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111、我启明的先生们
    谢公馆的太太奶奶小姐, 再加女佣听差四个人,九个人浩浩荡荡地杀进百货大楼。



    一楼全是日用百货,谢董事长和吴二姐, 商量着买了不少日杂, 叫佣人放车里头先送回去。



    二楼就是服装面料,大家已经订做衣服,这一层基本上略过去。



    但陆四姐神头鬼脑地,在男装那徘徊一会儿, 大部队压根不等她, 没过一会儿,她自己悻悻地跟上来了。



    珍卿在皮鞋那挑来选去, 买了双红色的玛丽珍鞋,若衡姐穿起来一定很秀气。



    其他人也买了皮凉鞋,再上一层楼, 就是珠宝首饰和钟表店的。



    珍卿本想给若衡姐买块表, 然而大喜的日子, 送钟表意头不大好。



    她选了成套的红玛瑙首饰,包括耳环、项链、手镯、戒指,差不多是一块金表的价钱。



    在百货大楼逛到最后,大家该买的都差不多。陆四姐想买一块表, 她看的却是男式表。



    谢董事长和二姐拐下去,看花仙子的化妆品柜台去了。她自然不会给四姐的男友买表的。



    珍卿和吴大嫂下楼时,路过了一个玩偶屋,惊见葫芦七子的绒布偶, 就放在搁物架上卖。



    吴大嫂很感兴趣,跟服务员说要三套,结果一个女人过来, 说她刚才订了三套,她现在就要都拿走。



    如此以来,留给吴大嫂的,就只剩下一套,吴大嫂哪忍得下这个,就跟那女人争起理来。



    珍卿拿着那布偶看,葫芦七子的造型,是按她的连环画来的,不过玩偶做工并不精细。



    这个朝不保夕的时代,精工细作的布偶不一定卖得好。就是这种粗制的布偶,才能薄利多销,赚他一绺子快钱。



    谁都能够盗制售卖,这种版权官司不好打啊。



    但珍卿也获得一点提示葫芦七子的周边布偶,与其让不相干的人盗制,何不给谢公馆的人做呢



    珍卿首先想到陆三哥,三哥各行各业朋友多。



    找机会跟三哥提提吧。



    珍卿正转着心思,忽听有人喊“杜珍卿”,还是用的禹州话。



    她回头见一个穿靛蓝旗袍的女孩儿,喜不自胜地跑过来了。



    珍卿定睛一看,原来是启明的同学,做过她对头的苗小惠。



    说起来,珍卿费过一番心思,教训过苗小惠和她的朋友崔某。



    正所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敌知。



    苗小惠是兴奋之极,扑过来抱着珍卿摇,说



    “杜珍卿,你咋也在海宁你啥时候来的”



    还真别说,苗小惠虽然讨厌,乍听她一口乡音,珍卿瞬间有一种亲切感。



    但她对这苗小惠,可没那么多同学爱。她慢慢地把她的手扒拉开。



    她跟苗小惠寒暄两句,正打算说两句脱身。从里边出来的谢董事长和吴二姐,这时候走上来笑问“遇到朋友了”



    珍卿笑得很是得体,但明显并不热情,随意地介绍说



    “母亲、二姐,这是我睢县的同学,苗小惠。”



    谢董事长和吴二姐,只是笑着招呼一声,然后就交代珍卿



    “聊一会儿出来,我们去淮扬菜馆吃饭,定了十二点的位置,不要多耽搁。”



    苗小惠看谢董事长她们,眼中不由放着精光,她满脸热切地拉着珍卿



    “珍卿,我们两个真有缘分嘞,从禹州来到了同一个城市,又在同一个百货大楼遇到,你说这不是缘分是啥嘞”



    珍卿本着“不得罪小人”的原则,对苗小惠客客气气的,没想她这么会自作多情。



    她无意跟她多搭对,就说她家人在外面等她,正准备走着,忽听陆四姐嚷“还跟人乱扯什么,叫人都等你一个啊”



    落在最后的陆四姐,想给男朋友买表但没钱,见珍卿在那跟人说话,就没好气地呛人。



    珍卿正准备抬脚走人,苗小惠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扯住珍卿说



    “珍卿,你晓不晓得,这走的这一年,启明学校出了好多事,梁校长他腿瘸了,还有梅先生也,唉,发生了好多不愉快的事”



    珍卿听得顿时一惊“梁校长怎么瘸的梅先生又怎么了”



    听陆四姐又嚷一声“小五快点啦,做什么磨磨蹭蹭的”



    苗小惠眼珠儿一转,让珍卿稍等一下,她跑到南边一个妇人和女孩儿身边,找那女孩儿借了纸笔。



    片刻后,苗小惠拿一张纸过来,递给珍卿说“这是我舅妈家的电话,你家人都等你嘞,我们在电话里约时间,找个咖啡馆坐下来好好聊。”



    珍卿接过纸条看,上面写着“7753,倪宅。”



    苗小惠见她接过去,一派明媚地跟她挥手再见,跑到南边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那。



    珍卿也没有多纠缠,捏着纸条顾自走出去了。



    而南边的毛巾柜台那,苗小惠笑得志在必得。



    她舅妈倪太太,觉得这个外甥女奇怪,不由笑问“你晓得那位小姐,是哪里的小姐吗你就跑上去跟人搭对”



    你够得上这个牌面吗



    苗小惠笑得眉飞色舞“管她是谁家里的小姐她有要命的把柄在我手上,就是皇帝的女儿,还不是要凭我驱驶



    她表姐英儿在那冷笑“都说登高必跌重,你想攀高枝,你可仔细别摔着了。”



    说着她没好气地说“妈,给我一块钱,这疯女人把我本子撕了,我要重新买一本。”



    苗小惠一股怒气上来,咬着牙说“你等着瞧吧。”



    她舅母倪太太提醒道



    “刚才那位小姐,是谢公馆的小姐,小惠,谢公馆的人跺一跺脚,海宁城都要震三震。



    “你要是昏头行事,得罪了人家,我要告诉你舅舅,你舅舅指定送你回去。”



    苗小惠有点发急“我真的有她把柄的。”然后,她就跟她舅母,原原本本讲了珍卿身世。



    她舅妈听得惊奇纳罕“那么漂亮体面的小姐,竟是这样的身世”



    苗小惠颔首得意“哼,闹到她学校,她就见不得人了。她能不害怕吗她能不听我招呼吗”



    她舅母一个激灵,按住苗小惠说“你可不要乱来,他们家不是好招惹的,惹出了祸事不是玩的。”



    珍卿走到百货大楼外,见天空落起凉丝丝的雨。



    她把苗小惠给的纸条,随手扔到清洁工的笸箩里,挨着街沿儿走几步,钻进谢公馆的汽车里。



    她照例坐二姐腿上,二姐抹抹她头发,问“怎么没精打彩的,同学跟你说什么了”



    珍卿不想把不高兴,传递给购物愉快的大家,她淡淡地说“没什么,去吃淮阳菜吗”



    谢董事长说“你二姐说,外面没家里好吃,还是回家吧。”



    珍卿立刻就会意了,她们看出她不喜苗小惠,就递了一个由头让她赶紧脱身出来。



    回到谢公馆吃过午饭,珍卿午觉也不睡,到电报局发了两封电报。



    玉琮的亲二叔杜明堂,在永陵市立中学做庶务长,教育界的事他会好打听些。



    她就请杜明堂帮忙打听,启明梁士茵校长,是不是因故导致腿部残疾,还要问清怎么回事。



    又给启明卢教务长打电报,想询问梅先生的近况,还有学校经营的情况。



    两面相互验证一下,免得觉得她是小孩儿,出于好心地糊弄她。



    从海宁发电报到睢县,一个字一角五分钱,她发了二十二个字,花了两块多钱。



    珍卿站在一棵香樟树下,前面是一栋陈旧的公寓楼,忽然楼西面窄道的方向,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话音。



    “我刘氏小有家资,足可保你生活富足。几回催你怀孕生子,你推说事业初起,贸然生子,家庭事业两不周全,屡屡推诿。



    “我刘家也是开明人家,愿意支持你献身教育。



    “可你为何这样对我为何你不避嫌讳,与其他男子狎昵轻佻,交往暧昧,引得我们一家人,在乡中处处为人耻笑



    珍卿听得瞠目结舍,她学校里还有这样的事



    另一个谈话对象,一直沉默着。



    那情绪激动的男子,开始放狠话了



    “你若一意孤行,不肯悔改,你我不如就此离婚,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如此,婚前送给你家的聘礼,你家必须如数奉还,还有,我祖母送你的首饰,希望你也都能如数奉还”



    珍卿听得连连咋舌,刘姓男子说话文绉绉,对女方的指责却很直白。



    女方的失德行为,似乎让他异常痛苦他好像完全是受害者。



    但他一提离婚先谈钱,经济上一点不吃亏,可见是个精滑的人了。



    所谓非礼勿听,珍卿正想悄悄走开,忽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



    “我不管是谁造谣,我只告诉你,我梅历雪,没有越雷池一步,无愧于你,更无愧于你刘家。



    “你听信谣言,不弄清实情,就向我兴师问罪,如此羞辱于我若你执意要离婚,我自只好配合你至于聘礼和首饰,你跟我索要得毫无道理



    “你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我未必就被你泼脏了,你若想找人评理,我自然会奉陪。你在省城做事,结交的那些女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那刘先生恼羞成怒



    “你自己不知羞耻,反倒来血口喷人”



    “珍卿,珍卿,快醒醒,下课了,先生都走了。”



    珍卿懵懵噔噔醒来,迷糊了好一会儿,还有一种时空错乱之感。



    她发现自己趴着睡觉,眼前的缝纫操作台上,有一件没缝好的青布单裤。



    这时候,她的记忆才开始渐渐回笼。



    原来她做了个睢县的梦,她在缝纫课上睡着了。



    珍卿还有点迷糊“先生呢”



    裴俊瞩直拍珍卿的脸,纳闷道“你最近怎么这么爱犯困你晚都干什么了”



    珍卿着揉一把脸,她最近挤着时间,疯狂地画明信片来着。



    她发现教室都空了,很纳闷地问“我课堂作业还没给先生检查呢先生怎么走了”



    米月在一边笑得不行“先生看你睡那么香,她叫都懒得叫你,说叫你今天把单裤做好,明天一早交她检查就行。”



    珍卿脸上还有线压出的印子,听言颇感动地说一句“肖先生人真好”



    她的同窗们看她那呆样,在一旁乐得前仰后合的。



    珍卿看半成品的青布单裤,发愁地重重一叹。



    她们上半个月的缝纫课,学的是裁剪夏天穿的单裤,到后半个月就是学缝合裤子。



    刚才上课,她刚缝完一条裤腿,肖先生过来看见了,说她缘边的针脚太开太大,叫她拆了重新缘一遍,她拆着线不觉间睡着了。



    乐嫣然很同情地说“你手脚这么慢,恐怕要做到半夜,要不我帮你做吧”



    有个叫彭娟的女生,在一边冷笑着说“你们公然帮她作弊,难道是为她好”彭同学又哼一声,就扭头出去了。



    大家没太在意这彭娟,七嘴八舌地给珍卿出主意,她们去置物间取东西,准备回家了。



    夕阳中的培英校园,笼罩在晚风和斜照中,有一种喧扰的庄穆之感。



    住读生抱着书籍包袋,成群地往宿舍走;走读生呼朋引伴地,说笑着向校门外面走。



    还有林荫道旁的长椅上,有学生围着先生说话。



    在少女们造出的热闹中,在神圣的师生教学中,珍卿无意识地走着路,心里总有一种不安感。



    刚才梦里的情景,是真事基础上的演绎,她听人说过梅先生的事。



    梅先生的丈夫并不好,他自己跟别人的女人勾搭,既想占名又想占利,但梅先生不是软包子,即便是离婚了,也没让他占到多少便宜。



    确实许久没梅先生的音讯了。



    距离她给睢县发电报,已经过去三天,卢教务长没给她回电。



    他的明堂侄子,说会帮忙打听启明情况,但情况一直没打听来,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到谢公馆以后,珍卿收到两封快信,正是永陵市的明堂侄子寄来的。



    珍卿赶紧回房间看信,翻着一张张信纸,她不觉间身心俱震,眼中渐渐泛起泪花。



    事情并非如苗小惠所言,但实情却比她说的严重,不是梁士茵校长瘸了,而是张庶务长瘸了。



    永陵市驻进一个罗旅长,且把他的一个亲戚,安插到睢县做警察局长。



    那警察局长仗着罗旅长,在睢县各种横征暴敛。



    本就经费紧张的启明学校,渐渐地难以为继。



    梁校长和张庶务长,每日里东奔西走,他们去求教育厅,去求市县的富豪,甚至去求乡下的土财主,十几二十的捐赠,都会让他们如获至宝,解一解燃眉之急。



    结果,梁士茵校长和张庶务长,先后出了不好的变故



    珍卿特意打听的梅先生,因要侍奉生病的双亲,她一直在慈溪老家,说在老家办了个小学,教着二十来个学生。



    珍卿收好两封信。



    她开着盥洗台的水龙头,狠狠地搓了一阵脸,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眼周还是被哭红了,仓皇的水珠在脸上滚动。



    她被泪水浥湿的眼里,沉痛后面有一点坚毅感。



    她在心里想着最低限度,她要给启明学校弄点钱。



    珍卿按着盥洗台,闭上眼沉淀一下思绪,然后跑出卫生间,在她的书桌前面坐好。



    她按按左边的额角,看着窗外宁静的暮色,草虫自由的唧唧之声,还有烟火气的人语声,让她心情平静一些了。



    她打算先叙事再卖惨,再发一点振聋发聩的议论,文章发到报刊上争取舆论同情,看能不能募捐到一点钱。



    她从启明的入学考试讲起



    我从小受的家庭教育,私塾教育对我影响很小,入新式学堂是在十三岁。



    在我的那间考室里,很多烂漫的女孩子,并无肃然静坐的自觉。



    但先生宣讲考场规矩后,识时务者大多乖觉坐好。



    一个富家女却满场游走,追逐她掉在地上的彩玻璃球。



    卢教务长铁面无情,让校工请那富家女出考室,她叫嚣她父祖是省京高官,扬言叫启明学校立刻关张。



    考试结束后半个月,县城里一直传说,启明学校未开张就要关张,但我还是等到了入学通知书。



    那个时候,我并不晓得“强权公理之论”。



    但那时我幼稚的心灵,默默地获得了一种启示强权确可助恶人横行,若反抗者意志坚、骨头硬,总能做不少好事的。



    可自此以后一年多,原本预设的不少课程,都没按原讲划开设起来。



    虽然学校的师长们,对我们的学习、纪律都严,但我们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启明学校的图书仪器,没有预想中的完备先进。



    不过,我那时候懵懵懂懂,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六年级的全县期末统考,启明几乎所有成绩都囊括全县第一。



    梁士茵校长激昂地勉励我们,张庶务长进来报告说,后面的经费会如数发放



    梁校长羸瘦的面孔上,绽放出耀目的青春之光。



    我们敬重的师长兴奋不已,浑然忘了学生也在场,他们拥抱握手,豪情万丈,激动得眼泪飞扬。



    我们十来岁的学生,理解不了这样的情景,先生们为何如此欢欣呢



    但我却一瞬间明白了,“经费”这个奇怪的词,竟也可掌控智者和勇者的喜怒哀乐。



    我离开桑梓睢县,在故乡外求学经年,随着年岁阅历的增长,渐渐领会了师长们的不易。



    当我的心灵能省悟到,教育界的先驱猛士们,在我个人和同窗身上,还后来的千万学子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和期望时,我的心,不可抑制地战栗着



    我启明学校的师长们,普通的躯干之中,藏着拥有大爱的伟岸灵魂。



    偶然一回心绪起伏,写了一首白话诗黑夜里提灯的萤火虫,借以怀念和赞美我敬爱的先生们,下附诗文。



    然而近日以来,几番惊闻母校噩耗。



    听闻桑梓捐税益重,启明学校经费不继,致使梁校长等长年疲于奔走。



    张庶务长为奔走经费,雨天往来于乡中,不幸马车翻覆沟中,为车厢砸断右腿,不幸未能及时回城医治。



    以往温文尔雅之教育者,今日成狼狈跛足之人。



    此时对灯奋笔,忆及张庶务长往日和蔼可亲之态度言貌,不觉中心悲愤,泪水潸然落于纸上。



    而梁士茵校长亦奔走甚疾,因忧烦疲劳过度,年初突发胃疾,呕血已经数月。



    但梁校长所募钱财,悉以维持学校经营,不肯靡耗一丝钱财为己延医请药,以至数月间疴沉病疾,已发遗言勉励同事奋进,督促学子勤力



    然枵腹从公之梁士茵校长,以其广博学识及高尚人格,得启明阖校师生拥护爱戴。



    全体师生不惜以罢课相逼,梁校长无奈前往省城就医,然医疗费,友人同事学生还在商凑之中



    风云飘摇之启明学校,全由卢教务长苦苦维持



    我为跛了腿的张庶务长哭,我为呕了血的梁校长哭,我为撑着天的卢教务长哭,我为我最初的母校的所有人哭



    我还要为全天下的,希图以教育图自强,以人才做栋梁的,所有呕心沥血、兢兢业业的教育者哭。



    我不但要向书房的一隅哭,还要向四万万国人哭,向伟大的当权者们哭



    我闻民国之经济部长言,各国国力发展之基础,无不首先在于教育。



    本就动荡之教育经费,发水灾可扣、发旱灾可扣、发虫灾可扣、发瘟灾可扣,发兵灾亦更可扣。



    教育家欲办学校,无处所、无教员、无书籍、无衣食,是与千万亡灵来办学校吗



    由是以来,走投无路之教育者,形体濒临于枯朽之界,精神亦至于绝灭之境,忧苦错乱而向毁灭者,其不知几千万人哉



    十字街心的编辑室内,魏经纶先生念完此篇,编辑同仁们尽都沉吟不语。



    魏经纶先生低下头,以蓝格子手帕揩泪花,喟然长叹道“诸位同仁,大家都谈一谈吧。”



    一白胡子老先生,取下眼镜擦水雾,语重心长地说



    “云之亦先生这篇大作,确实摧心荡肺,振聋发聩,以我本人之意,自该全文发行,可是,可是这一期都快出版了”



    他身边胖胖的中年人,摇头无奈地说“云之亦先生后面的话,直斥政府庶政不利,恐怕当权者听得刺耳这个不大好办啊”



    又一个精神奕奕的中年人,不以为然地说



    “庶政不利,那是旧军阀弄出来的乱局,应天政府不是许诺,勘平内乱统一中华后,就要大搞建设、大兴文教了吗



    “我们把云之亦先生的文章,一字不落地发下去,对民众是振聋发聩,对政府是有则改之。这是一石三鸟的事,有何不可呢”



    大家对此事意见不一,主编魏经纶先生说“诸位贤达,大家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但我以为,你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那精神奕奕的中年人,皱眉问道“老魏,你究竟什么意思”



    魏经纶先生笑得和气



    “我什么意思不重要,云之亦先生的意思,我想让大家明白。他想帮母校和师长,摆脱难以为继的窘境,一个少年人拥有这种胸襟,必会引起大众的同情。



    “这篇文章若掀起舆论,公众想要出钱出力,这在社会上的影响会极大。我们的十字街心,必会获得比往期多十倍的影响力。



    “我们的十字街心,近来的原则是谨小慎微,最近的刊物,越办越像温吞水,销量明显下降,这不是好的局面”



    又一个人给他泼冷水“魏主编,六月的流血事件,你老兄莫非忘却了”



    那白胡子的眼镜先生,狐疑地审视着魏经纶“魏主编先生的意思是”



    魏经纶先生摇头苦笑



    “我哪曾有什么意思十字街心的老规矩,当删则删当留则留。



    “但是可争取作者同意,改动一些文章,把他批判性的牢骚,转移到旧军阀那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写的那篇文章,确实是有点长,怕影响你们的阅读感受,我花了好长时间缩减。因为后面还有情节涉及女主写的文,我不可能干巴巴地硬夸,说女主写得好好,大家听得好感动,所以还有一部分内容放出来,弄到这么晚才发,实在抱歉。



    感谢在20210617 20:39:1320210618 23:1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哈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曹小一 55瓶;我不是白白、喜欢吃肉、houhou 20瓶;桃子猫 5瓶;51891470、对岸的星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