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满青功成身退, 转身就看到老四和老四媳妇。
从沈满青这个角度看,新婚夫妇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嘶, 够肉麻。
家里已经满足不了小夫妻显摆两人感情深厚, 就到大路上显摆。
他是一个慈善的长辈, 主动换一条路, 不去打扰小夫妻虐单身狗。
沈满青再一次回到山脚下,踏掉他先前留的字。
“爹”沈志竹叫父亲过来帮他一把, 想到他过段时间干一件事,必惹恼母亲,他一个人承受不了母亲的怒火, 需要拉一个人挡在他前面,替他承受大部分母亲的怒火。
坑兄弟不如坑爹。
念头一起, 都不带犹豫, 沈志竹只选他爹。
想要他爹背黑锅,现在不把他爹伺候好不行啊。
沈志竹“咕咚”吞下刚才要说的话,冰冷的脸上露出敬佩、仰慕等神色,说父亲深谋远虑, 当别人的目光肤浅的围绕郑乔巧, 净说一些酸溜溜的话, 父亲已经带领他们买石头地, 提前叫他储备柴火,拍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响亮, 父亲乐的五官乱飞。
沈满青。
反常必有妖。
我就静静地看你小子玩什么把戏。
父子俩一派和谐回到家。
沈志竹放下柴, 赶在天黑前,又到山上背两捆柴下山。
次日,沈志杨一手扶墙, 一手扶腰,仰望天空。
天刚亮,趁着河边没有人,沈志竹去河边洗他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进门看到老四肾虚到腿发抖“老四,要不要三哥给你弄两副猪腰子”
“快,进你屋,你帮我揉揉。”那么汉子的媳妇昨晚哽咽说村里长舌男说她是怪物,明着干不过她,暗地里使坏,她养成了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动脚的习惯,所以一不小心踹飞他,让他踹回去。开玩笑,但凡一个男人要脸,做不出踹媳妇的事,他叫媳妇不要往心里去,他皮糙肉厚,多踹几下没事,然后他小心翼翼和媳妇商量尽量克制自己,他扶着腰继续做让两人快活的事情,结果,今早他发现腰直不起来,趁着媳妇没醒,赶紧找哥哥用红花油给他揉腰。
沈志竹放下木盆,进屋翻出红花油,倒出红花油,把手搓热,给老四揉腰窝,边揉边纳闷,老四洞房怎么把腰窝弄青紫一大片。
“好了,你站起来活动一下。”沈志竹说。
沈志杨扭几下,发现真的好了,走的时候,提醒道“三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给我弄两副猪腰子。”
沈志竹“”
我是关心你给你弄两副猪腰子吗我在嘲笑你不中用
被沈志杨这么一搞,沈志竹郁闷极了。然而一个早上,沈志杨像一条大狼狗围着四弟妹转,有意无意秀他强健的公狗腰,沈志竹不是郁闷,是直接抑郁。
他好歹帮了老四,老四能不能考虑他刚被媳妇踹掉,稍微收敛一点。
“老四媳妇,你和你婆婆留在家里看孩子,老四,你跟我们到地里割稻子。”作为一个好爹,他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三儿子化身怨夫,沈满青就当一回恶人,拆散这对有情人。
“哦。”沈志杨有气无力回应。
沈志竹冷哼叫你得瑟。
诶,婆家人各个细胳膊细腿,皮肤还白,一看就没怎么在太阳底下晒过,可见没有一个是干活的好手,戚娇娘主动挑起重担“爹,我一个人一天能割两亩地,让我去吧。”
“那不行,嫂子们进门第一天不干活,没道理轮到你,就下地干重活。”沈志杨坚决反对。
“四弟说的对,四弟妹,孩子交给你了。”
施荷花、吕凤仙不仅异口同声说,还动作一致把孩子塞给戚娇娘,拿起镰刀和磨刀石冲出去。
“四弟妹,家里只有三亩水田,我们一天割完,你听爹的话,留在家里看孩子。”沈志柏见闺女朝自己伸手,他掉头就跑,追他媳妇。
沈志松可不想留在家里带孩子,拿起镰刀,跑的比兔子还快。
沈志杨一步三回头,朝戚娇娘微笑,沈满青、沈志竹实在看不下去,父子俩拽沈志杨的衣领,把人拖走。
沈满青去他大哥家,问他大哥今天割不割水稻,沈老大说还要等两天再割,沈满青借走三把镰刀,带两个儿子到地里割水稻。
沈满青半天割一摞。
施荷花、吕凤仙割一会儿,跑到树底下搓绳捆水稻。
四兄弟闷头往前冲,只能听到刀刃和稻秸碰撞发出的“唰唰”声。
沈满青拿着镰刀蹲下来,摘野果子,扒掉外衣,露出黄澄澄的果实,往嘴里一丢,酸甜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十几个野果子入肚,沈满青继续割水稻。
四兄弟割了两亩地,给沈满青留的一分地,沈满青只割了一半。
四兄弟集体松一口气,还好,父亲还是印象中不可言语只能细品的爹。仔细一想,父亲只有干坏事积极,到了干正经事,他爹还是他爹,没跟郑乔巧似的,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许以前父亲不需要干坏事,被逼极了,父亲干坏事,激发了父亲的积极性。
吃了戚娇娘送来的午饭,四兄弟没有休息,一口气割完剩下的一亩地,他们把水稻运到稻场,运完他们自己割的水稻,回到地里,目睹父亲正在割最后一把水稻,父亲还是一如既往把时间掐的死准。
把割完的水稻交给儿子们,沈满青抱镰刀回家。
沈满青距离村口有半里地的距离,两辆带车厢的牛车从正前方那条路走过去,后面跟了六个捕头,约三十个衙役,几百个村民。
沈满青精神一震,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村民堆里。
四个儿子“”
“你们是哪个村的”沈满青问左边人。
“凤村。”
“凤村”沈满青的脑袋里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沈满青右边的人解释道“就是郑家村。这不,郑家村出了一个自带凤命的凤凰,他们村本要改名叫凤凰村,沈家村臭不要脸,自己就是草鸡村,偏占着茅坑不拉屎,抢先一步占了凤凰村的名字,没办法,郑家村只能改名叫凤村。”
沈满青“”
“大妹子,你是哪个村的”他问右边的村民。
“小王村。”
“谁在牛车里”沈满青接着问。
“诶呦,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沈满青右边的村民没来得及回答,沈满青前面的村民扭头责备说。
“我今天一天都在地里割水稻。”沈满青注意着镰刀不要划伤周围的人。
“我跟你说,”沈满青右前方的人手舞足蹈说,“凤村的郑乔巧是皇后命格,好多人到凤村承认王佩娘流掉的孩子是他们的,抬来二十几抬聘礼,娶王佩娘当正妻。县里胭脂铺的少爷,他们家在凤村有几亩花田,这位少爷近一年来过十来回,他也跑过来承认孩子是他的,提出娶王佩娘,还说会把郑乔巧当成亲生女儿。王佩娘自个儿也承认她和胭脂铺少爷有来往,流掉的孩子是胭脂铺少爷的,愿意带郑乔巧嫁过去。
凤村族长出面阻止,说王佩娘已经嫁给她亡夫的弟弟,她生死都是郑家的人。
王佩娘否认,非要带郑乔巧嫁给胭脂铺少爷。
两帮人快打起来的时候,咱们县令及时赶到,要认郑乔巧当干女儿,接郑乔巧到县里。”
“县令老爷和县令夫人坐在第一辆牛车里。”后面的村民补充。
“郑乔巧和王佩娘坐在后面那辆牛车里。”下一个村民接着补充。
沈满青震惊愣了半晌,接着问“那你们干什么”
“你傻啊,郑乔巧未来要当皇后,她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我们多看看她几眼,沾沾福运,以后她当上了皇后,我们还能跟人说我们护送皇后离开凤村。”二十来岁的壮小伙骄傲说。
“诶呀,我在地里忙了一天,浑身脏兮兮,我护送皇后离开凤村,对皇后不敬,各位乡亲,千万不要和人提起我。”沈满青慌张离开队伍,双腿颤颤,狼狈往村口跑。
“哈哈”大家嘲笑沈满青出洋相,同时,他们骄傲的不得了,不是谁都能够护送皇后离开皇后的家乡。
沈家村抢了“凤凰村”的名字,按理说,郑家村一定全村出动,找沈家村的村民打一架,叫沈家村另改名,他们为什么没有全村出动呢,因为好多大人物和他们村抢郑乔巧,他们忙着留住郑乔巧,暂时顾不上沈家村。
郑乔巧母女被县太爷带回县里。
他们关注郑乔巧母女,一旦县太爷办了认亲宴,他们立刻接郑乔巧回村。
所以,短期内他们依旧抽不出时间找沈家村麻烦。
沈家村村民清楚避免不了和郑家村干一架,有人一直在村口徘徊,一旦发现一大群人,立刻敲锣,提醒大家操起家伙,做好战斗准备。
村民们操起家伙,聚集在村口等着大干一架,结果一大群人和他们擦肩而过,只有沈满青朝他们跑来。
“沈二哥,怎么回事”村民们一头雾水。
沈满青叽里咕噜一字不差复述别人说的话。
“哈,哈哈”之前那个拿儿媳妇和县令比较的汉子捂着肚子大笑,“诶娘啊,县太爷和郑乔巧站在一起,就像阿旺和我娘,”阿旺是他家的土狗,“县太爷认郑乔巧做干女儿,就像阿旺认我娘做干女儿”
汉子没有说完,一个臭鞋底落在他脑门上。
“老娘叫阿旺娘,你叫阿旺什么,龟儿子,你真是你老娘的好儿子。”五十多岁的老奶奶拎着拐棍追着儿子打。
“娘,儿子错了。”汉子和沈满青同岁,被亲娘打成了孙子,惹得大家捧腹大笑。
既然是一场误会,村长叫大家散了,不要堵在村口打打闹闹,万一被路过的人看见,还以为沈家村村民都不是正经人,跟沈满青、豆花一类人。
沈满青“”
他莫名中枪。
还好豆花不在,如果豆花在,豆花一整晚在村长家院子里喊说啊、说啊不停的重复两个字,能喊一晚上。
村长似乎想起了豆花的战斗力,镇定转身,一下子跑出大家视线。
沈满青“”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他此刻的复杂心情。
诶。
他还是去还镰刀吧。
沈满青去沈老大家还镰刀,拉着大哥说他好辛苦,儿子们还小,每次农忙,大哥帮他干活,但是自从儿子们能干活,大哥再也不管他,他心中苦闷。
沈老大。
老子都快五十了,还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给你擦屁股,你不嫌弃丢脸,老子还害怕丢脸。
“大哥,我走了。”沈满青说。
“你侄子去给你干活,明天你别动手脱稻谷。”沈老大没好气说。
“好嘞。”沈满青顶着灿烂的笑脸离开。
晚上吃完饭,沈满青通知大家“你们大伯担心爹身体吃不消,派两个人过来帮忙,爹就不去稻场,你们去吧。”
儿子、儿媳们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觉得这才对嘛。
戚娇娘从娘家亲人那里得知公婆懒散,非常轻松接受公公不干活。
“你带孩子,我到稻场撵麻雀。”豆花眉开眼笑说。
“嗯。”沈满青爽快答应。
次日,沈满青怀里兜着一个孩子,手腕坐着一个孩子,前往他大哥家。
沈老大看到糟心的弟弟,掉头就走。
你说家里当年送你到学堂识两年字,你凭借识字到酒楼当学徒,掌柜欣赏你,要把女儿嫁给你,你推了,回家非要娶弟妹,爹娘拦不住,你娶了弟妹,两个懒散的人凑在一起过日子,活成了方圆百里最大的两个奇葩。
侄子七八岁,就让侄子洗自己的衣服,叫侄子做饭,有一次他去弟弟家,给弟弟送一块肉,看到侄子搬个凳子坐在屋檐下缝衣服
侄子们的事情暂且不说,就说你一个男人,不去干活,抱两个奶娃娃在大路上遛来遛去,你嫌丢人吗
“大哥,去不去后山看石头地”沈满青喊。
“去”沈老大折回来。
沈满青把孙子塞到沈老大怀里,单手抱孙女,从怀里掏一把黄色的野果子,塞进沈老大手里“孩子不能吃,你自己吃。”
沈老大。
就特么无语。
不过还不赖,除了他弟,已经十来年没有人塞东西给他吃。
两人到了后山。
沈老大蹲在那里摸石头,沈满青围绕石头地转一圈,折一根树枝撅地,土壤上层是碎石头,土壤中也有碎石头,要清理完所有碎石头,工作量巨大。
“老二,怎么卖碎石头”沈老大走过来问。
“爹,县太爷死了,胭脂铺少爷死了,米铺柳老爷死了,昨晚县里死了十个人,今天早上才被发现,今天去县里的人回来说封城,他们没有进城,娘他们没回来,不应该啊,娘比他们走的早,应该比他们早回来,怎么还没有回来。”沈老大大儿子脑袋嗡嗡响,面和唇失去颜色,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娘到县城卖鸡蛋和菜,媳妇去县里卖绣帕,大儿子闹着要去,娘和媳妇磨不过儿子,最终带上儿子,他们坐老叔的牛车去县里,牛车上拉了二十多人,这些人都没有回来。
没有进城回来的人说没有看到娘他们。
一下子发生十个命案,他担心娘他们遇到不测。
有一瞬间,沈老大的脑袋空白,他很快稳住心神,把孩子还给二弟“走,叫上你弟,我们沿路找找。”
“大哥,也许大嫂他们进了城,然后有人发现县太爷死了,马上关闭城门。你找柱子,看柱子能不能联系到他女婿,请他女婿帮忙寻找大嫂。”沈满青高喊。
“对,找柱子。”沈老大发现走错了方向,掉头追儿子。
发生这种事情,沈满青没有心思研究石头,他带两个孩子回沈老大家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