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并之后的幻境变了副模样, 成了青福最熟悉的别墅,一花一草都展现得极尽详细,连青福从来没注意到的沙发上有黑白无常打牌时留下的白条都复制了下来, 很明显是某个恋家情节严重的大帝还原出的场景。
白沙神趁机想逃,跑了半天连窗户都翻不出去,只能呜咽一声,在角落缩成一团, 试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就这样, 酆都大帝都嫌他碍事,彬彬有礼地说“不好意思,你坐到麒麟的狗窝上了, 能不能挪开。”
白沙神“”
他连狗窝都不配坐了是吗
青福冲着酆都大帝的后脑勺砸了块软糖“你管他坐不坐狗窝。”
他是看到崔判官跟酆都大帝说要二次割裂神魂的时候扯来白沙神的,胸口像堵了好大一口气一样根本看不下去,只想找当事人好好聊聊“你把自己当蛋糕是不是还得算算切三刀最多能切出多少块”
酆都大帝将挂在帝冠上的软糖摸了下来, 西瓜味儿的,拆开来放进嘴里, 糯糯的还挺甜。
酆都大帝用舌尖挑着软糖在口腔里转了一圈,牙齿半咬着, 有点含糊地说“没呢, 没切。”
青福当时就要站起来去扯将自己塞进茶几底下的白沙神。
“没骗你, 真没切。”酆都大帝拦了一下青福, 有些无奈, 这记忆给青福看就看了, 但让他跟青福一块去回味自己的过去,他略微有点脸皮薄,“后来换了个法子。我正常分出一个化神,送去西方极乐净土, 将化身封印,多多少少也能撑个一段时间。”
这化身,该不会是就佛门所说的大威德金轮佛顶炽盛光如来吧青福凶狠地盯视他“真的”
他分分钟就能挑出破绽来,比如说如果这样能解决问题,当初为什么还撕裂神魂。
酆都大帝坦承道“就是个短期的办法,抵不上长用。原本确实是快撑不住了,小崔都和上头偷偷联系好,要是我还不走,再选择割魂,就强行流放。这不是刚好碰上你来了。”
崔判官倒是有在费尽心思尽量做得隐蔽了,但冥界到底是酆都大帝的地盘,上哪儿能瞒得住。
青福不信,这时候才有点后悔刚刚怎么没继续看下去,于是打定主意非要拖白沙神出来。手指尖还没挨上跟个含羞草一样受惊地使劲把自己往小里卷的白沙神呢,背后突然贴上一片温热。
酆都大帝从后往前虚拦住他说是拦,都快呈一个拥抱的姿势了,不过一触及分,低声询问“你呢,之前我问你为什么觉得紫色温暖。”
“”青福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僵在原地顿了一会,慢半拍地思考究竟要不要打过去,嘴已经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张开了,“我出生那年,秦国饥荒。爹娘本想将我跟另一对夫妻的子女换了来吃,幸而得一商队路过,青老太太买下我带回她家,当做亲孙养大。祖母偏好紫色,说此色虽为人称间色,但其实很难染出,每每都会用此作衣裳”
渐渐地,青福也开始觉得紫色美了,最初只是单纯的欣赏,等到青老太太身死,这就更像是一种执着的情怀,对于青福来说是延续,好像亲人通过这紫色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青福头一次觉得尴尬,不过他尴尬的方式一向与众不同,用比方才更加逼人的眼神质问道,“休要岔话,本是我在问你。”
青福的古腔都不自觉地冒出来了“你又为何宁愿困守此间,不愿离去”
酆都大帝悄悄收回本想向青福探出的手,笑了一下“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看到青福的眼神一下变得不善,酆都大帝正经了一下神色,“若是你呢倘若能换亲人满堂,共享天伦,你愿不愿受这神魂撕裂之苦”
青福本能地就想回怼酆都大帝的每一句话,但嘴刚张开“”
他愿的,如果当真可以,祖母就是赶他他也不走。
酆都大帝实在没忍住,重新抬手,拨弄了一下垂落在青福眼前,将他失神的眼神衬得更加怅惘的鬓发。
恋家的狗勾有一天在家里意外发现了一只流浪的猫咪,这只猫咪又凶又野,随便做点什么就要弄坏家里的东西。
狗勾想赶走坏坏的猫咪,但偶尔却会看见猫咪不经意间露出的软肚皮,看到猫咪独自舔舐自己蓬松漂亮的毛毛下遮掩得不太严实的伤痕。
有那么一天,狗勾好不容易接近警惕的猫咪,在对方矜持的容许下看清毛茸茸下的伤痕,突然冒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
恋家的狗勾想抱抱猫咪,把这只流浪的小可爱叼进自己的窝里去。
茶几底下被迫围观俩人心路历程的白沙神“”
他应该下地狱,不应该在这里。
基于白沙神点拨了大帝的爱情,酆都大帝决定给他一个痛快,动手的时候还悄悄背着青福在白沙神耳边诚恳道谢“谢谢。”
你表达感谢就是打死恩人是吧白沙神已经疲了,连眼珠子都不想瞪,闭上眼受死。
多年兴风作浪,白沙神早已不算神明,说什么“海龙”也不过是他抬捧一下自己的身份,实则已经和一般妖祟鬼怪无疑,连上天庭受审的资格也没有。
幻境随着白沙神魂飞魄散而破解,青福刚睁开眼,就被诸多弟妹淹没
画皮“大哥大哥啊,急死我了,小五我以泪洗面,就差对天起誓愿用己命换大哥平安”
孟姜女死死扒拉住画皮“你瞎扯你眼妆都没花一个大哥,你要看清这狐媚子的真面目啊”
聂小倩也啜泣“虽然c很好嗑,但是变成梁祝那样的死鸳鸯就不甜了”
许仙和法海就务实多了,一个问白沙神死没死,一个问被白沙神困住的乘客们有没有事。
酆都大帝刚拨云见雾,这会就是想腻在青福身边的时候,被弟妹们一挤,神情难得有点不高兴“”稍微想了一下,酆都大帝便往逐渐散去的风暴中一抓。
飞机一下从风暴中显形,平稳地搁置在地面上,舱门打开后,从里面叽里咕噜接连滚出面色青白的乘客,双脚或者四肢刚挨到踏实的地面,就狂吐起来。
佛道众人连忙行动起来,许仙和法海也拉着聂小倩她们一块帮忙,将人扶上担架后送回指挥部。
趁着碍事的弟妹们都被调开,酆都大帝状似自然地信步走到青福身边,没抱什么期待,就是纯搭话道“青福这名,是你随青老太太改来的”
基于青老太太对青福的救命与养育之恩,酆都大帝念起这四个字都颇为郑重,带着尊敬。
青福还处在莫名的尴尬中没脱离出来,从鼻子里出气哼唧了一声。
有个响都是好事嘛,酆都大帝又顺着往下聊“真就没个小字”
其实这话之前他也问过,让安天龙的俄而现身给搅和了。不过,说实话,就算不搅和,青福多半也不会告诉他
酆都大帝都已经开始思索下一个话题了,就听青福嘴里生硬地蹦出两字“君房。”
酆都大帝“哦,一会怎么回嗯”
青福是想到了幻境中发觉的种种,觉得自己老拿冷屁股贴人家热脸实属有些过分,才硬从牙缝里逼出两字。本身就不大自在,被酆都大帝突然拔高的一声“嗯”一吓,更加不自在,反应在脸上就是浓浓的不爽。
酆都大帝连忙调缓语气,免得再吓到已经开始炸毛的猫“君子的君,禅房的房”
青福“嗯嗯。”感觉到自己的第一声嗯好像有点迟疑,青福迅速加重力度嗯了第二声,随后不肯吃亏地反问,“你也没说过自己的名讳。”
酆都大帝还处在惊喜中,略有些呆地看了一会青福,才在对方逐渐变得看智障的表情中冷静下来“只因不太威严,向来不在人前说。不过阳间早有道家弟子唤过,实为玉斗玄尊中的玉斗二字。”
紫微诰中便记录过,他法号金轮炽盛,道称玉斗玄尊,其实玉斗就是他的名讳。
青福无声地念了两下,莫名有点被逗笑,玉斗这名字确实没尊严了点,这要放在书里让原作者写,估计就是个跟秦福差不多戏份的恶毒受。
但其实,神明的名讳就是最短的咒,持念神明名讳,便可借神明之力,如果真用在破敌上,单只“玉斗”二字,便可诛三千邪魔。
他念了几下,也就停了,本想举步和众人一道回指挥部,抬头就对上酆都大帝亮得诡异的两只招子“干什么。”
酆都大帝差点搓手“你不喊下么。”
“”喊什么啊,玉斗青福险些又要被逗笑了,绷著脸,不耐地道,“有什么好喊的对了,我的字虽是告诉你了,但也不许喊。”
“”为什么啊,酆都大帝的惊喜瞬间减半。
远处,秦福他大哥也跟着担架一块出来了,瞪眼看着自己三弟,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像个祥林嫂一样喃喃“真就不是幻觉吗不是”他扭头对着自己最信任的兵也就是之前接青福一行人过来的那个士兵肃然道,“你打我一拳。”
士兵严肃的神情下掩藏着狂喜,都不带迟疑的“是”
“呯”
“”帮忙抬担架过来的孟姜女惊呆了,“这是干嘛呢”
古板大哥接受不了三弟搞基,遂当众自残相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