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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的公寓
    “咳咳”掩着口鼻走进公寓后,春日逐渐适应了这线香的浓烈气味,烟雾慢慢散去,在正对方向的立式空调上贴着的一张海报也逐渐显露了轮廓



    浩瀚宇宙的背景衬托出一尊散发着金光的大佛,但大佛的脸被替换成了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在这张精明的脸旁,浮夸的金色大字如此写着21世纪的除灵新星,灵幻新隆。在这时,春日仿佛听到了身后雪女的一声冷笑。



    这张人工合成的大佛海报太过于魔性了,以至于每次经过空调时,春日的视线都会不自觉地避开。按照雪女的描述,那小妖怪此时应该正在浴室的某个地方睡着,保险起见,春日先在客厅的四处都留下了结界的痕迹。



    当然,在黄濑和黑子的视角看去,整个过程只是她摘下了防晒手套一边闲聊着一边扒拉了几下墙壁而已。



    春日弯下身,注意到了沙发角落的小碟子,事实上,这样的小碟子在房间里摆了很多,“抱歉,我能把碟子挪开一下吗”



    “啊,这种事无所谓啦,请便。”黄濑的声音从头顶很近的方向传来,从刚刚一进门开始,他便一直紧跟在春日身后,“白川现在在做什么”



    “没事,就是随便看一看。”春日搪塞着黄濑,一边用手指状似无意地在沙发墙角处点了一下,以防万一,她又留下了一个结界。



    碟子里的白色晶状粉末,好像是盐在起身前,春日的视线落在了在沙发底端在那下面塞了很多张符咒,这些写着“恶灵退散”的符咒有着惊人的数量,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地板。



    “”春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在越过身后的黄濑时,与黑子相遇了。黑子正在仰头望着黄濑,不知为什么,春日总觉得他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怜悯。



    春日最终跟着黄濑来到了浴室。一开浴室的门,果然就看到了像是明治维新时代的那种老式木桶、以及趴在木桶上的绿色小妖怪,在春日看来,有点像乒乓球那么大的风干的鼻屎。



    这家伙果然在睡着啊,最好不过了。春日对身后的黄濑和黑子比了个“嘘”的手势,那就在不打扰到它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用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啪嗒”、落地后接触不良的手机自动接通了来电“喂喂白川小姐吗可终于接电话了啊,我们是高专的”



    电话猛地被挂掉的一瞬,那趴在木桶上的家伙突然睁开了皱巴巴的双眼。



    不好绿色的家伙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嘶叫,猛地冲出了浴室。在它开始横冲直撞时,周围的沐浴露、香氛以及浴桶都漂浮了起来剧烈摇晃了几下,然后接连“哗啦啦”地摔倒地上。



    “黄濑君”黑子的声音让春日回过头去,他的脚边正躺着不知何时昏迷过去的黄濑,在晕倒时,墨镜也随之滑落,在那张苍白而精致的脸上的浓重黑眼圈也显露无疑。



    “黑子君把门关好。”



    “有什么我能帮上白川同学的地方吗”



    “没关系,黑子君相信我。”



    黑子盯着春日欲言又止,最终用坚定的语气回应了春日“那黄濑君这里就交给我了。”在这一瞬,黑子脸上出现了令春日极为熟悉的神情,如此相似的场景触动了春日。



    回到客厅之后,春日将视线锁定在了绿色的家伙身上。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所吵醒的垢尝正愤怒地“滋滋”尖叫着在客厅里横冲直撞,在见到悬坐在立式空调的雪女时,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剧烈颤抖着转身逃跑。不知是否是错觉,这小妖怪似乎比刚见到的时候要大了很多。



    就在垢尝张牙舞爪地向春日扑来时,从春日指尖不断迸射而出的金色光束又让它不得不改变了方向,三两下便将垢尝逼到了沙发旁的死角处,一张琉璃色的光网刹那间便将它囚禁住了。



    春日勾了勾手,光网迅速往里收缩着,将已经胀成皮球那么大的垢尝不断挤压,在顷刻间,剧烈扭动着的小妖便在一片光芒中化作了飞烟消逝在空中。



    公寓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白川同学,你还好吗”黑子的声音从浴室门后传来,“白川同学”



    “我没事,已经解决了,可以出来了。”春日回过神来,对浴室的方向说。



    费力地将黄濑拖到了沙发上之后,两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春日对黑子询问道“我们不然叫一下救护车过来吧”



    “白川同学不用担心,黄濑君应该只是被吓晕的。”语气中丝毫不见担忧的黑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哎这样啊。”春日弯腰凑近黄濑时,黄濑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垂下眉眼思忖了一秒后,春日温柔的浅栗色眼眸闪动着笑意,“应该是低血糖或者太累了吧我那天在旧礼堂就是那么晕倒的。”



    “这样啊。”黑子没有再反驳,而是用湛蓝清澈的眼眸专注地望着春日,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想到白川同学这么厉害。”



    “嘘。”春日将食指抵在唇上,“替我保密哦。”



    “好的。”黑子起身对春日鞠了一躬,“今天的事谢谢白川同学了。”



    “举手之劳啦。”在起身离开前,春日回头看了眼,然后憋住笑意将口袋里的一颗草莓软糖放在了黄濑手心,“已经没事啦,醒来之后吃颗糖吧。”



    一走出公寓,原本阴沉飘着雪的天空已经逐渐放晴了,雪女一路跟在身后,从垢尝出现之后,她就一直以一种好奇的眼光盯着春日一直瞧,她一直沉默着,等到春日从公交车上下来后才开口搭话,“在垢尝消失掉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皱眉”



    “诶”春日有些惊讶,她戴上了耳机伪装成在讲电话的样子,“应该没有吧”想了想,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



    青行灯消失掉的时候,应该没有皱眉。那么垢尝消失掉时,皱眉了吗春日不禁在心里想。



    “垢尝不是妖怪,是一种常见的咒灵。”



    “咒灵是什么”



    “是从人身上产生的负面情绪。”



    “负面情绪吗所以它们会有生命和意识吗”



    “一般咒灵不会像我们一样有意识和思考,至于生命你们人类又如何定义生命呢”



    被突然这么一问,春日也顿了一下,她想了想说道“我的话,用眼睛能看到的生命就是生命吧。”



    “用眼睛啊。”雪女眼中的探寻意味更加地深了,一路上沉默了良久后,她的声音再次从春日身旁传来,“真是有意思的答案。”话音落,一枚徽章出现在了春日的手中。



    2005年,天棘山,宝藏纪念。徽章上面的刻字如是写着。



    “天棘山总觉得不久前在哪里看到过这名字。”



    春日一边放慢脚步往山上走一边打开了手机,一点开搜索栏就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新闻报道,随便点开一个都能够看到在巍峨雪山旁边的醒目标题。被刻意调大的黑色字体与白色的版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人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天棘山的悲鸣寻宝探险途中3人遇难。



    原来是这个春日回想起来了这件事。她记得当时的天棘山作为新开发的景点,为了吸引游客特意举办了极限探险寻宝活动,如果能够找到象征着宝藏的星星徽章,就能够赢得2000万的大奖,但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了后来的悲剧,到最后大奖花落谁家也不了了之了。



    难道这个就是那枚徽章春日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是在紧急封山之后把它拿走的,这个是要带给弘树的。”



    “为什么一定要带给弘树呢是受人之托吗”



    “嗯,我记得那个人好像叫俊夫。”



    俊夫春日把网页往回拉了些,然后在遇难者名单里看到了“大岛俊夫”这个名字。



    遇难者的遗愿吗如果是这样,那弘树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雪女知道弘树是俊夫的什么人吗会不会是亲戚什么的”



    “不知道。”



    “这样啊。”春日有些苦恼地轻轻摇了摇头。在日本叫弘树的人数不胜数,仅凭一个名字是绝对找不到人的。回到神社后,她带着雪女来到了主理人接待室,简单向夜蛾说明了情况后,夜蛾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次要找的是人类啊。”



    “有没有什么妖神的招式能直接找到对方呢”春日一边询问夜蛾,一边翻看着从手里幻化出来的半透明手册,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名为“召唤式”的招式上。



    “这样的事,妖神大人确实可以直接办到,但是你不行啦,不过你可以召唤伯奇试试看。”



    “伯奇”



    “是偶尔会在鬼市中贩卖情报和梦境的妖怪,但因为它形迹缥缈,所以平时没有妖怪能找到。”雪女对春日说道“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能联络到它。”



    “这样啊,那我试试看。”说完,还没等夜蛾开口,春日便按照召唤式在空中划了符咒,在呼唤了伯奇的名字之后,一缕青烟从符咒消失的地方冉冉升起,“嘭”地一声,烟雾散去之后,一只雪白的小肥啾对着春日“叽”了一声。



    “这就是伯奇吗”春日凑近夜蛾,有些狐疑地盯着这只蹦到夜蛾头上的小肥啾。



    “刚刚召唤出了奇怪的东西吧”夜蛾先生扶了下眼镜,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带有美少女印花的手帕擦了擦头顶,“伯奇不一样,要在梦里召唤。”话音落,小肥啾“叽”了一声又蹦跶到了红木写字台上,它“咕噜”一下瑟瑟发抖地翻了个身露出绒绒的肚皮,一只脚上绑了个半透明的小纸卷。



    “这是”春日将纸卷取了下来,符文上显示了类似于准入凭证的信息,“看来是梦中见面的入场券了。”



    “那这就是伯奇的化物了。”这时,雪女也凑近了写字台,她靠近时眼睛突然亮亮的,春日和夜蛾都同时因寒气而打了个喷嚏,而这只肥肥的鸟则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直接石化住了。



    “化物是什么”春日伸出手戳了戳小肥啾,不解地望向夜蛾和雪女。



    “化物啊是雪女和你说的吗有时候妖怪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直接出现,就会将自己的一部分妖力捏成一个化物去替代本体行动,一般是自身形象的简化版。”



    “哦哦,那就是插画里正版和q版的区别吗”



    “嗯非要说的话可能是桂小太郎和伊丽莎白的区别。”



    “这两个是完全不同的生物吧修一先生要类比的话也得是可鲁贝鲁斯和小可的区别吧”



    “那不然就是akb48和欅坂46的区别。”



    “不,我觉得是战斗暴龙兽和滚球兽的区别。”



    就在春日和夜蛾就本体和化物讨论得不可开交时,一个冷冷的女声打断了一切,“那个,我可以吃了它吗”



    “嗯”春日一脸问号地盯着雪女,“虽然是化物,但肥啾这么可爱你竟然要吃它”



    “那要不然。”雪女顿了顿,然后一把抓起了石化中的肥啾,“我去送一下它吧,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还未等春日说话,雪女便一脸虔诚地捧着小肥啾迅速离开了会客室,临走前,似乎还听到了类似“吸溜”一下的声音。



    大人,大人。



    就在春日哑口无言地盯着雪女离开的方向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了脑海深处



    来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