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边, 理智告诉我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自寻死路。
亚斯里斯也告诫我绝不可以踏出这到门,可从我的灵魂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不断的指引着我, 诱惑着我去一探究竟。
因为这个答案很重要,它不仅只影响着此时此刻, 而是决定着未来某一时段的事情发展。
隐约之间, 我有这样的直觉, 我知道, 这就是德鲁伊一族的智者海伦娜大祭司口中的神奇力量,只是我还不能完全理解,这种力量究竟会为我的生活和我的使命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木屋的窗台是自然生长出来的树枝枝条扭曲而成的, 而玻璃也不是人类理解范畴之中那种用石英砂混合长石等原料烧制而成的, 这里的玻璃, 更像是用某种树木的自然分泌物,加上德鲁伊一族奇异的自然魔法而诞生的产物,我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则是因为此刻我接触到这种特殊的制物的手感实在是太过奇怪, 我能够从指尖的触感之中感受到其中蕴涵的生命气息。
这种力量我仍不住战栗, 却从灵魂深处弥漫出一种愉悦,类似于x快感的极致愉悦,可我
思绪突然打断, 我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无法继续去回忆那种感觉。
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手掌所触及的窗面, 隐藏在那浓郁自然生命气息之下,一种邪恶的让人忍不住感受到恐惧的力量。
我不想出去的, 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双腿在因为这种气息而微微颤抖,但身体在这一时间似乎脱离了我的控制,利索地打开窗户, 然后翻窗跳了出去。
我甚至还不忘在自己出去之后,帮年幼的温迪关上窗户,以免这些邪恶的气息进入到房间的内部伤害到年幼的孩子。
做完这些,我才开始尝试观察四周。
因为夜晚会有恐怖诅咒的降临,多数的森林之子都回到家中闭门不出,但当我抬头向空中看的时候,还是能在黑夜之中看到翱翔在天际的飞鸟。
那是德鲁伊的飞鸟形态,根据个人的天分不同,不同的德鲁伊能够变化出不同的鸟类,我害怕被这些种族之内的勇者发现,不敢一直盯着看。
一头钻进密林,我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周围的气息逐渐压抑,我能感受到一种混乱失序的感觉。
这种气息并不算浓烈,但却像是严冬时候,从窗户缝隙里钻进屋子的冷风一样,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我抽出惯用的长剑,武器在手使得我安心不少,我在密林之中缓慢前进,用手中的长剑开路,这种精制的剑适合破甲与斩杀敌人,在开路方面,远远比不上一把斧子来的痛快,但当下的情况根本没有条件供我挑三拣四。
我举起长剑,砍断一丛拦路的奇怪植物,快速穿行,有被另一丛植物拦住了去路,我如法炮制,再次砍断面前拦路的植株,却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正在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
这样的感知让我随即警戒起来,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保持着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状态,先回剑,再转身。
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有些超乎我的想象,之间感受到的并不是什么异动,也不是有敌人靠近,仅仅是之前被我砍断的植株在迅速的生长,只是片刻的时间,它们已经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甚至说,我感觉它们比之前更加的茂盛,等我转回去,面朝着前进的方向时候,发现刚在砍断的枝叶也已经复原。
我被困在了植物之中。
这显然不正常。
我知道德鲁伊聚集地周围的林地都有着自然魔法的痕迹,可在这段时间内,我也十分清楚的知道,德鲁伊们绝不会用自己的魔法来过度催生植物,除了在遇到战斗等不得不使用非常规手段的时候。
过度使用魔法催化植物的生长,在德鲁伊的教义之中,是破坏自然的行为。
可如果不是德鲁伊们做的,这里的植物怎么会突然生长的如此之快
我伸手去触碰那植物的叶片,就在手指触碰到那叶子的时候,一种熟悉的感觉在我心头蔓延,我下意识地蹙起眉头,这与我之前在窗户上感受到的气息是一样的,都是那种浓郁的生机之后,隐藏着让人感到战栗的气息,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更加清晰地在我的脑海之中形成,我必须赶快上前,必须赶在午夜降临之前,去到这一起的源头面前。
只有那样,我才不会被即将到来的恐怖所淹没。
这样的认知产生后,我身上像是多了用不完的气力,我以剑作斧头,砍伐面前阻挡前进的植物,同时脚下的速度也不该有丝毫的放松,这些植物的生在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如果我的动作不快一些再快一些,很有可能前功尽弃,而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不停的返工。
植物遮蔽天际,我朝着那个方向不断的前级,这简直要比我在老师手下接受训练的那时候还要累,不只是身体上的,周围传来的气氛,也让我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而在林地之中穿行,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的林地之中穿行,不碰到这些植物是不可能的事情,每当我的身体与这些植物的枝叶藤蔓接触的时候,那种蕴藏在生机之下的可怖气息就在影响着我,隐约之间,我听到了植物的呼唤、
“放弃吧。”
“放弃吧。”
这种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之外传来,可层层叠叠就像是在耳边一样。
风吹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交杂着一声声放弃的呼唤,我抬起手臂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砍伐拦路植物的力气似乎也变小不少,寻常只需要一下或者两下就能够清理到的植株,在这种声音在脑海回荡的时候,则需要四到五下,随着之中无效重复的增加,我的体力也在逐渐的流逝,甚至说,到最后的时候,我砍断植物的速度,都比不上植物的生长速度。
我变得慢了,而它们生在的速度却在不断的变快。
手中的长剑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我环视四周,视野被这些该死的灌木乔木甚至说一人多高的杂草所遮挡,我什么都看不到,想要抬头根据月亮的位置来确认现在的时间,可是这些该死的家伙儿们,遮天蔽日
“放弃吧。放弃吧。”
“一切都结束了。”
脑海之中的低语正在不断的念诵着,像是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去教堂礼拜时候,那些教众的念诵,我并不信仰光明女神,他们那些虔诚的祷告,听在我耳朵就像是不会停止的折磨。
我甚至会想,神真的会回应这些虔诚信徒的回应吗还是说,祂只是单纯的想要利用这些愚蠢的家伙儿,利用他们的信仰之力去达成祂的目的
那么祂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神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冒犯地乱想着,完全不去在意这些念头到底有多么的僭越。
“为了笼罩世界的假面。”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之中响起,我瞬间变了脸色。
“你是谁”周围还是毫无变化,而我已经放弃了前进,暂时留在原地调整自身。
那个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我脑海之中的声音,再听到我反问之后有短暂的停顿,像是没有预料到我的问题是如此的愚蠢。
接着祂回答“我我是神。”
祂的声音中透着狂妄,却理所应当。
神。
这段时间内,这个词语已经在我身边出现了太多次,可每一次听到,我都会感受到震撼,这一次尤其。
我丝毫不怀疑祂的话是真是假,那种从话语之中流露出的感觉,已经再向我证实他的身份。
我鼓起勇气。
事后回想起来,我这种勇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凡人遇上神,甚至像这位神一样的存在,我的恐惧只维持了短暂的瞬间,就被一种平淡的情绪所掩盖,消失不见。
我判断,这也许是因为我的灵魂,它也许比德鲁伊智者判断之中的还要强大,才能支撑着我和一个来自规则之外扭曲破败之地的无序之神对话。
“神哪一位神”我知道这个世界之上有许多的神灵,光明女神,魔法女神,财富女神,蒸汽之神等等,强大的神灵都拥有着他们的传教士,而其中,像光明这样强大的神灵还拥有着系统的教会,在全国,乃至整个世界都拥有着传教组织,可直觉告诉我,眼前的这个神恐怕与我认知之中的那些神灵都不一样。
“吾之名,源自无序,你确定你要听”那神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称号,反而以一个问题反问我,祂不说才是正常,若是祂就这样说出自己的称号,我也许立刻就会死。
不过,我还是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语。
无序。
而当我回想这个词汇的发音时候,大脑突然绞痛起来,周遭的植物在瞬间变得疯狂起来,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那种如同触须一样的植物藤蔓与根系缠绕起来,它们拖拽着我,拉扯着我飞速移动。
“救救救救我”我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喉咙之中溢出,却没人能够听到着微弱的求救。
毕竟,在他们眼中,不听劝告的我,像是在自寻死路。
“无序之地。”阿比盖尔念出那个约瑟夫奥利弗无法念出的词汇,此刻,她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之上,失去了梧桐树的遮挡,下午刚刚好的阳光斜斜洒下,阿比盖尔抬起头,注视着散发出光辉与温暖的太阳。
上一次的虚无之地之行,已经让阿比盖尔清晰地认知到,由创世神的影子所化成的虚无,是包裹在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之外的,作为一层有力的阻隔,保护着朝里这一面的世界,而它的另一面,秩序之外的世界,也就是那个曾污染进入约瑟夫奥利弗意识的自称来源于无序的神。
阿比盖尔并不知道祂的身份,她知道,在秩序之外的世界,有许多的神在觊觎这片被传世神保护起来的土地,除了先前与他们交手过的原生堕落,还有许多其他外神正注视着这里。
这一切的原因 ,则是因为在创世神影子形成的虚无之上,多了一个创口,那里的虚无之力要远远若于其他的地方,而那些外神的力量便是通过这个伤口渗透而入。
而这个伤口诞生的原因,也与三千年前的第一次诸神之战有关,神是规则之下最强的存在们,祂们之间的争端,对于世界的破坏是难以想象的。
可惜。
诸神并不知道虚无之中的伤口,因为创世神的力量影响,祂们很难用神识来窥探规则之外的无序扭曲破败之地。
阿比盖尔的思绪在这里短暂的停了一瞬间,在诸神无法窥探无序之地的推断之上画上了一个问号。
也许,不是每一位规则体系之内的神灵都无法注意到外面的世界,她的女神,和光明女神,这对诞生于创世神之手的姐们,恐怕也能看到虚无之中的情况。
否则,阿比盖尔想不到为什么光明女神莱特为什么要这样着急找到生命权柄,甚至连自己的从神都能够利用、能够牺牲、能够抛弃。
可黑暗女神正在闭关,祂已经闭关了太久太久,阿比盖尔无法直接询问尊敬的女神,只能做出推测。
只是她始终有些介怀,厄琉西斯诞生与圣战之末,是在一片死寂与灾难之中诞生的生命,他从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开始,就被灌注了太多的恶意,只依靠着对抚养他长大的神灵保有着最真挚的信仰。
她懂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就像是她对于女神的信仰一般,当这样的情绪逐渐被蚕食,面临坍塌的时候
阿比盖尔闭上眼睛,她无法想象,更不可能感同身受。
阳光斜斜而下,为这位来自幽暗国度的神灵染上圣洁浅金色。
阿比盖尔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门外走近,正沿着庭院之中的石板小路缓缓朝向这个方向而来,她扶着栏杆的手忍不住用力,淡青色的血管缓缓浮现在毫无瑕疵的皮肤之上。
阿比盖尔微微启唇,还来不及询问厄琉西斯为什么会突然回来,那个红色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带着无法消散的笑容,轻轻俯身含住她微启的唇。
这个吻没有维持多久,刚刚好让阿比盖尔将之前的情绪全部淡忘,能够记住的只剩下此刻厄琉西斯的笑容。
她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卧室里的挂钟,还不到五点钟。距离他们午后的重逢,才过去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再一次抛下了大地天使,回到了圣枪十二街21号小别墅之中。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阿比盖尔忍不住笑,“这样的话,大地天使恐怕很快就会发现异常。”
厄琉西斯默了一瞬,回答道“也许他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阿比一愣,看着厄琉西斯满脸的无辜,即使他表情如此,可眉眼之间还是有着根本无法消散的喜悦,这种情绪是如此的明显如此的显眼,别说是大地天使,恐怕就是街上随便的小孩子都能看出厄琉西斯身上一定发生了值得开心的事情。
“已经很明显了。”阿比盖尔打趣道,“我想大地天使只是暂时给你留些面子,没有说破而已。”阿比想起她作为安娜的时候,和厄琉西斯一吻定情之后,这个家伙儿也是迫不及待地带着她到处炫耀,还引起了一些麻烦。
这与厄琉西斯的性格有着分不开的联系,在他沉稳的处事风格之下,他远远没有其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淡然。
阿比盖尔牵起厄琉西斯的手。
“既然这么早回来,我们出去逛逛吧。”她说。
厄琉西斯离开之后,她除了简单处理了一下先前整理好的记忆,也在这个阔别许久的房子里前后转了转,虽然一切的摆设家具都未曾移动,可那些多出来的生活痕迹却告诉阿比盖尔吗,在安娜去世,她还未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厄琉西斯一个人,是真正有在这里认真的生活。
“去什么地方”厄琉西斯回牵住阿比盖尔的手。
“买些吃的,家里需要添些生活用品。”阿比盖尔回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懂要生活在这里吗”虽然白天他们两人都会为了自己的事情各自忙碌,不过幸好,因为神灵的特殊力量,距离不会是两人之间的隔阂,无论两人身处何地,他们都能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在夜幕降临之前回到圣枪十二街的小别墅里。
厄琉西斯问“想吃写什么”他不由得想到以前的时候安娜很喜欢他做的炙烤小羊排,不知道阿比盖尔
“羊排”阿比盖尔脱口而出。
厄琉西斯楞了一下,随即笑容更深。
“要加一点辣吗”
“一半一半。”
时近初秋,蝉鸣稀疏,阿比盖尔和厄琉西斯并肩走在街道上,成为许多人驻足观察的对象。
不是因为其他,厄琉西斯的外貌实在是太过出众,先前,那双异色的眼眸因为自我封印的原因失去了色彩,周围的人想不注意到都难,虽然多恩不算是小城市,但在警察署这样的地方突然多出一个长相出众的盲眼员工这样的事情,想要隐瞒也很困难。
但这一天,那个总是独来独往,谢绝人们一切帮助的盲眼青年突然反常的出现在街道上,身侧还跟了一位陌生的女性,而且两个人十指紧扣看起来十分的亲密,即使很多人因为厄琉西斯的冷淡放弃了接触这位俊逸青年,但这个消息在城里姑娘们耳中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阿比盖尔转头,在厄琉西斯耳边道“他们都在看我们。”
厄琉西斯侧低着头,柔声回应“让他们看吧。”他异色的眼眸眼波流转,满是要溢出的温柔,那种模样哪里还有之前那冷漠无神的感觉。
阿比盖尔倒不是很在意那些姑娘们羡慕混杂着丝丝嫉妒的神色,她低声说“圣者形态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其实她也没有以圣者的形态长世界的这样暴露在人的视线之下,对于这种状态的极限也难以说出具体的范围。
厄琉西斯示意她完全不用担心这件事,先前在这里的几年生活,他对于圣者形态能够承受的力量已经十分清楚,虽然说这种最接近神灵的人类非凡者阶段并不能承受神灵的全部力量,但它的稳定性确实十分靠谱。
阿比盖尔微笑,更加靠近身侧的人,低声说“这些年,你适应的很好啊。”
此话一出,阿比瞬间感受到厄琉西斯的身体有了瞬间的僵硬,随即她听到男人声音响起,比起刚才,此刻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多了几分郑重。
“不。”他否定了阿比盖尔,“我适应的并不好,虽然一直以人类的身份生活在这里,学着人类的样子工作,学着他们吃饭、喝水、睡觉。可我适应的并不好。”
“阿比,我不想离开那座房子,每天机械地重复着前一天的生活,有段时间我甚至厌恶了每天买菜做饭,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我每天都吃一样的东西,对于我来说,这些事情都无所谓,我不吃不喝也可以生存,但这显然不是多数普通人类的生活。我曾很努力的观察他们,知道对于人类来说,吃饭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他们之中,除非是露宿的乞丐和一切穷人无法自由的选择自己每天的食物,其他的多数人都不会像我这样。”
“我只是再模仿曾经的生活,没有朋友,没有社交,甚至说,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之中,还有一些爱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名字,他们只是叫我那个看不见的家伙儿、”厄琉西斯细细数着过去的生活,他是神灵,能够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事物,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问题。
“所以,我很感谢你回到我的身边。”
“阿比盖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