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白老头的爹娘都去世了, 现在白老头和白氏当家,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儿子白庭轩,女儿白庭兰。
一家四口人还没从白庭轩中秀才的喜悦里走出来。
白老头最近很爱出门溜达, 特别喜欢村里人叫上他一句白老太爷。
哼,那苗家的老太爷算啥。他儿子是秀才, 正经的读书人, 将来还要做官的。
可不是一个种地的做生意的能比得了的。
不过想起儿子的婚事却很糟心, 要他说还是娶镇上的小姐好,他不信苗家大房闺女的嫁妆能得了镇上那些小姐的。
要他说苗家就一暴发户, 根本不配他们结亲。
不过儿子主意大的很,老婆子又帮衬着,谁也不听他的。
哎,有谁知道他这刚出炉的白老太爷心里的烦恼哦。
白氏在家里忙着收拾乡亲们送来的贺礼,白庭兰在一边帮忙。
“这儿都什么破烂玩意,切。都说那女人办了作坊后咱们苗家沟日子是越过越好, 女儿看可不见得。娘,你看,这都什么什么呀。一块破布头, 也好意思送来。”白庭兰把手里的三尺崭新的蓝布扔到了一边, 翻了个白眼。
“哎呦,你给娘放下,这好大一块棉布,留着能给你哥哥做好几双鞋呢。”白氏捡起女儿扔掉的布,弹了弹灰, 放到了炕头的箱子里。
“娘,我说你也真是的,还把块棉布放眼里。你不说那苗家现在日子过的富裕的很, 那苗金花的嫁妆绝对少不了嘛。到时候她嫁进来了,咱家要啥没有,我看绫罗绸缎都穿的。”白庭兰在一堆东西里乱翻,试图找出两件能让她满意的物件来。
可是村里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了,但是乡亲们平时过日子减省惯了,一文钱仍然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给秀才家送贺礼,也就是觉得同在一个村与有荣焉,并没有图什么回报。所以送来的礼物并没有多么贵重的,更多的只是一片心意。
显然这让白庭兰很不满。
对了,她娘还答应了等哥哥中了
秀才要给她做件新裙子的。
“娘,你答应我的裙子呢。”
白氏一边拾掇,一边回女儿的话,“你哥哥刚中秀才,县里就奖励了那十两银子,钱还要攒着给那苗家当聘礼。你先安省点,等把苗家那闺女娶进来了,娘就给你做新衣裳啊。”
白庭兰很不满,却没毫无办法。家里什么自然以哥哥为先。
“对了,娘,你还真让那丫头片子陪着哥哥去府城读书啊,这忒便宜她了吧。”她白庭兰还都没去过凤阳府呢,她一个外人凭什么去。
“当然不会,娘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哪里能真让她去。”白氏不屑的撇撇嘴。
老娘我辛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儿子供出来,可不是让外人来享福的。要那丫头片子跟着去了府城,她准备让儿子两头大,等中了举人,再在府城找一个的想法可怎么办。
甚至都不用中举人,就他儿子那才学相貌,只要进了白鹿书院,还不是一堆官家小姐抢着嫁
只是白鹿书院的学费,真贵啊。
可惜儿子不是案首,每个县的案首在白鹿书院是免费就读的。
委屈儿子了,只能娶个村里的丫头片子。可不能带府城去,没的给儿子丢人。
“啊,那苗家问起怎么办”白庭兰有点高兴,以后苗家丫头进门了,家里活就全让她干,衣服也要让她替她洗。
“这有什么难办的,就说白鹿书院不允许学生带着媳妇过去,怕分心,影响功课,一句话的事。”儿媳妇在家里伺候公婆天经地义,苗家还能说什么不成。
她就说这人家书院的规矩,他们一个乡巴佬还能亲自去问问不成知道人家白鹿书院门朝哪边开么
哼,老娘我早就想好了。
娘俩说着话,白庭轩从外面回来了。白氏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儿子,回来了,累不累,娘去给你做碗面垫吧垫吧。兰子,去鸡窝里摸两个鸡蛋。”
白庭兰听话的跑了出去。
小时候还会嫉妒哥哥,家里有啥,爹娘都紧着他,她
只能吃他剩下的。
但是自从白庭轩中了秀才之后,白庭兰便把这一切都忘记了,跟爹娘一样上赶着对哥哥好。
爹娘说了,只有哥哥好了,她才能嫁个好人家。
“娘,那苗氏回来了,你可知道”白庭轩皱着眉头问道。
“娘知道,哼,娘还听说是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送回来的。”听那些来家里串门的说似乎长得不错。
切,再好看能有他儿子好看再说了他儿子可是秀才,那野男人可有功名在身
看儿子眉头深锁,不说话,白氏悄悄问道,“你可是担心苗氏把咱们家当初跟她求娶的事告诉苗老大”
白庭轩沉默的点点头。
他自认于读书一道上很有天分,却苦于家境,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他不甘心却没办法,甚至为了筹措科考的银子,不得不同意娘亲替他去向一位和离的妇人求亲。
当然镇上不是没有富裕的商户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想他白庭轩容貌堂堂,富有诗书,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得。
可是据他所观察,镇上的商户家里莫不是儿孙众多,能给他的钱财有限不说,所受到的掣肘却不一定少。
将来发达后要休妻也是一件麻烦事。他的未来在京城,在朝堂。他的妻子不说出自高门大户,最起码也要书香门第,官宦之家。
既然都决定了要出卖自己的婚姻,白庭轩自然要利益最大化。
不知情的人以为苗家开的不过山沟沟里的一个胭脂水粉作坊,就算再挣钱,能挣多少。
但是白庭轩给那个妇人的儿子做过夫子,多多少少对作坊里的事情有一些了解。他根据作坊收购来的黎檬算过作坊的产出,再得出作坊里的收入。
这每月的进项,不说在怀河镇,在凤阳府也是一个非常让人眼红的存在。
只不过那女子一直低调,除了在怀河镇盖个铺子,似乎没有置产,所以暂时还没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白庭轩就是要赶在别人发现这只母
鸡会下金蛋之前,把她娶进来。那偌大的家产自然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莫说一路科考的银子,便是将来中了进士后授官所需要的打点也不在话下。
只是尽管心里百般劝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但内心依然觉得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再忍忍,等将来中了进士,授了官,收了她的财产,休了那妇人便是。
至于娘亲提议的两头大,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不能容忍一个和离的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占着他正妻的头衔,就算放在老家也不成。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妇人竟然拒绝了。
她拒绝了他的提亲。一个和离的生过三个孩子的妇人,拒绝了他的提亲。
白庭轩内心的愤怒简直无处宣泄。
所以当白氏提出不如求娶苗家大房的女儿时,他鬼使神差的便同意了。
他知道娘的心思,无非怕他娶个镇上的小姐来,看不起她这个当婆婆的。
白庭轩同意娶苗金花,不单单是为了苗家女儿的一份嫁妆,更是为了苗氏的作坊。
他要报复苗氏。
苗氏的底气无非来自手上的作坊,那么他便要借助苗家大房的手取而代之。
不过,“若是苗氏拼着跟大房关系闹僵的风险,把娘之前向她提亲的事抖落出来又如何。”一日不把苗家那丫头片子娶进来,他就不放心。
“我晾苗氏不敢,这让苗家那丫头片子如何做人。捡姑姑不要的男人哼,她不得羞的找个地吊死,那苗家大房还不得把苗氏恨死。”
“她要说了呢”白庭轩依然不放心。
“那也不怕,那丫头片子的庚帖在咱们手里呢,死活不会还给她的。想嫁给别人可没门。苗家要敢悔婚,娘就敢去衙门告他们苗家骗婚。”白氏信心足的很。
“大嫂,你慢点,小心摔倒。”苗文姜一大早便和苗大哥苗大嫂出发来了这怀河镇外的老君庙。
昨晚几人都没怎么睡,苗文姜怕苗大嫂注意力不集中摔倒。
苗大嫂却依然走的很快,她心里像是有一把火,烧的她晕头转向。直到把女儿的婚事解除,把庚帖拿回来之前,这把火都熄灭不了。
苗文姜和苗大哥在后面紧赶慢赶,才追上了苗大嫂。
三人到了山顶,老君庙里来求神拜佛的很多,香火很旺盛。
苗文姜直接拦住了一个迎客的小和尚,要求带他们去见主持方丈。
老君庙的主持方丈在这片地界很有名声,由他批个八字,给出白家和苗家这桩婚事不吉的话来,才能让人信服。
其实别人信不信也不是那么重要,只是要找个不是太糟糕的由头,把这桩婚事赶快退了。
“施主,很抱歉,我家方丈平时并不接见外客。施主若需要求问姻缘,卜算吉凶,可请小僧几位师兄代劳。”小和尚弯腰施了一礼。
文姜什么也不说,从袖子里拿出十两银子塞过去,“耽误不了方丈多长时间。”
小和尚摸摸手里的银子,“几位施主跟我来,方丈今早算到会有有缘人到访,原来正是几位啊。这边请。”
尽管满心焦躁,苗大哥和苗大嫂在旁边看的依然目瞪口呆。
这是不是就是小妹说过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几人随着小和尚很快到了主持方丈的房间。
方丈五十来岁,长的倒是慈眉善目。不过在外面见识了小和尚的所作所为,苗大哥苗大嫂并不敢掉以轻心。
“几位施主找老衲何事”
“想求方丈算一桩姻缘。”文姜平静说道。
“哦,这等事情老衲的几个徒弟便可做来,娘子并不用专门求见老衲。”
“旁人求的是如何成就一段姻缘,八字不合如何化解。而我所求的是如何破坏一桩婚事。”说完,文姜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方丈拿眼睛瞟了一眼,不为所动。
“娘子,姻缘都是天注定,我等凡人最好不要干扰,以免拆散有情人。”
“如果摆明了是一桩恶缘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亲人掉进火坑。”文姜又递了一张五十两的银
票过去。
“娘子,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座婚啊。”
“大师说的好,那我就派人把你的这座庙拆了如何大师,身为出家人你竟然喝酒那我由此推断你必定也吃肉。一群酒肉和尚的寺庙,想必拆了官府也不会把我如何。”文姜走到方丈的床下,拿出了一个坛子。
苗大哥在旁边看着觉得坛子有点眼熟,这好像是小妹做葡萄酒用的坛子。
小妹从去年就开始套鼓葡萄酒,做成后,苗家人自然也收到了不少。
这坛子还是他亲自带人去怀河镇买的,听说本来是用来腌咸菜的。
苗大哥觉得便宜,便买了不少。想着小妹要是嫌弃,大不了家里留着腌竹笋用。
“你,你你威胁老衲。你怎么知道老衲的床下有酒”这坛子乌七八黑的,她怎么认出来的。
哈哈,说来也巧。从凤阳府回程的路上,闲聊的时候秦志远提起他的师傅万将军和老君庙的主持认识,还拿了一坛葡萄酒送他。
苗文姜当时还调笑这莫非是个花和尚
“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就一句话,这个忙您是帮还是不帮”文姜又甩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您老人家要答应呢,皆大欢喜。完事了那葡萄酒,我再派人给您送两坛来。要是不帮,嘿,便让万月生来扒光你的胡子。”
万将军和方丈熟,小时候万月生也常来,最喜欢的便是方丈那说话便一翘一翘的白胡子。
“你你还认识那鬼丫头。哎,老衲这是倒了什么大霉。好了,八字拿来吧。”
听到这里,苗大嫂松了一口气,赶紧把白庭轩和苗金花的八字递了上去。
方丈先是收起桌上的银票,才拿起八字细看了起来。
没想到却真的看出问题来,半天沉默不语。
苗大嫂见方丈在那里只掐指捏算,一幅世外高人的模样。
只是
“她小姑,你说一个爱喝酒的和尚,能有什么本事。”苗大嫂觉得方丈在装模作样。
“哈哈,大嫂没听过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大嫂不要对喝酒人士心存偏见嘛。”
再说了方丈有没有道行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借他的口说出来这桩亲事不合适。
这一百多两银子是白花的
不够长,明天万字,明儿见。
作者有话要说 让白家再最后蹦跶几下,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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