轻快,目光带笑,显然整个人都笼罩着掩饰不住的好心情。
这一幕忽然让赫斯塔感到有些熟悉,她想起多年以前的地下基地,她同样是因为肋骨骨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而那时的千叶小姐也像今天这样,满面春风地走进病房。
“你今天过得好吗”赫斯塔问。
“好,”千叶回答,“本来打算晚上和你碰面以后早点休息,不过你又突然把碰面取消了,所以今天过得尤其清闲。”
千叶从被子上捻起一根黎各的银发,随手丢在了地上“听说你今晚顺利进入子弹时间了”
“没有持续太久,”赫斯塔低声道,“零打中我肋骨的时候我就跌出去了,全程持续了可能二十多分钟吧。”
“很不错了,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飞跃,后续有其他副作用吗,头晕、恶心什么的”
“没有。”
“好,很好”千叶频频点头,“你今晚找我原本是想聊什么,你要是不困我们现在说吧,是十五区的事还是关于你的病”
赫斯塔骤然抬头,“都能聊吗”
“前者,不好聊。”千叶眨了眨眼睛,“有很多种渠道可以了解它,通过谈话,可能是最糟糕的一种,后者嘛”
“安娜威胁过你吗,千叶小姐”
“嗯”千叶突然眯起眼睛,一时没有理解赫斯塔在问什么,“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问,从我们抵达阿弗尔港口,到现在你在多大程度上信任她”赫斯塔轻声道,“她是你的朋友吗还是一个暂时的合作者”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