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乌鹊这么说,万鹤笙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果然和虞知微搭上了。
姜乌鹊爱怜自己的阿弟,若姜月明还有一线生机,她会竭尽全力让对方活过来。但姜月明的死已成注定时,她又立刻盘算着。怎样能从这件事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她虽然笑着,眼里却带了些担忧,好似一个真正为小辈忧虑的前辈。
万鹤笙不疾不徐道“师叔还知道些什么晚辈前些日子闭关,还需要师叔解惑。”
姜乌鹊叹气“知微那孩子心中仍旧有宗门,只是她不知为何偏偏与你生怨,她虽救下了善水,却指名道姓要你亲自去将人接回。”
南北距离极远,要么乘飞舟,要么渡海,少则一月,多则小半年。当初虞知微能那么快奔赴北境,全靠她得了龙心后掌控的御水之能。更不用说到达七曜宫后,虞知微有可能会做出的报复之举。
姜乌鹊话锋一转“当然,这件事实在冒险,谁也不能保证,她成了魔尊,是否还会遵守诺言。”
你的徒儿,你是救,还是不救
万鹤笙幽幽叹气。
“万事皆有缘法,这是他的劫难。待他渡过,我自会去接他回来。”
话说到这份上,终究是她的徒弟,姜乌鹊无法再插手,只得笑道“不知那孩子身上的巫族血脉如何处理”
巫族血脉终究不稳定,况且,不知什么人屠灭巫族上下,若是再让他追溯到钟长岭身上,后者未必能保全性命。
况且,巫族本就是魔族最忠诚的奴仆,谁知道钟长岭在魔修的地盘待久了,还能不能维持本心
“听闻东海龙王有洗血脉的法子,何不同他们谈谈”
“魔修惯会把控人心,听闻魔修有操控神魂之法”
万鹤笙终于开口“他的血脉不必担心。”
她的目光微冷,“这么简单的考验若是难倒了他,这个徒弟,不收也罢。”
万鹤笙面上与那群人打交道,实则给月荼下了指令。
正在天门狱第七重忍受残酷风刑的月荼发出低低的痛苦喘声。
施加刑罚的不是弟子不是长老,而是设在第七重的刑罚大阵。在阵中,所有人都会先尝到肉身饱受折磨的滋味,如凡间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那般,刀山、火海、油锅、拔舌等,一应经历过后,又会被投入最中央的幻阵。
在幻阵中,受刑者将会看到自己此生最恐惧的事物,一遍又一遍,无法逃脱。
月荼还在经历外围刑罚,他的表现令天门狱观刑者们都发出笑声。
“看来,圣月宗调教弟子的本事并不怎样。”
“这点就承受不住了,未免太软弱。”
“他能坚持一个月么”
此间阵法重重,那群人看着月荼挣扎受苦,哈哈大笑。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附身在月荼躯壳里的那个灵魂而言,天门狱阵法形同无物。
月荼轻而易举地捏造出自己正在受刑的幻象,一跃从围栏处跳了下去。
最深处,第九重天门狱,那里封印着一根白骨。
那里无人守卫,只有无数阵法,月荼一路破开重重法阵,另一手布下幻阵遮掩行踪,他向阵法中心冲去,伸手握住了那一根白骨。
传送阵法开启。
这一根脊椎骨瞬间消失,数息后,它出现在了某处,在那里,还安置着一些其他残肢。它们渐渐拼凑在一起,慢慢凑成一个不大完整的人形。
失灵禁地,最高峰山巅处的大殿内,跪坐着一道人影。
那道身影和其他魔修不一样,跪得心不甘情不愿,可碍于他身上的术法,又只能跪坐着,忿忿地怒视王座上倚坐的魔尊。
他浑身经脉都像是被外头大雪冻住,内里僵硬、冰冷,可在他外表却烧着一层炙热火焰,几乎要把他烤焦。灼热和冰冷交加,痛苦不堪。
大殿中央,放着来自太虚门议事堂的声音。
万鹤笙那句话回荡在大殿中。
魔尊支着额头,笑了起来,饶有兴味地问“好像,你师父并不打算来救你呢。”
钟长岭瞪她,说话有些吃力“那有怎样你这个,可恶的”
话音未落,一道剑芒直接划破脸颊,带着血丝落在地面。
“再敢冒犯,接下来我划破的就是你的喉咙。”虞知微目光冰冷。
她脾气愈发暴躁,她知道自己的性情变化有些怪异,但伴随而来的是愈发精进的实力。万事两难全,她无法放弃修为大增的诱惑。
钟长岭悻悻闭嘴。
虞知微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挥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既然不能把那个人引过来,这枚棋子便暂时失去了用处。
她正处在心情暴躁中,忽地,心脏猛地一颤。
“唔”虞知微痛苦地捂上心口,在宽大冰冷的王座上蜷缩成一团。
又出什么事了
她又怒又痛,那股没来由的心慌席卷全身。虞知微厌恶这种事不由己的超出掌控的感觉。
与此同时,山底几样已经镇压住的残肢疯狂震颤起来。
不管是南洲还是北境,又或是西域,东境,全都发生了巨大变化。那些门派镇压的魔神残肢无一不发生了,魔气翻腾。
太虚门议事堂内,一众人还在打机锋,忽地,万鹤笙面色一变,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双掌合十结印,抬手向地面打下阵法。
其他人立刻反应过来,下一瞬,庞大山体微微颤抖,而那股震动的源头,就来自妄空山巅。
邬陶坐在殿内守着姜月明,忽地,他双眼处传来尖锐剧痛,这股疼痛来得猝不及防,又似乎从双眼渗透进了灵魂,邬陶根本无力抵抗,捂着眼睛无声惨叫起来。
傀儡侍从急忙上前服侍,却被重重魔气击落在地。邬陶眼里流下血泪,撞开挡在身前的傀儡,跌跌撞撞胡乱向前跑,他自己也不知要跑到哪里去,却不肯停下。
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让他再跑快些再快些
他撞上了一道身影。
还未看清,他就被那道身影指尖袭来的一道灵力击晕过去。
万鹤笙收回手,淡淡道“诸位长老,封印有变。”
她装着这件事和自己无关似的,眉目忧愁“那一位,已经醒了。”
万鹤笙没有说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提到的那一位是指谁,当下为止一静,山风吹得背脊发凉。
那个传闻中的疯子。
偏生是无人可以奈何他的疯子,他自立为神,做尽一切恶事。
他真的苏醒了
此刻,在其他人望不到的地方,碧蓝天际、茫茫大地,魔气自天上地下逐渐接近、汇聚,渐渐凝实,最后注入到南海以北的海底。
万鹤笙微微拧眉,灵力托起邬陶,道“诸位长老,若无其他要事,我先行离去。”
事关重大,姜乌鹊没有阻拦的理由,其余长老表示不怪后,她跟着上了妄空山。万鹤笙并不阻止对方跟上,她面上带着轻微忧色,二人一前一后立刻来到山顶宫殿内。
昏迷了很久的姜月明今日破天荒苏醒,端坐在榻上,他挥退了所有要上前服侍的傀儡侍从,二人刚入内,姜月明已开口“情况有变。”
姜乌鹊急道“阿弟,这是怎么回事”
姜月明缓缓摇头。
最后一次测算,会直接让他死亡。这次机会,他需要留到紧要关头才行。
姜乌鹊把目光投向了万鹤笙。
万鹤笙轻轻叹气,闭上双目。
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从她陡然间肃穆庄严的面孔上散发出,星盘浮现在她头顶,缓慢旋转,漫天星光笼罩在女子素色长袍上,犹如夜幕星河。
很快,她睁开眼,星盘缩小落在她掌心。
“是那位,他在唤醒他的奴仆。”
姜乌鹊一愣“奴仆”
万鹤笙语气幽幽“巫族,还有消失的灵族、诡族,他们要被唤醒了。”
姜乌鹊不可置信“巫族不是灭亡了吗他又如何唤醒”
后者缓缓开口“因为,巫族本就是由那位创造的种族。”
所以,只要魔神还在,巫族就能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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