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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白羊币
    整个秋季过去, 曾毗邻河西一带,常受匈奴人侵扰的边城都未再受侵略之苦。



    匈奴伊稚邪可汗恼怒却无可奈何,他空有复仇之心, 但无力率骑兵跨越祁连山与焉支山来攻汉。



    因为那样做即便他们能够成功小抢一把, 也难以逃脱聚拢来汉军的追击围堵。



    不但如此, 他们还需防备汉军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聚集步兵, 突然跨越山脉来攻打他们, 因而只得又向西北后撤,避免被打得措手不及。



    刘彻得了情报,略作沉吟便挥笔批示减少明年百姓所需负担的徭役。



    有山脉天险可依,边城的士卒就可以不必再驻守那么许多了。



    另一方面, 他也招来了博望侯张骞, 既然河西已经被大汉掌握, 刘彻就与他探讨了再度出使西域的事宜。



    这次出使的目的不再是获取征匈奴的目的,而是向西域各国宣扬大汉国威, 试图将这些连国家制度都不完善的西域小国收服作大汉的外臣。



    同时尽可能多的了解那些遥远国度的相关信息, 刘彻对于他们的文化以及许多食物、手工制物都颇多兴趣。



    当然,因为想的并不是去征服的,为表示友好, 刘彻预备让张骞携带大量金银财帛及牛羊牲畜一道,与西域诸国交换他们的特产。



    这便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了, 不过刘彻没有要吝啬的意思, 因为他已经有了主意如何从自己那些叔伯辈的诸侯王处再捞钱。



    将要新年的时候, 曹盈正被霍去病扶着腰, 踩着凳子往窗户上沿贴喜庆的红纸,就听刘玥人未至笑先到“盈姐姐,今日宫里那样大的热闹, 你怎么都没去看啊”



    曹盈这些日子无什么事干,府上人人都忙于筹备年节,独她贴个红纸都是向霍去病讨来的活计。



    听刘玥说宫中有什么自己错失的热闹了,曹盈便扭头要看她。



    结果一不小心脚就踩到了凳子的边缘。



    她未能保持住平衡,便直接踩空了,还将凳子给弄倒了,沉沉一声响听着颇有点吓人。



    好在霍去病原就是半抱着她的腰托举着的,凳子倒了也未让她摔下来。



    霍去病将有点惊魂未定的小姑娘放着落了地“劝了你这些红纸我来贴就好了,你还说不需我帮忙,若我不在,你这下岂不是要摔狠了”



    “下次不会了。”曹盈吐了吐粉舌,试图蒙混过关,就要去听刘玥说是怎样的热闹。



    霍去病对她无法儿,明知道她是在糊弄自己,也只得伸手捏捏她的脸作惩戒,容她去牵着刘玥往屋子里走。



    快要年节了,军营里的训练也都暂时停了下来,因着这些日子将有许多诸侯王遣使者来拜谒刘彻,所以霍去病也未再往宫中盯着刘据勤练。



    倒是也空闲了下来。



    因而他也跟着她们两走进了内室,坐在曹盈身边听刘玥讲述起了热闹。



    “盈姐姐你应该去过上林苑吧。”刘玥却揣着点神秘感,没有开门见山地讲,而是道“父皇从前在那里养了很多白鹿的。”



    曹盈微微一愣,她确实曾去过上林苑,但也就是在多年前去过一次,那时父亲曹寿还活着,她用自己的受伤救下了卫青的性命。



    但是她从来没进入过上林苑,只知道刘彻为射猎放养了些动物,具体有什么她却是不知道的“白鹿”



    “是呢,一种通体雪白颇为温顺的鹿。父皇原本是喜爱它珍稀又寓意祥瑞的,哪知道这鹿在上林苑里没了天敌,繁衍得又快,如今竟成了靡费粮食喂养的灾物,父皇听说都头疼了一阵。”



    刘玥一边讲述,一边又表露出了点小得意,看得出来,刘彻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而且正和如今宫中的热闹相关。



    “前儿张汤来和父皇神神秘秘商量了如何处置这批白鹿,便宰了不少,我听说后本来以为顶多也就是鹿茸之类的稍稀罕些能值些银钱,但盈姐姐,就我这么巴掌大的鹿皮,竟是能值上四十万钱了。”



    刘玥说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曹盈却不明白“四十万怎么会有人愿意出四十万买块鹿皮”



    “他们是不愿啊,但是不愿意也没用啊。”



    原来张汤向刘彻提出的法子是专以白鹿皮制成一种针对诸侯王的货币,称作白鹿币。



    自从刘彻实行推广推恩令之后,诸侯王家宅之中就没了安宁,想要求取仲裁便只能求到刘彻这里来。



    嫡子不成器的便有庶子为了多承地来告发兄长,觉着父亲偏心窝藏私产的也会有众多儿子纷纷来告,甚而连告父兄谋反的都有。



    这几年每逢年节诸侯们朝贡,这些事就格外的多,霍去病也正是为了不撞上那些纷至沓来的使者,避开这些麻烦事才停了往宫中去。



    而这回白鹿币的诞生也正是为了从这些告状人那儿多谋些钱财。



    从前使者们想要见上刘彻都需献上一块白璧,现下刘彻就规定了,无论是来朝贡的还是来告状的,想要见上自己不仅需要一块白璧,还需以白鹿皮将白璧呈现到自己面前。



    这才一尺长的白鹿皮也不需诸侯使者们费力去寻,他这里就有卖,明码标价四十万钱,交了钱便能到一旁的宫人那里拿货。



    如果不愿意购买,告状的还好,只是这一回没法伸冤白跑一趟罢了,那些纳贡的可就得遭殃了,不及时向皇帝缴纳贡品,往小了说是对皇帝不敬,往大了说那就是有反心了。



    刘彻当然是很乐意他们得个罪名,让自己能够将诸侯王的封国封邑都收回来的。



    所以今日里使者们虽然都被刘彻可以说是流氓的行径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到底也都用四十万钱购了一小块呈白璧的白鹿币。



    最憋屈的是,他们购买后,这鹿皮还是会交给刘彻,即便往后刘彻不想宰杀白鹿了,他也多的是白鹿皮可用。



    “盈姐姐你今日没来,没看到那些使者青绿色的脸色,对无可奈何只能忍下掏腰包的模样真是将我逗乐了。”



    刘玥以食指将自己嘴角下拉模仿他们,做了个鬼脸般的表情。



    然后她继续道“那些个告状的,父皇原没想着指望会有多少人购白鹿币的,但恰相反,他们掏钱倒比来进宫的使者更痛快呢。”



    曹盈眨眨眼,从先前的不可置信中回转过来,便分析道“他们既然好不容易辗转上长安来告状,若是无功而返了,必然是要被他们所状告者清算的,所以才宁愿破财也要将所告的事说完吧。”



    听刘玥说着计划是张汤提出的,曹盈也回忆起了与张汤相关的传言,便问道“我原先听说他是个酷吏,名声不大好的,原竟是个这样有才能的人吗”



    刘玥点点头道“酷吏是真的,听说不少残酷的刑罚都是他发明的,但我见过他几面,并不觉得佞邪,给人的印象倒更近严正。不止是这一次白鹿币的主意,上次告缗令便有他的功劳。



    且也正是他刑罚极严,才能从那些咬死了会有人来搭救的犯罪者口中问出真话来,反正在那些犯官看来,张汤几乎与恶鬼无异,就父皇而言,张汤却是极其得用的。”



    刘玥听了曹盈的形容不以为然,讲了自己对张汤的看法,又道“那些朝臣官员的传言盈姐姐还是不要信的好,不说张汤了,就说我去病表哥,不也有说他骄奢享乐的吗”



    霍去病正伸手将个干枣喂进曹盈的嘴里,忽听得战火被引到自己身上,一挑眉“那听着我倒与这个张汤同病相怜了”



    “也不完全相同吧,朝臣们对张汤是憎恶,对表哥你是嫉恨。不过你们大约也不在乎这些可笑的流言吧。”



    霍去病耸耸肩,无所谓地道“他们爱说尽去说,我可没工夫一个个将他们的嘴给堵上,总归胜利我带回来了,陛下对我满意就可以了。”



    他说完又偷在曹盈面上啄了一下“盈盈也觉着我做得都对。”



    曹盈被他偷了个香,面上有点红,但因嘴里的枣还没吞下去,一时也说不出让他莫在旁人面前这么亲密的话,只得推了推他的肩。



    刘玥在这儿可没人服侍,瞧着他们两亲密倒生出了点羡慕。



    她自从盘子里拿了个枣含在嘴里,囫囵着道“真论下来,那些个爱嚼舌根的不也觉着父皇好大喜功不顾民生,常劝着停战停战吗,不必上心。”



    刘彻真的要是不顾民生,也不需为着军费一而再再而三地于王公贵胄身上动刀子了,盘剥小民之财要简单得多。



    但也正因为刘彻将主意都打到了这些富贵者身上,才让他的名声变得不大好了。



    因而刘玥从来不听信流言蜚语,只当个乐子记下都是哪些人传说的便可了,日后得了空她再来想法儿清算。



    刘玥面上仍是一片漫不经心的笑,却略垂下眼,掩饰住了目中冷光她可不是什么善良温和的人,这些个污名自己亲人的狂徒,有一个算一个,她皆会报复回去的。



    “枣子略甜了些,晒得也太干了,玥儿你饮口茶。霍哥哥你也别光顾着喂我,我照顾得好我自己。”曹盈殷勤着为刘玥与霍去病都倒了杯茶。



    刘玥便又将恶念全驱出了脑海,向曹盈笑道“说起来我可快及笄了,盈姐姐学会如何梳发了吗”



    “学是学了,但没全学会。”曹盈也没想到自己竟手笨得连梳头都没立刻学会,羞赧地道“不过你及笄前我肯定会学会的。”



    霍去病没忍住笑道“你可快些学会吧,上次将我头发梳起就解不开了。”



    刘玥惊奇地看向霍去病“表哥,你不会让盈姐姐替你梳女子的发髻吧”



    “她总需个练手的对象吧,反正梳起也只有盈盈能看见,女子发髻就女子发髻。”



    霍去病不在意,曹盈却瘪了瘪嘴道“其实我是想要试着帮戴雪梳发练手的,霍哥哥发太硬了难梳理,可他还不许我换个对象练。”



    “我让你随意梳发,你倒还不乐意了啊。”霍去病伸手在她俏鼻上一刮,见她仍不肯屈服,便在她腰际软肉又捏了捏,便哄得她立刻笑软在了自己的怀里说不敢了。



    刘玥羡意更重,更期待起了自己与曹襄的婚事。



    但很快她又叹了口气道“唉,也不知我日后成亲能不能和曹襄有你们这般的亲密,他似乎对我总是不主动,年节送礼都只让下人送的。”



    曹盈听起刘玥怀疑起曹襄的情意,连忙又坐正了“我哥哥那些礼物可都是亲手给你挑的,还特意来问了我你的喜好。”



    “没事,我也不过这么一说。”刘玥见曹盈急急解释,洒然一笑“反正成亲后我总会将他教成我喜欢的模样的。”



    曹盈这才觉出自己是白担心了,上一世没自己参与,兄长与嫂子婚后也和睦得很,便又放下忧心,听刘玥说起了小弟弟刘据课上发生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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