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细碎的声响, 是鸟儿闪动着翅膀靠近的声音,和玉和骆君彦都注意到,两人都向拿出看去, 气息一下冲开窗户,骆君彦和和玉同时抬手, 骆君彦的修为更加高深, 将鸟儿吸了过去。
白色的小鸟落在他的手上,化成一个信封, 上面用咒印封合。
这是密信的形式, 只有收信人可以打开信封。
骆君彦发现自己并不能打开, 看了一下信封的正面和反面, 抬起来放在鼻尖嗅一下,最后又递给和玉。
和玉想到那可能是牧飞云送来的承悦的消息,被骆君彦拿到, 她便皱眉盯着, 待骆君彦把信给她,她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撕开来看, 果真是牧飞云送来的。
骆君彦问道“什么信”
牧飞云的是报平安信, 说一切都好, 她不用担心。
和玉把信件塞回信封,右手食指和中指捏着, 一团火焰出现在信封上,慢慢把信封和里面的信纸烧成灰烬。
骆君彦抬了下眉。
和玉“我去睡了。”,转身就走。
骆君彦没说什么,等和玉走后继续把他的书拿出来看。
那一夜两人都无眠, 和玉坐在床上依靠在床头,看窗外的月色,怎么也睡不着。骆君彦翻了几页书就把书放下了,抱胸闭目养神,不知想写什么。
隔日早上,骆君彦出来的时候,和玉正在数灵石,满桌的灵石,骆君彦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那么多。
和玉拿一颗扔向他,他抬手结果,感受到里面蕴含的灵气,这纯粹的灵气是比剑门山裕南峰的灵气又凝练的多,他从不用这东西也能感觉到用它来提升修为是件多便利的事。
“怎么有这么多灵石”
和玉“前两天和人打赌,赌赢得。”
“掌柜,这边上酒。”,后桌的酒客喊了一声,和玉拿着酒壶过去,对骆君彦道“师叔,帮我收一下。”
骆君彦“嗯”了一声,拿起和玉放在桌上的黑色大布袋,把灵石一颗一颗放进去。
和玉转头回来的时候,看到师叔正低头帮她收拾那个,弯唇笑笑,她可从未想过酒铺会多一个伙计帮她干活。
说实话这五年确实很无聊,如果师叔从未想过杀她,如果他们之间曾有缘分,也许今天本该是更愉悦的一种状态。心里面隐隐约约会有一丝遗憾。
“掌柜,你可赚不少。”
骆君彦一从连通后院的小门进来,酒铺里的客人们就朝他看去,但是为骆君彦深不可测的功底威慑到,不敢抬头瞧他,只偶尔好奇又警惕地看一眼,对和玉说话。
和玉“我就说牧多会进前十,白公子会进前三,你们非不信。”,董公子是那日的华茂兄,正是第三民落马,和玉猜得一个准。
“白公子是银霜府的,他们家的匡老料事如神,匡老说他成绩不佳,我们当然信他成绩不佳,谁知掌柜你这么好运气,猜的比匡老算的还准。”
骆君彦接一句,“只有你以为她是猜的吧,剑门山神算子至极道君首徒和玉还用猜”
和玉“师叔”
骆君彦朝她勾唇一笑,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和玉大艹一声,他在捉弄她明知道她在这里隐姓埋名,还要把的名字报出来
骆君彦那话一落,酒铺里顿时热闹起来。
“剑门山神算子首徒”
“至极道尊弟子”
“和玉”
“掌柜”
那些人一脸震惊,看向和玉。
剑门山多遥远的一个词,剑门山大师姐多遥远的一个名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一个小小酒铺的掌柜
“掌柜,你真的是剑门山的人吗”
“剑门山的大师姐和玉吗”
和玉正要说不,师叔“这还用怀疑她腰间的符牌是剑门山掌门秦子墨的。”
大家顿时往和玉腰间看去,和玉立马捂住。
啊啊啊啊啊她的血都涌到脑门了她身上还有一颗地雷没爆呢,正不想身份暴露的时候,没想到竟然是师叔挑明了她的身份的他不怕事情都暴露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会被波及到吗
和玉立马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到后院,“你疯了师叔,是酒不好喝还是饭不好吃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暴露身份”
骆君彦只是笑,“是剑门山大师姐不丢人,没事。”
“我当然知道不丢人,只是不想被别人知道身份”
“我和秦子墨都已知晓,那你还瞒谁不要太谨慎了,轻松一点嘛。”
和玉“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转身回酒铺。
又听到大家在议论。
“我第一眼见掌柜就觉得掌柜不一般,没想到竟然是剑门山的人。”
“和玉师姐我听过,她还去我们那里除过妖邪鬼魅。”
“剑门山的掌柜还有几位长老极少出山,外出的重大任务都是交给和玉师姐办的,我们都知道她。”
那些人齐涌上来,喊她“和玉道君,和玉道君。”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久仰和玉道君大名。”
“晚辈崇敬和玉道君。”
还有人大声说她曾经干过的那些好事。
人怕出名猪怕壮,一看这情形和玉便知悠闲的酒铺小老板的生活要到头了,也罢,干脆关了这店铺去找承悦吧,可师伯又让她留意着师叔的动向。
承悦在牧飞云那里还安全,师伯留下的任务要紧。
和玉心里有了选择,对大家笑道“以前是和玉道君也好,不是和玉道君也好,现在只是一个酒铺掌柜,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家别夸了,都坐下喝酒吧。”
晚上,夜里静谧,和玉走进小院,看见师叔房间里的亮光。以前那间屋子没亮过,这一看十分有人气。
承悦在的时候也有人气,可承悦是个小孩儿,和玉和他说话说不到一起去,哄他居多,虽然虽然谈不上孤单,但实际也没有可以交流的人。
师叔不一样,师叔是成年人,她如果和师叔说话,师叔就都可以接上来,即使他不说话,他在这里的感觉和承悦在这里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和玉在酒铺上的房顶坐一会儿,没有进房间,进房间后仍然会觉得一片天地里只有自己,她宁愿在屋顶上坐着,偶尔能看到师叔房间里的灯光。
不一会儿,师叔房间的窗户开了,他的身形出现在窗前,喊和玉,问她“坐那里干嘛”
骆君彦对视线很敏感,虽然隔了一堵墙一扇窗,他也意识得到和玉在看他,感到古古怪怪,干嘛不直接回自己房间里去,如果有话说就直接来找。
和玉被问个正着,她也不坐房顶了,跳下来,到骆君彦窗口,单手撑着窗台跳进去。
“干什么”,骆君彦眉头一皱,问她。
和玉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偶尔想来坐坐,不想回自己的房间里。
骆君彦的房间靠窗处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玉走到那把椅子上坐下,爬在桌子上看向窗外,骆君彦还回到自己边坐着,抱胸,看向和玉,见和玉没有动静,他又移开视线,不知看向哪里。
“师叔,如果我当初我不是开启魔境之门唯一的人选,你会选择别人而不是我吗”
骆君彦突然听到和玉的问话,转头看和玉,“我”,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和玉等了会儿,没有等到他其他的声音。
和玉“算了,可能你在意的事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骆君彦“你是无辜的和玉,那是我的错。”
和玉没有接话,过了很大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骆君彦心里反而更愧疚,还不如她大骂他一顿,“我没有别的办法。”,他道。
和玉“只要你不是对杀我这件事毫无感觉就行。”,她虽调整的很快,但这件事又岂会对她没有一点影响不只是威胁她的生命带来的阴影,还有她曾经对师叔有积极又正面的看法,可师叔却完全否认了她的价值所带来的压力。
如果她和师叔再也不会打交道,她觉得事情过去了就放下吧,但因为承悦,师叔给她带来的恐惧和压力就更会加码。
今天问这些,未尝不想在师叔这里得到安慰,可师叔那样说了,她反而没有很开心。
她也会想自己有办法原谅师叔吗最后得到的答案是,不管别人因为什么取你性命,都意味着你曾对对方一点都不重要,怎么能原谅对方那样对待
假如以后有一天,她想把师叔当朋友一样相处也好,当成长辈一样尊敬也好,或者别的相处方式,但是那都意味着对方对自己来说重要。在她把对方视为重要的人的那一天,只要想到曾经自己对他而已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人,就没有办法释怀。
所以她想,她和师叔最佳的相处方式,做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就好,她不会想去报复,同样她不会原谅。
这么一想,她的心肠就又硬了下来,起身,从这间房间里出去。
骆君彦一直看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