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旁观着船员会议的少年斑显然表现的十分不自在。



    插不进去会议的他只得把视线放到旁边的岛屿上。在他面色古怪的看着长链岛的岸上路过一只身体极长的白熊,头上飞过一只展翅极长的鸟，河里游过一只现在还没看见尾巴的鱼，纳闷了好一会儿忍者大陆之外的地方的生物是不是全都这样长的不像话之后,终于等到了几人结束会议。



    见几人中看似说话比较具有威信力的安娜把情况分析的差不多，并且当下这些船员们仿佛也正在想办法让自己恢复的样子，他犹豫了片刻,不习惯欠他人人情的特质还是促使他果断地决定先出声打断几人接下来的行动。



    “总之先不管未来的我为什么出海还组建了一个海贼团情况我也都大致了解了“少年斑撑着桌子站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几名他未来招揽的船员,表现固然显得有些拘束,然而态度却十分决绝道。



    ”虽然可能有些对不起你们,但是我现在必须得回去忍者大陆,我还有很多亲人在那边。“少年斑显得很是坚决。”所以说这个什么黄昏海贼团那个你们就当它解散了吧“



    没错,不管未来的他到底是脑子抽了还是什么,只要还有宇智波一族和他的家人存在，他就没可能出海做个海贼,更何况，海贼在他的心中有着某种固有的凶恶印象,与为大名征战而迫不得已地卷入战争的他们不同,海贼是真正的无法无天,自心底里期望秩序紊乱的存在,这与他的愿景是绝不相符的,更别提与之同流合污了。



    “可是，小船长先生。“安娜闻言有些诧异,她看着少年眼睛里的认真之色试探性地开口道。”你确定要这样做吗或许还是等到找到把你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然后再慢慢考虑“



    “没有必要。“少年斑自信满满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除非天塌下来了，我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一族跑出来做个什么鬼海贼呢“



    “忍者大陆上还有我的家人在等我。“他道。”所以,抱歉。这个海贼团还是解散了吧。“



    众人听到他这一番话，都稍稍陷入了沉默。



    “海贼团要解散了吗“小可抱着棉花小熊，有些担忧地开口道。



    “如果是现在的小船长说的话，能不能视为船长命令呢“安娜若有所思。



    ”不管如何这件事情上，我和安娜也快要下船了，只能交给剩下的船员来决定了吧“爱德华抓了抓头发烦恼道，他转头看向边上的柱间。“武士，你是怎么看的”



    “。”柱间沉默了半晌，他想起本体尚且在处理忍者大陆与世界政府结盟的相关状况，而以斑被世界政府通缉三亿五千万的悬赏金额，加之其曾经带着九尾袭击过村子的身份，如果是先前的成年斑自然是不会惧怕，但如果是现在的他，就算回去想必也是弊大于利，。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看着少年斑一无所知的面庞。



    如果真的回去忍者大陆，少年斑能否接受宇智波一族的背离，泉奈的死亡，以及以这一切为代价所换来的木叶的建立也仍旧是个未知数。



    还有那最后的终结谷一战。



    他越想越消沉，觉得对少年斑来说最好的事情莫过于把忍者大陆一切的消息都人为的封锁起来，直到对方恢复为止虽然他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一个好机会。



    仿佛是思维空白一段时间后忽然打破了某种障碍一般，一个念头忽然自他的心底如嫩苗初长般冒了个头，随及便如杂草疯长般不受控制地陆续涌现出来。



    虽然他知道尚且还有许多矛盾，但是面前的这个斑还没有经历过后来的那一切，不如说甚至是渴望回到忍者大陆的。



    他虽然无法改变成年斑的意志，但是如果是这个少年呢



    说不定有那么一丝可能，虽然对方会痛苦地接受已经失去的亲人的现实，但是能够回到之前那个愿意和他一起守护木叶村的斑呢



    这一想法刚一冒头，他便难以自制地去思考这一做法的可行性。



    只是一边如此思考，他的理性又一边深深地压抑着自己。柱间觉得自己简直疯了如果这种想法让斑知道，不，其实也不用让斑知道，哪怕他自己都忍不住想揍自己一拳。



    其实他早就知道，他和斑在命运的轨迹上或许只是短暂的交汇过一段时间，他们终究是走在两条道路上的人。



    只是对于他而言，那天在河岸边遇到的，愿意和他一同天南地北地构想村子模型和未来的黑发少年实在是过于耀眼在那个无人愿意耐心倾听和理解他的大环境里，斑是唯一能够立刻懂得他想法的人。



    他虽现实，却并不嗤笑这一构想。



    至此，这个梦便有了第二个人的支撑。



    他有了能够倾诉的对象。



    本该踽踽独行的道路上有了知己，即便那是敌人也罢，无人知晓这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具有多大的意义。故而他把斑称为自己的天启，是为了纪念自己的幸运为了在这个世界上所获得的第一个认可，也为自己能够脱离孤独，不至于茕茕孑立地走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



    旁人认为他宽容大量，厚德载物，故以“有大德之人”的名号予他，又冠以忍界之号，认为与他相较，宇智波斑气量狭小而不懂退让，自视甚高而目中无人，只是无人知晓，那或许才是他渴望成为的模样。



    斑只是比他更重感情。



    在决定要建立村子平定乱世的同时，他便做好了为此扼杀一切感性的觉悟。



    他无法容忍付出了巨大牺牲而建立的村子化为乌有，为此，就算是斑挡在面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他的理性促使他冷静地排除一切可能对村子形成的障碍，感性却在一次又一次的阵痛中变的麻木。



    他听见心底那个冷静的声音问道



    你后悔了吗



    没有。



    可我杀了斑



    你作为火影守护村子有错误吗



    没有。



    可我杀了斑



    这是迫不得已的牺牲，从你选择这条道路的时候就应该清楚。



    我知道。



    可我杀了斑



    心底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他便干脆不去听了。



    杀死斑后，他跪在水面上，感受着斑温热的血液逐渐在水面逐渐晕开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映在水面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无比的陌生。



    回村后接受到村民们的感谢和欢呼中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分明是自小到大渴求的理想，千手柱间却感觉自己快要变的不认识自己了。



    虽然非他本愿，但是他不是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结局。



    只是他总觉得，从这一天开始，心底那个曾经一直存在着的期待有人同他一起打水漂的西瓜头少年，似乎也已经模糊了面容。



    笑意达不到眼底，消沉逐渐成为一种伪装，他不想让扉间担心，也绝无可能放弃村子的发展，在真正实现梦想之前，他从不知道这条道路竟需要经历如此大的牺牲和痛楚而这条道路尚且还远远看不见终点。



    并且斑的死似乎也正预示着什么这样的牺牲并没有结束。



    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他还会失去更多无论是他以前想要守护的，还是现在想要守护的，甚至这个村子在未来的日子里，也可能变成如他所预想不一致的样子，甚至也有可能在他死后不久，这个村子会消失也说不定。



    一切都还在未知数之中。



    他尚且什么都没有能够抓住，便已经失去足够多了。



    这条道路究竟是不是正确的是否还存在比它更好的道路这些所有存疑的可能性，他也将之置于脑后，只是他知晓，那一年眼见自己不到五六岁的弟弟惨死于敌人之手的悲剧，他不愿让之再度上演。



    自小时候起，他便清楚自己是家里的兄长，肩负着振兴千手一族的重任。



    建立村子后，他便清楚自己是初代火影，在村子能够安稳的发展下去之前，他要尽一切可能做这个制度的守护神。



    必须要守护好木叶。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领导众人付出巨大牺牲建立村子的义务。



    当为了这个制度的建立而牺牲了第一个人的时候开始，他便已经没有资格去怀疑这条道路的正确性了，他的肩上承载着太多的寄望，枷锁重重，早已不是个人意愿能够左右的了。



    只是他不明白，或许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他转头看去的时候，斑已然与他渐行渐远，而他自己也早已没有后退的道路了。



    他们终是错过了。



    或许世人早在生下来的同时便已经规定好要成为什么样的角色，不得脱离这样的条框束缚一步。



    很多事情，并不是人能够自主选择的。



    正恍若当年在河岸边一同打水漂的经历，也仿佛只如梦境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