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刘彻暂没有再兴兵攻伐的打算, 所以霍去病与曹盈情意绵绵地过了好一段闲暇日子。
但因为将入秋的时候一个消息自河西地区传回大汉,这平静的日子便又被打破了。
是个好消息。
被霍去病打得落荒而逃的浑邪王与休屠王递来了降书,想要归降大汉。
河西是霍去病的主场, 对这两个匈奴王霍去病也是最了解的, 因而刘彻就唤了霍去病去问, 将两个匈奴王的降书的译本递给了他看。
“他们在降书上言说是几度战败惹得伊稚邪大怒, 怕有性命之忧, 因此请求率部附汉以得庇护,你对付过他们,如何看待”刘彻单手支着头询问道。
这两个匈奴王的投降,刘彻是颇动心的。
对于他来说, 需要付出的只是一个空有虚名的王侯之位, 再寻地将他们分别安置了, 为自己豢养马匹牛羊牲畜。
之前就已经有了赵信这样的降将例子。
只不过赵信那部族的人马已经在之前的战役中大幅度折损了,赵信本人见势不妙又转投了匈奴。
因提前防范了他叛逃, 未叫他知晓什么大汉根本的军情, 也未授他过多的权柄,所以大汉未受什么损益。
反倒是有理由从容地将他仍留于汉地的部族解散了。
激烈反抗的匈奴人被当场格杀,从前他们曾视作奴隶的汉人则尽得自由。
又据这些汉人的指认, 将剩余匈奴人各自论了下场,寻常的便如归附的边民一样作了大汉子民, 罪孽深重的则罚为奴的有, 杀死的也有。
总归相比耗费大笔军费, 派兵前去已显得空落的河西地带跟他们玩你躲我藏, 收降匈奴二王明显是笔很值当的买卖。
甚至相较拥有实力需防范的赵信来说,这两个已元气大损的匈奴王后续的安置工作还要更好解决些。
前提是他们真心归降,不是耍花招。
霍去病将译本细看了一遍, 不禁笑道“旁的且不论,他们哪里变出来的十万人可来降”
自己上两次去差不多就将河西匈奴战力屠尽了,许多部落都被彻底剿灭,最后统算下来也就大约四五万人的样子。
按照匈奴那边战力人数与部族总人数的关系,他们说破了天也就顶多剩下个四五万的老弱病残。
怎么忽然又凭白翻了倍写了个十万,吓唬谁呢
刘彻略拧起眉,问道“那你是觉得他们投降的心不诚”
“没有,若他们特意将人数往小了说,还有可能是想趁我们收降的时候打埋伏。但是这么夸大自己的资本,明显就是已定了心思想要投降,又不安我们看轻他们的实力,会行借口收降实则剿灭的事。”
霍去病狡黠地向刘彻笑了笑“只不过这收降的事情怕只有我去才能办妥了,陛下肯定也知道吧。”
刘彻完全舒展了眉目,没忍住也笑了出来,嘴上却是骂道“你小子真是越发猖狂了,揣测了我的心意还敢直接道与我听,也就看我不忍罚你罢了。”
话虽如此,他也听出了霍去病确有想要讨了这差事前去的意图。
刘彻倒也明白霍去病是办成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霍去病在河西的两场战役已将威名彻底传扬开来了,只是刘彻因忧虑霍去病的安全仍有些犹豫,暂没有做决定。
毕竟这次是前去收降的,不能让霍去病带太多人马了。
那样做不但花费多,而且神经绷紧的匈奴人怕是立时就要以为大汉是去围剿的,便又需打一场不必要的仗。
然而少量人马前去,又需提心匈奴人出尔反尔想要用将汉军吞掉了,那前去的将领与士卒就都危险了。
“与敌人周旋哪里有不担风险的,便是真不可避免发生意外,旁人处理意外的能力可都不如我。”
霍去病当然也看得出刘彻犹疑的原因是什么,却不以为意,反而笑着劝慰刘彻安心。
刘彻见他坚持,到底还是点了头,但也忍不住问道“旁人若是成了亲,怕是恨不得几年不上战场与妻子温存,怎你与盈盈成亲才几个月,倒主动来我这讨差事了”
听刘彻说起曹盈,霍去病先前面上那点自傲便消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我是舍不得与她分别,但精力过剩,见了她总有点把持不住。偏心里又怜她体弱承受不了,便越发觉着难耐,还是往匈奴人那里去宣泄这火气吧。”
刘彻听了愣了愣,他还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烦恼,心思起来了就找个合心意地宠幸,理解不了何为忍耐。
因而他也说不出什么开解的话,只岔开了这个话题,与霍去病商谈起了这次派他前去收降的细节。
刘彻本来是欲给他三千骑兵的,但是霍去病觉着三千人太多显得心虚,会让匈奴人误以为自称十万人真将大汉吓住。
所以他只欲点五百人往。
看霍去病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刘彻便也同意了。
未免节外生枝,刘彻决定派霍去病明日便点兵往边城去,在边城几日仔细判断匈奴情况,若对方心有不诚反悔之意,就让他自领边城守军应付。
谈妥后霍去病便归了宅邸。
刚进后院院落,他就望见自己的夫人正侧躺在一张摇椅上,侍女戴雪将小块切好了的蜜桃喂入她口中,润得她的小嘴似也渡了层蜜。
他含笑走了过来,瞧着懒懒只让戴雪服侍的曹盈道“盈盈怎么如今竟越发懒了,连切好了的桃都不能自己吃了。”
是因为谁
曹盈本来微垂着眸休憩的,因而未能第一时间发现他靠近。
听了声音,她一双眼便立刻睁圆了,忿忿道“我不能自己吃,还不都是因为你。”
霍去病便看向她那双无力搭在椅扶手上的柔荑。
曹盈双手交叠放着,葱白的手指却有点不自然的曲着,只淡粉色的指甲融了今日正好的阳光才多了活力。
霍去病挑眉想起昨夜里烛火下,这双手泛了红却又于夏末季可怜兮兮沾了雪水的模样,面上的笑意便更浓了。
他从戴雪手上接了盛着小块儿蜜桃的托盘,戴雪也自然地起身将曹盈旁边的位置让给了他离开了。
“我以为盈盈知道答应帮我以后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的,怎么竟迟钝到现在才来与我算账,唉。”
霍去病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以竹签叉了一块儿蜜桃喂到了曹盈嘴边。
曹盈委屈地将蜜桃含入口中。
她是被他装可怜哄着答应了拿手帮一帮他,单手握不住便直接用了双手。
但曹盈只以为帮一帮就是帮一会儿,哪晓得最后她手上都完全失了力气了,他还不肯结束。
这才有了今日双手都不能再动的结果。
“拖延得久还不是因为盈盈你不得其法,使不上巧力啊。”霍去病见她颊上已浸了薄红,便又在她生恼前将方才刘彻委命自己收降的事给讲了。
曹盈就完全失了再与他置气的心思,不可置信地道“他们号称十万人,舅舅却只给你五百人去收降,这怎么可以呢”
“他们号十万人又不是真有十万人,至多也就只有五万人吧。”霍去病伸手将她落在眼睑上的一缕长发理好,又道“而且五百人是我自己向陛下提出来的。”
“可是拿五百人去让五万人归降也不现实啊。”曹盈仍是不安“即便是一人管一百只兔子都难,更何况要管的是人。”
“你看我什么时候有过不成功的,别太忧虑了。”
霍去病轻捏了下她因担忧鼓起的雪腮,滑腻又带了些凉的手感极好。
“是倒也是,可我还是觉得担心,而且这事儿实在太突然了,且今日刚说了明日就需你走,是不是也太着急了。”
曹盈动不得手,便只能猫儿般以面蹭了蹭他的手,嘱咐道“那些匈奴人说话总不算数,你可得小心再小心。”
“好。”霍去病知那些河西匈奴人的底细,未有多少担忧,不过还是决定利用这次去收降为自己谋点好处。
他垂下眼,语气已染了点悲“只是这一去就得与盈盈你分开了,唉。”
仿佛主动谋来差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曹盈却不知道其中关窍,听了他的话心便又化成一潭春水,软声道“我也舍不得你。”
气氛刚好,霍去病便吻上了他入院时便觊觎上的红唇,品着那混着爱人气息的蜜桃清甜。
曹盈想着两人明日就需分别了,也没别的心思了,甚至不顾羞涩,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霍去病气息微乱,一吻方结束,便用沉郁着欲色的眼凝视着她“盈盈,我记着我已经忍着好几天没碰你了。”
听他提起这一茬,曹盈才又复有点慌乱“可我昨夜不是才帮过你了吗。”
“那感觉可不一样。”霍去病未直接动作,只是道“我明日一早可就需离开了,许久难见到你。”
曹盈本还想着理由,觉得这青天白日不适合,但听他提起分别,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她咬了咬唇,支支吾吾地道“那、那我们回房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犹豫地就要坐起身来再站起。
但霍去病得了她的答允了,就自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省得她再小步往房间挪荒废了时间。
房门闭合,只间歇几声不成句的吟哦从窗户泄出。
如今时节虽已不再燥热得人浑身难受,但是稍一活动还是会激出一身的薄汗。
曹盈倒是没觉着疼,她全身都被照顾得很好,但正是因为着太好,所以便被快意逼出了泪水。
两人的泪水与汗水相混,直到外面夕阳已沉入地平线红了满天,同样红着脸的曹盈才终于停止了战栗。
只是也累得再不想动弹,由着霍去病处置后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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