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环戒放在“小”字边,闻秋时声音落下,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众人视线从桌案,不约而同移到僵在原地,宛如石化身影,表情一言难尽。
想笑。
但背后发凉。
换个主角,早已笑声四起,但此时,整条街灵气都传出肃杀威胁之意,无形威压笼罩而来。
气氛凝重到极致。
而位于中心青年,仿佛什么都察觉到,对另外捂着嘴,憋笑都憋到狰狞贾棠道“愣着干嘛,压大压小,若是与我选一致,赶紧猜下一局。”
贾棠察觉到他极强气势,放下嘴边手,感受到一丝棋逢对手,也正色起来。
他盯着桌案“大”“小”两边,沉吟片刻,将一枚储物戒扣在“大”字一边。
其实他早打算压小,但不知为何,顾末泽方才吐出那个“大”字刹那,他脑海不由自主冒出一个念头这是正确答案
“大。”贾棠朗声。
骰盅轻轻摇动起来。
片刻“咚”一声,按在两人之间,一只手在众人翘首以盼中揭开,露出里面骰子。
“哗”
低沉凝重气氛被打破,围观人群沸腾起来。
“承让。”
闻秋时抬起手,风度翩翩朝如遭雷劈贾棠抱了个拳,“这储物戒我就笑纳了。”
说罢,他在四周眼红视线中,将桌案两个储物戒收了起来,神色间,并未显得有多意外,好似一切在预料之中。
一天败了两次,栽在同一个人身上。
贾棠注意力已完全不在赌注上了,他看着一脸云淡风轻收环戒人“你早知道会赢,为何,你之前明明输了上百次。”
闻秋时头也不回地指指背后“我不是说了么,信他。”
原著里,顾末泽逢赌必输,贾棠逢赌必赢,两人未曾正面对赌过。
但闻秋时坚信,贾棠“必赢”与顾末泽“必输”相撞时,会变得无效。
无他,顾末泽身为主角,即使再命运不济,再像个被天道抛弃虐文主角,他地位也无人可以动摇,这个位面赋予他东西,即便是倒霉赌运,也容不得任何人来挑衅。
事实确如闻秋时所料,顾末泽,在这个位面拥有绝对不容挑衅地位。
“无论什么赌局,无论多大赌注,只要听到他答案,我就敢赌。”
闻秋时嗓音清越悦耳,像在进行动人表白,末了尾音悠悠地感叹,“顾末泽,是我最信任人啊”
“”围观人群神色麻木,静静看着他。
泪目。
真是感天动地信任。
唯有贾棠瞳孔微缩,听出了闻秋时弦外之音,惊魂不定地看向他身后脸色阴沉顾末泽。
原来不是信他会赢,而是信他绝对会输
这两人
一番感人肺腑真情流露后,闻秋时重新戴上青色环戒,又瞅了瞅墨戒,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打算向天宗众人分享胜利喜悦。
青年转过身,一双狭长阴鸷眼眸盯着他。
目若喷火。
闻秋时“”
周围一群人包括张简简等天宗弟子,望着这幕,都忍不住抿嘴忍笑,从顾末泽不自觉散出威压中,不难想象多么怒不可遏。
这场面,实在称得上一个惨绝人寰。
但很快,他们眸光一凝,笑不出来了。
闻秋时像是压根没注意到顾末泽气到额角青筋突起,浑身散着寒气,神色如常走到面前,抬起手,展开细长白皙五指。
一枚墨戒躺在他掌心。
“喜欢么。”
储物戒映入年轻男子漆黑眼睛,听到问声,里面不知向何处发泄恼意一顿。
顾末泽微怔,看到青年朝他眨了下右眼,露出狡黠之色,“我看第一眼就觉得,和你手指特别配,折腾了一下午,真弄来了。”
笼罩四方威压散去,顾末泽立在原地,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面前青年。
先让人升上云端,再将人踹下地狱,然后又把人从地狱里拉回去,末了,还让这个忽上忽下人,对他生不起半点怒气,只剩欢喜。
顾末泽没见过这么能人。
他接过,在四周目瞪口呆,艳羡不已炙热视线中,将墨色环戒戴上骨节分明手指。
闻秋时满意地看着这幕,旋即朝深深凝望他年轻男子眨了眨眼。
“你觉得我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闻秋时找准时机,疯狂暗示起来,试图借此事让顾末泽意识到师叔换了个魂,以后莫要针对他。
“以前我绝不可对你这样好,对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我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是不是”
顾末泽忽然意识到什么,微眯起眼。
“师叔何意,”
他转了转食指环戒,在闻秋时期待眸光中,薄唇微抿,轻声撂下一句“不甚明白”,便疾步离开了。
他几乎眨眼消失踪迹,像是怕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上来。
闻秋时“”
跑什么
还是太含蓄了吗
闹腾了许久,天色已晚,闻秋时收摊离开时,远处忽然传来骚动。
一群身披银铠护卫从街头一字排开,护着慢吞吞走来一众人。
“在揽月城这么大排场,谁啊。”
“天地阁人,护送符老祖回符会。”
“竟然是贾阁主亲自护送,不过符老祖身为阁内最尊贵客卿,有此待遇不足为奇。”
“符老祖年岁大了,近日又身体欠佳,若是一倒下,天地阁灵符生意可就不妙咯。”
“难怪天地阁整日重金招纳符师,我倒是有一人选推荐,南独伊长老。”
“哈哈,他可是除符老祖外唯一天符师,灵宗可不会傻到把他放给天地阁。”
闻秋时回客栈路上,被挤到路边,若非被牧清元等人护着,几乎贴着墙走。
与街上一行人交错时,他隔着重重人头和铁甲护卫,朝内望了眼。
路上一个扶着拐杖,步履蹒跚老者,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就是世人尊为符老祖天符师。旁边身着锦衣,与贾棠相貌有些相似男人,则是天地阁主。
闻秋时扫了眼,收回视线,抱着余下符纸离开了。
“符老,有何事”贾阁主见老者停下。
符老祖若有所感地朝街侧望了眼,几许摇摇头,扬起枯哑嗓音“没什么,继续走吧。”
一行人走出东街,朝符会大门走去,正此时,一人拨开护卫,大喊道“爹”
贾阁主眉头深深拧起。
“哎,符老好”贾棠三两步奔来,行完礼,掏出数百张灵符。
“爹,你交代我寻符师后,我没日没夜地替你寻,可惜,可惜,”贾棠一句三叹,“那些符师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只留下这些灵符,爹你过过目。”
“你找符师都只会画初级符”贾阁主扫了眼灵符,一眼看穿,“等我回来收拾你。”
贾棠吓得一抖,委屈地埋下头。
这时,他手中符被一只苍老手接过,“好歹用心了,我来看看这些符。”
贾阁主“符老,您别惯着他。”
“还是符老好,”贾棠抬头眉飞色舞,下一刻,手被用力抓住,“你储物戒呢怎么只剩三枚了”
贾棠脸色一僵,垂头看了看,大惊失色道“是啊,我戒指呢怎么回事”
他瞪大眼睛,好似刚发现此事“爹我储物戒不见了”
“问我”贾阁主冷笑,扬手瞬间,一条紫雷闪烁长鞭出现在空中,“啪”一下,甩在贾棠脚边,地面裂开一条粗缝。
“说实话。”
贾棠“送人了。”
贾阁主勃然大怒,一鞭子就要打在他身上,电光火石间,旁边传来中气十足怒喝。
“住手快住手”
“符老,您别再”贾阁主话未说完,发现符老祖原本灰白脸颊涨红,手指发颤地举起一张符,“这符这符你快看”
贾阁主皱眉,视线落去瞬间,睁大了眼。
他虽不是符师,但一生见过无数品级灵符,鉴符眼力在大陆无人能及。
符老祖手中灵符,虽画是初级符驱邪,但一笔一划勾勒完美,透过纸上笔墨,可以清晰窥出符师画符时,一气呵成流畅与精准。
笔笔到位,没有半点多余。
贾阁主拿过符纸,输入灵力试探,一股强大符威立即从灵符散出,以他为中心,一个金色光圈扩展开来。
眨眼间,笼罩整个揽月城。
偌大城池,淡金色光芒充斥在空中,洋溢着暖阳般气息,暗地阴鬼邪祟被一扫而空。
此番动静立即引得城中不少人大惊,惊魂不定地张望四周。
“发生了什么”
“是灵符有人在用灵符”
“这种威力,难不成是天符”
“近日揽月城鱼龙混杂,符会为了铲除邪祟,竟然用天符一劳永逸,好大手笔”
愣在原地贾阁主和符老祖对视一眼,看到彼此脸上震惊。
这是初级驱邪符没错,但却不可思议地拥有天级符威力,简直闻所未闻不,曾经倒是有一位能做到,但如今有人能重现,想都不敢想
符老祖找到另张一模一样驱邪符,宝贝似地护在怀里“这还有一张”
贾阁主拍拍贾棠肩膀,又亲昵地摸摸他头“好孩子,爹爹错怪你了快告诉爹,这是哪位大师画灵符”
贾棠看着欣喜若狂爹,吱唔半晌,硬着头皮摊摊手,“是这样,我在东街买了整条街灵符,这、这是哪个摊上,我也不知道。”
贾阁主笑容一没,气急败坏地将贾棠一巴掌挥走。
“来人,速与我去东街符老你腿脚不便,先”
贾阁主话未说完,看着孤零零倒在地上拐杖,眸光一转,落在前方健步如飞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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