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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139章
    众人纷纷循声看过去。

    裴折皱了下眉,待看清来人是谁后,脸色凝重了几分“右相”

    人马众多,为首者正是右相,元奉。

    除了御林军和禁军,京城中禁止其他官兵上街,更不要提来到宫门口了。

    裴折看向御林军统领,对方也是一脸茫然,不知眼前是什么情况。

    百姓们纷纷反驳“穆将军非是乱臣贼子,他蒙受冤屈,烦请裴大人为其昭雪。”

    元奉面沉如水,沉声道“穆秋河一案早已了解,休得多言,来人,将这群闹事的人都抓起来”

    无数将士从他身后涌上来,将百姓们团团围住。

    裴折冷了脸“右相,你这是做什么”

    元奉腰间佩剑,骑着马,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重病在身的少师大人吗传闻说你快要病死了,怎地又从鬼门关里爬出来了”

    裴折并未动怒,直视着他“承蒙关怀,世间冤孽不平,下官特地从鬼门关回来,抓一抓该死的人,拉着他们一块下地狱。”

    元奉脸色不太好看“裴折,我劝你别掺和这事。”

    裴折在朝堂中并不偏向于哪一派,非要说的话,他更像是旁观者,不参与政事,整日里吟诗作对。

    此次离京,接二连三传回与他相关的消息,破案救城,桩桩件件都令朝野一片哗然。

    “右相好意,下官心领了。”裴折扫了眼他身后的人,开了个玩笑,“你带兵来此,莫不是想逼宫”

    逼宫谋逆是要砍头的大罪,即所谓的乱臣贼子。

    裴折这话问得很不客气,明摆着是和元奉正面杠上了“宫中禁止带兵入内,且不说右相这兵马是私兵还是什么,你此举已经违反律例,按照律法,当斩”

    周遭一静,落针可闻。

    元奉脸黑得跟陈年砚台似的,能拧出墨汁来“裴折,污蔑朝廷命官,按律也当斩”

    裴折丝毫不让“你是不是带着兵马是不是来到了宫门口是不是无诏而来右相说说,下官哪一点污蔑了你”

    他一口一个“下官”,言辞却犀利,丝毫不落下风。

    御林军被萧淮西划拨给了裴折,听得他的话,纷纷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盯着元奉及其带来的兵马。

    元奉斥道“放肆探花郎,你僭越了城中传闻纷纷,闹事之人众多,本相奉圣上之命,带兵进宫,商讨大事,岂容你胡搅蛮缠,加以污蔑”

    “右相说自己奉圣上之命,可有谕旨”裴折目光沉锐,仿若一把淬了寒光的刀,带着出鞘见血的锋利,“空口无凭,究竟是谁放肆”

    两人吵作一团,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右相大人,一个是闻名天下的第一探花,引得百姓们忘了要为穆秋河申冤的事,纷纷看起热闹来。

    就在两方僵持的时候,一队御林军从宫中而来。

    裴折暗自思忖,抢先道“下官之前命人进宫,将城中情况禀告圣上,右相大人说是圣上宣你入宫,是真是假,问一问御林军便知。”

    元奉面上闪过一丝阴沉“少师是不信本相”

    裴折一脸平静“下官只信圣上,不信任何人。”

    他转头看向从宫中出来的御林军官兵,问道“圣上可有提过,请右相带兵入宫”

    官兵看看裴折,看看元奉,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有。”

    裴折目光惊愕,不敢置信地看着说话的官兵。

    元奉大手一挥,沉声笑了笑“少师还不赶紧让开,耽误了本相面见圣上,这罪责你可担待不起。”

    裴折伫立在原地,御林军统领迟疑了一会儿,上前一步“裴大人,让开吧。”

    裴折一动不动,元奉眼底闪过一丝阴毒,直接骑着马朝他而来。

    一旁的官兵连忙将裴折拽开,这才避免了马蹄踏在他身上。

    元奉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裴折,哼笑出声“少师可真不注意,万一惊了马,让你再卧病几个月,就不好了。”

    元奉带着人扬长而去,离开前不忘吩咐御林军将周围的百姓们捉起来。

    裴折咬紧了牙,扯着之前答话的官兵的衣领“你有没有说谎圣上真的让元奉带兵入宫”

    有点脑子就能想明白,带兵入宫有多不可能,可偏偏这官兵点了头,让他连阻止都没了理由。

    裴折气昏了头,直接叫了元奉,连表面上的尊称都抛之脑后了。

    元奉一党残害忠良,差点害死了金陵九,裴折本就对他不满,现下更是没什么好态度了。

    官兵噤若寒蝉“我没有说谎,是圣上说的,圣上还让我将这个交给大人。”

    裴折一愣,接过他递来的信。

    两个信封,一个上头写了「裴卿亲启」,另一个上头盖了私章。

    裴折在御前侍奉已久,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两封信都不是假冒的,尽皆出自萧淮西的手笔。

    裴折先拆了了让他亲启的信,薄薄的一张纸,却令他变了脸色。

    他并没有拆开另一封信,而是将之贴身收好“我要进宫一趟。”

    那官兵惊呼出声“大人,万万不可圣上有旨,不许您进宫。”

    裴折眉心中压出一道郁痕“我说,我要进宫。”

    官兵看向御林军统领,恭敬道“统领,圣上说了,若裴大人执意要进宫,让您务必要拦住他,否则整个御林军都要受牵连之罪。”

    裴折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御林军统领摩挲着佩刀,摆摆手,让官兵退下去“裴大人,圣上有旨,希望您不要让我们难做。”

    他朝四周扫了一眼,御林军众人纷纷会意,将宫门团团围住,阻挡了裴折的去路。

    裴折气闷不已,一看到旁边聚集的百姓,头更疼了“不让我进宫,我去别的地方行吗”

    御林军尽皆沉默着,裴折往外走去,没多一会儿,就停下了脚步,面色不善地看着款款而来的人。

    金陵九披着大氅,毛领围住他半张脸,露在外面的眼睛中尽是沉凝之色“真巧,又见面了。”

    裴折“”

    能不巧吗,你他娘的算计策划了一切,将我阻在这里,又过来堵我,见不着面就怪了。

    和在茶楼中不同,金陵九这回带了很多人,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看不到尽头。

    金陵九今日的笑容很多,衬得他像一个温润的翩翩公子“裴郎好乖,在等我来见你。”

    等个屁裴折脸色难看“别说那些废话,敞亮点,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金陵九微微低下头,目光温柔“我带人来谋逆逼宫。”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此言一出,周遭静了一瞬,而后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哄闹声,众人议论纷纷。

    御林军严阵以待,虎视眈眈地看着金陵九,以及他身上的人。

    御林军统领目光中隐隐透出一起愁绪,御林军护卫宫中,能调动的人有限,金陵九带的人太多了,如果硬碰硬,并不是他们能够阻挡的。

    裴折一个头两个大“你疯了吗”

    心里想想就行了,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金陵九伸出一根手指,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点了点他的眉心“别皱眉头,我会心疼的。”

    裴折一口气堵在胸口,想破口大骂你要是真会心疼,还会带着人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吗

    “我早就告诉过你的。”金陵九语气平静,“确实没想到这么快,在我的计划里,还要迟两日的,谁知元奉那老不死的,竟然如此耐不住性子。”

    御林军众人不明所以,这个口口声声要逼宫谋逆的男人,为什么会对裴折说那种肉麻的话,还堂而皇之地讨论起计划。

    众人的目光太热烈,裴折没办法忽略“金陵九,听我一句劝,你回去吧。”

    金陵九摇摇头“别的都能顺着你,但这事不行。”

    裴折从怀里摸出刚拿到手的信,拍在他胸口“你要的东西都能拿到,再等几日就尘埃落定了,回去吧。”

    金陵九展开信看了看,表情很淡“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些东西才逼宫的吗”

    萧淮西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大皇子并未遇害,只不过碍于右相一党的势力,没办法做什么。

    他等了许久才等到裴折这样一个心腹,花了好几年的工夫,将裴折伪装成一个不参与朝事的闲散官员,这才用护送太子南下游历为借口,命令裴折带着信物,寻找失踪已久的大皇子。

    萧淮西受右相一党桎梏已久,自然不甘心将位子传给萧澄明,他一早就做好了打算,想要找一个新的继承人。

    幸免于难的大皇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上午进宫,裴折将一路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萧淮西,包括萧澄明与番邦勾结,失去踪迹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萧淮西最关心的,关于大皇子的各种消息,以及这位流落民间十多年的大皇子在谋划什么事情。

    金陵九是金灵之子,早已“死”去的大皇子,这一点萧淮西早就知道了。

    这封信上写着萧淮西的打算,上午的时候,他就表露出这样的意思想要禅位给金陵九。

    裴折静静地看着他“你不是想取而代之吗”

    金陵九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我不要他名正言顺地给我,我不承认他。”

    裴折的眉心狠狠一跳“那你想以什么方式”

    金陵九将信折起来,当着裴折震惊的目光,将信纸撕成了碎片“弑君,谋逆,我要做真正的乱臣贼子,彻底覆灭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