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人生名言,叫做我懂得很多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我明白妈妈桑的话,也知道她说得在理,但我就是不照做。叛逆,我做人就是这么叛逆。
请示过领导之后,领导表示优先探查致幻剂,剩余的事情充分给予我自主行动的权力。四舍五入就是只要不暴露身份我怎么干都行,他也不管我,所以我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经过多方面探查,结合内部消息和外部情报,所有信息都指向一件事武装侦探社是一个正义组织,社员都是正派人士。
愚蠢以为这样就可以骗得过我的眼睛吗表面是一个十足老好人,暗地里却是杀人犯的电影我看得多了。不过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别的不说,就太宰治那张明明白白写着轻浮的脸,完完全全不能和老实男人挂钩啊。
我抱着脑袋冥思苦想,还跑去询问我经验丰富识人无数的夜场导师艾莉,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太宰治是戏精学院毕业。
没错他的戏精水平过于高超,以至于能够顶着那张精致帅气的小脸蛋,愣是扮演出一位老实本分人,还骗过无数小姐。
这可越来越难办了啊,我只是个新人,没遇到过这种咖位的犯罪分子的。
我正愁得不行,思考找到太宰治是连环杀人犯的证据的一百种手段,妈妈桑突然把我喊了过去,让我工作时间别摸鱼了,赶紧去招待客人。
我倒是想招待客人,可你不让我去啊。
我在内心嘟喃了一句,一边披上披肩,一边往外走一边随口问她“是一位什么样的客人”
妈妈桑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反问道“你觉得你能接待什么样的客人”
行了,不用多说,我已经懂了。
在妈妈桑眼里,我此等菜狗就只能去接待普普通通工薪阶层,就算得罪对方也不会对ccb造成过大的负面影响。
如我所料,穿着平平无奇社畜专用黑西装的男人拘束地坐在卡座上,大抵不到三十岁,双手抱着酒杯,眼睛躲躲闪闪,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这种情况我很有经验的,我接待的大部分客人都像他这样,全身上下都写着老实本分,和小姐多说两句话都会脸红。
除了我的第一位客人。
那是我唯一接待过的夜场老油条。
“客人你好,我是沙织酱,”我坐在他身边,露出现在最流行的元气甜美笑容,“请问怎么称呼您”
“山田,山田悠真。初次见面,沙织小姐你好。”他明显在强作镇定,还偷偷摸摸地往我的反方向稍微挪了挪。
“悠真先生,直接喊我沙织酱就好。”我从善如流,开启了今晚的第一个话题,“我前两天发现前面那条街道新开了一间甜品店,甜甜圈做得最好,外酥内嫩甜度合适,悠真先生喜欢吃甜食吗”
“还好。”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像是觉得这么回答不礼貌一般,他连忙又应了一句“有机会我会去尝尝的。”
“如果口味偏淡的话,我推荐那一家的燕麦饼干,拿来当做早餐也很不错。”见他对这个话题莫得兴趣,我十分有眼色地换了另外一个话题,“悠真先生看起来工作就很忙,平日里肯定没时间做早餐,燕麦饼干配上牛奶正正好。”
“嗯,谢谢你的提议,”山田悠真看了看我,迟疑地问道,“沙织小姐是怎么看出来我工作很忙的。”
通过我名公安的敏锐观察力。
不过十级眼力如我,不会干出叭叭叭说出自己推理这种不合时宜的事情来。这个时候没有人需要真相,他需要的是我柔软的胸怀。
“悠真先生看起来有些疲惫,”余光扫过他放在一边的公文包,我微微弯起眼角笑道,“工作一整天,您辛苦了。”
这句话直接就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他苦闷地灌了一口啤酒后,开始抱怨艰难的社畜生活。据他说他就职于一家it公司,工作是软件开发。部门人际关系复杂,派系斗争严重。他本不想参与这些,老老实实做出了一番成绩,却没想到得来的却是上司嫉妒同事远离。
职场不易,辞职可治百病。
按照他的描述,我实在想不通他还留在这家公司的理由。
我换了个含蓄一点的说辞地问他“悠真先生有想过换一份工作吗”
万万没想到这么正常的解决手段,却得到他一个诧异的眼神。他连忙摇摇头“不行的。好不容易才转成正式工,而且辞职也很难找到下一家单位,对方还会怀疑我的忠诚性。”
我眉头一皱“忠诚性”
像我这一行对国家对人民忠诚也就算了,你一个在恶劣环境打工的为什么还要对公司心怀忠诚,这明摆着就是向恶势力低头啊。
他好声好气地给我解释总而来说就是公司虐我千百遍,我待公司如初恋。我爱公司,公司是我的第二个家,要对公司心怀感恩与忠诚。
这是什么狗屁说辞
偏偏他还面露期待地问我“沙织小姐,你能理解吗”
我不能。
完全不能。
但小姐如我不会这么说。
嘴里一边应着“我懂”、“我明白”、“您辛苦了”夜店小姐话术必备三件套,我面带柔情笑意,轻声说道“悠真先生,您已经很努力了。”还能在那种环境干下去,除了努力我都想不到第二个形容词了。
他一怔,似乎露出了一个略带兴奋的表情。
我
这个奇怪的神情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他很快就收敛神色,摇摇头,他抿嘴朝我笑了笑“沙织小姐肯定看不起这样的我。”
看不起倒不会看不起,只不过我想不通你这种技术性人才明明就是个香馍馍,却还死守在那家辣鸡公司的原因而已。
但我不能这么说,我连忙摇头,着急否认“怎么可能真要说起来,该被看不起的那个人是我。您不清楚,我在这里吃不饱睡不好钱也少,妈妈桑总说要把我解雇了。遇到的其他客人也不像悠真先生一般友善,还对我动手动脚”
可恶明明是假装通过卖惨来宽慰他的惨,为什么越说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
再说下去热泪都快落下,我连忙止住话题,一锤定音“所以我懂的,能够理解悠真先生的感受。”
“是吗”他看着我好一会,突然垂眸笑道,“原来沙织小姐也是。”
我坚定地点头“我就是。”
“我觉得我很快就会有回头客了。”
山田悠真离开以后,我是这么对妈妈桑说的“我们都是艰苦社畜,产生了无限共鸣。”
妈妈桑镇定地吐出一口白雾,问我“你接待的哪一个不是社畜”
我认真思考一番,才不确定地回答“似乎都是,毕竟你就是以这个标准来替我挑选客人的。”
“那么他们有再指名你陪酒吗”
“他们只是工作忙,所以暂时没空闲过来消费而已。妈妈桑我告诉你,”我嘴硬,“你别小看我,最迟这个月就会有人指名我了。”
“如果没有”
“要不要打赌”我已经想好了,要是我赢了的话就让她答应让我去接待高桥浩太,要是我输了顶天就加班干活给她的ccb带来一个亿营业额好吧,我做不到。
我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结果她白眼一翻,嗤笑一声“ccb业绩垫底,你有什么资本和我打赌。”
“妈妈桑,你别小看”
“滚。”
我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山田悠真那种把苦往肚子里咽的卑微本微。如果不是因为我身带获取情报的任务,早就辞职不干了。
接下来一周,我望眼欲穿地等啊等,别说是回头客了,连客人都没有两个。我蹲在后台忧愁地摸着并不想摸的鱼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妈妈桑从外面走进来,神色淡淡地扫了我们一圈。
“来了条大鱼,但他特地指明了要点某位小姐,”她吐出一口烟圈,“偏生他还不记得名字,只说了”
指明了对象
难道
我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紧接着听妈妈桑说道“要黑发、呆头呆脑、新来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