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大多数人其实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宗门内关于那位的事情,唯独一部分知晓内情者,猜出了真相,脸色不比虞知微好多少。其余人只看见顾辞酒取出一样不知道什么东西,拳头大小,仍旧一鼓一鼓地跳动,就像是一颗心脏
七大派的人都聚集在场,除却中原两派,其余各宗门的掌教皆真身或化身前来。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他们却无力反抗。
不知什么时候,这座山设下了阵法,叫他们难以离去。化身前来的那几位更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元神无法抽离,被禁锢于此。
天边劫云出现,狂风大作,吹得乌云一重又一重往下压,简直要堆叠到山顶。湿漉漉寒风呼啸,隐约间,黑雾丛生。
“是哪位道友要渡劫”
“莫非是因为夺舍夺舍之法毕竟有违天道。”
“可为何会有魔气除了魔尊外还有其他魔修么”
不仅仅是从虞知微身上传来的,还有那颗心。
黑雾缭绕,阴气森森。乍一看,倒不像是仙境,反而像传说中的魔宫。
在场多为修仙者,本能地对魔气感觉不适。感知到自己元神被禁锢的几位门派掌教脸色更黑,要开口却说不得话,又无法离开,心沉下去太虚门究竟要做什么
越是修为高者,影响越大。修为低的倒不觉得有什么。有人大着胆子问“万宗主,你们究竟要做何事为何我等察觉到了魔气”
就差没把太虚门是不是和七曜宫勾结这话问出口了。
无人应答。
终于有人察觉出不对,取出法器就想离开,却愕然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用灵力。这一片地区的灵力都被搅乱了,完全不听使唤,不由得慌乱起来。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现在让我们离开,我等还可以不计较。”
不断有人试图召出法器,可他们无论如何也用不出术法。一个洞真派小弟子大着胆子向长老或宗主求援,却发现他们愣愣地呆坐原地,一动不动,好似傀儡,她惊叫起来“你们对掌门做了什么你们就不怕洞真派的报复吗”
她这一声吼,叫其他人纷纷清醒,各自去唤本门派的掌教或长老,令他们惊恐的是,修为高深些的全都成了一动不动傀儡模样,目光呆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会如此太虚门竟这样大胆要连同魔修搅乱天下吗
不说其他宗派,就连太虚门本派弟子也吓了一大跳,顶着其他宗门子弟愤怒的目光,颇有些无所适从。
他们也不知道啊
魔气自四面八方而来,在地面勾勒出一道道玄奥符文,藏匿的阵法彻底现形,灵力彻底抽尽,叫他们难以适应。一众人等又惊又怕,不知道太虚门这帮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洞真派新任掌门的化身不断颤抖,体内元神左冲右突,要冲破禁锢,在他身后,数十位洞真派弟子齐齐结阵,灵力自最后一个人的掌心涌入前一人体内,再裹挟着那人的灵力往前传输。
一重又一重灵力不断输送,源源不断地注入到洞真派掌门体内。弟子们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掌门,希望他冲破封印,尽快带着他们离开。
其余门派弟子见了,亦纷纷冷静下来,整齐列阵,将自己体内的灵力输送进去。
按理来说,他们这样大的动静,若万鹤笙不想他们离开,定要阻止,可万鹤笙连多给一个眼神都欠奉,看也不多看一眼。
“你到底要做什么”虞知微死死地瞪着万鹤笙,她目光转向姜月明与顾辞酒,忽地又换了称谓,“师父,师叔,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谁能想到,仙门宗派,竟想着要复苏那位魔族伪神
顾辞酒安静地站在万鹤笙身后,一言不发。他手中托着的那颗心脏,被万鹤笙取下,而后,女子转看向虞知微。
后者动弹不得,她察觉到自己袖里乾坤中的物件被不断翻寻,她带在身边的那些全都翻出来了。
一样又一样,浓郁魔气包裹,附带的残魂凝聚,这样浓烈又精纯的魔气几乎遮天蔽日,凝结着庞大气势,叫人不敢直视。当中还立着的那几道身影与其相比,简直渺小至极,很快就被黑雾包裹进去,看不清身形。
姜月明看不见,只能闭着双目。他自然也感受到了,但他只强忍着痛楚站在原地。
顾辞酒亦不好受,剑在鞘中嗡鸣,想要立刻脱出剑鞘斩杀敌人。他按住剑柄,不让长剑离去。
万鹤笙淡淡道“他要归来了。”
她眼中星辰之光流转,注视着天边,仿佛透过重重劫云和浓郁的魔气看到了天外之景。
“他要复苏,天劫也来了。”虞知微捂住心口。方才被强行破开神魂禁制造成的反噬,让她现在头脑有些发晕。虽然周身魔气浓郁,可她不知为何,竟有些反感起来。
万鹤笙轻笑一声“天劫”
短短两个字在万鹤笙口中咀嚼,似乎有些说不出的意味,虞知微甚至觉得,她的话语中有些嘲讽的口吻。
她盯着天边“那不是天劫,若有天道惩罚,那么,何为天道”
脱离肉身,重新投胎,历经众多劫难,她早已修得大成。她盯着硕大闪电劈下的来源处看,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何为天道天道又是谁定的”
轰隆
硕大闪电以摧枯拉朽之势穿破空间而来,已凝聚出大半身形的那位将残魂融入,不闪不避地迎上去,接住了几乎能将普通人轰成齑粉的天劫。
底下还在忙着拯救自家门派掌门长老的普通弟子们都惊呆了。
他们何曾在这样近的距离直面劫雷哪怕他们自己也因境界提升渡过天劫,可他们所历经的天劫,和这次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哪怕有个什么东西接下了劫雷,没有一丝一毫落在他们身上。可谁知道后面会怎样呢要是接不住,这雷不是劈在他们身上了吗
“快放我们出去为什么要关着我们”
“这阵法还是破不开怎么办连天劫都劈不破。”
“求你了万宗主,我等并没有得罪太虚门,待我们回去,掌门一定奉上厚礼。”有人绝望之下不断叩首,试图打动万鹤笙。
上首那女子眉目冷冷淡淡,不为所动,任由他们哭喊哀嚎,苦苦哀求,她眼中只盯着不知什么地方。
更有几乎疯狂者,破口大骂起来。
“万鹤笙,你这样做必定不得好死,要遭天谴”
“你们太虚门就等着我们的报复吧但是我们不能回去,长老们一定会联合起来,灭了太虚门。”
依旧不为所动。
在哭喊的同样有太虚门弟子,本以为自己不会遭殃,谁知这位新任宗主连他们也要关在一起,一个都不放过。
姜月明几乎不再管事,顾辞酒只需达成目的,他眼中除了剑、敌人与亲人,其他人皆不放在眼里。这是他的傲慢,也是他最好利用之处。
万鹤笙昂着头,微微笑起来。
“本座的目标从来不是你们,但万一提早放你们离去,恐怕会破坏本座计划。所以”她终于施舍给下方那群人一个眼神,“你们还是全部留下吧。”
与此同时,在场其余四派掌门皆浑身一震。
若有人从上方看,便会发现他们四人恰巧坐在阵法外圈距离相等的四点位置,形成一规矩方形,从他们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飘了出来,疯狂地向当中正在抵抗天劫的那团身影上涌去。
那是气运。
是众多门派多年以来从魔神身上汲取取的气运,不光如此,还有他们从平民百姓身上得到的信仰之力,尽数灌入到阵中,再输送给那位半神,助他复苏。
他们想要反抗,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感受到气运的流失。与此同时,上方抵抗天劫的那位,气势越来越浑厚、磅礴。
一道又一道雷劫落下,接连不断的巨大响动,似乎能撕裂空间,狂烈的风怒号,轰鸣雷声震耳欲聋。万鹤笙错不开眼,不顾那刺眼的闪电,不断盯着看。
在电闪雷鸣的某处,那儿慢慢凝聚出一具高大身影,那团影子最初还是模糊的,像一团水墨,逐渐拉长,变幻出四肢,渐渐地,凝成人形。
他在给自己重塑肉身,重重雷劫正是最好的淬炼。
虞知微同样也在看,看着看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唇角逐渐弯起。可她的笑容并不愉悦,反而带着浓浓的讽刺,还有怨恨。
她彻底想明白了一切。
万鹤笙,就是那个背后执棋者。
恐怕从最初的飞来岛,她就已经在布置了。不,不对,还要更早她入宗那么久,各大派的卧底是不是都是她派出去的
秋葵,柳行舟,或许还有其他人。莫名其妙出现的魔修正统功法,自己担任魔尊前那些暗地里潜藏的魔修势力到底还有什么与她有关
“我真是没想到,你隐藏了这么久。一直以来,你都在替魔族卖命。”
虞知微盯着她,死死不放,几乎癫狂“你也是人族,你就甘愿当魔族的走狗吗若魔神真正复苏,你以为你还有命在你别忘了当初的魔族做了什么。”
她一指天边那道身影,厉喝道“他们几乎将人族灭族了”
“师父,师叔,你们都不在乎么”
姜月明沉默半晌,道“这是命运”
若不按照这个方法,那位迟早也会复苏,且他会变得更加残暴,凶狠。而如今,他们已达成默契,共同寻找破解之法。
“那我呢我算什么”
她的大半生,竟都在别人的掌控中。她就是一枚可笑的棋子她像只可笑的可怜虫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虞知微大笑起来。她笑得那样厉害,眼角滚落泪珠。
从小到大,虞知微从未流过泪。此刻,她一抹脸,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万鹤笙道“你在不平”
她轻笑一声,明明不大的声音在雷声轰鸣中却清晰可闻“即便我不利用你,你也要被这所谓天道利用。天之下,所有人都是棋子。”
女子向来温柔的目光变得陌生,肃然又冰冷。
所以,她才要掀了这盘棋局,宁愿自己为执棋者。
天劫仍在继续,一道又一道气势磅礴的闪电带着几乎毁天灭地的气势落在那位半神身上。一部分残余劫雷往下落,已经劈伤了不少仙门弟子,倒在地面的人群中,有其他宗门弟子,也有太虚门的。
虞知微红了眼眶,依旧瞪着她。
万鹤笙问“现在,你看到天道了吗”她指着那些倒在地面奄奄一息的弟子们,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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