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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番外二 当与梦时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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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第三遍读完希格斯玻色子的发现过程,意识到仍旧徒劳无功,哪怕是特意放慢阅读速度也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在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象或是填补知识构架。



    这对周箨来说是很少发生的事情。平常哪怕是一目十行,他也可以一遍提炼出主要内容和脉络。



    他的注意力不在这里。



    周箨的指尖划过书页,铅印字在他的手指上留下浅淡的墨的香气。他抬起眼睛,忽然意识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在不得不等待的时间里做阅读是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究其本质是他不愿意浪费任何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可是,从首都专程回到天城,难道本来不就是为了见她吗



    哪怕连她也以为他是为了见他妈妈,和她打个照面只是顺便的事情,但周箨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和周倬云毫无关系。



    就回到天城而言,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她。



    像是完成某些成就后给予自己的激励一样,一段时间以来积攒的心理需要被满足,同时也可以储蓄继续在分别后使用的正面情绪。



    这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这段时间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周箨将书页合上,专心致志地转头看向伯苓楼前吵闹的少男少女。



    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小插曲,男主角终于在文艺委员的敲打下停止笑场,重新整理了情绪,一切再次准备就绪。



    身穿浅蓝旗袍的女生从青砖墙边走过,在写有“天城东华学校”繁体字的古朴石牌下抬头驻足,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蓦然回过头去,看到了同样站在这里、抬头望向学校名字的男生。



    画面安静了快十秒。周箨看不到负责摄影的男生是如何运镜、在这十秒中又捕捉了怎样的画面,直到顾之京喊“卡”,一切才宣告彻底结束。



    “开学之后我去看过,你还被挂在传鉴楼一楼欸。今年秋天我也被挂上去了,不过你在一楼一班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我在三楼,和你离得很远,估计明年还会被换掉,只能和你在一起待这一年。”



    拍摄结束后,时欢懒得再去换衣服,直接把宽大的秋季校服外套套在了短袖旗袍外面。路过的行人偶尔会以怪异的眼光回头打量两个人,不知道是因为时欢与众不同的穿衣风格还是略显惊悚的发言。



    周箨提醒道“是我们的照片”



    时欢点点头,面前的售票机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弯下腰去从出票口捡出一枚圆圆的绿色乘车币递给周箨“还从来没有和你一起坐地铁上学放学过呢。坐地铁的时候我也可以背单词啦,不像以前骑车的时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你背。”



    她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难过,还是很怀念和他一起上学和放学的日子,于是改口道“不过骑车也有骑车的好处,早晚高峰的时候地铁真的很挤”



    女生还是像从前一样喜欢拉着他说话。周箨走在她身侧,虽然一直在微微低头认真听,但很少能给予什么反馈,好在她并不在意。



    表面上看是性格清冷,事实上却是自小缺少与他人交流机会的少年毫不意外地长成了不善言辞的性格。



    在面对别人时,大多一眼就能够洞悉他们的目的和想法,以至于许多交流都显得没有必要,他也不想去浪费时间去从头开始学那些无意义的对话和揣摩。而面对她时,却是常常苦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她说话很有趣,哪怕只是无足轻重的日常生活,被女生用欢快乐观的语调讲出来,只是听着就会心情很好。他常常会听得认真忘记回复,也不知道该如何接的上她跳脱的话题和思维。好在时欢总能找到话题凭本事一个人拉着他说个不停,也不会嫌弃他沉闷。



    周箨正如此想着,忽然听到时欢话题一转问道“对了,这次你回来没有和周阿姨提前联系吗她好像有好几天不在家,去外地出差了欸。”



    空气寂静了几秒。几秒后,周箨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还没来得及。”



    “那你回家是不是没有晚饭吃去我家吧,你回来了我爸爸一定很开心。他一直很好奇首大的物理学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生仰着头提议。



    时爸爸是电气工程师,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爸爸的行业应该归属于物理学中的“电”一大类。周箨知道这是个误会,却没有开口点破。



    地铁将要到站,在前进的过程中猛地减速。即便时欢的右手用力地抓住门边的扶手,但身体还是难以与惯性对抗,向他这边微微靠过来。



    蓦然间靠近的身体和鼻端周箨的气息让时欢有片刻的心跳加速。



    究竟是为什么



    少女低着头努力思索,而后锁定了始作俑者。



    一定是因为顾之京。



    拍摄收工后,顾之京趁替她整理头发时悄悄瞟了一眼坐在长椅上等的周箨,在她耳边低声问“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位国手”



    “绝世大帅哥。”顾之京夸张道,随即暧昧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时欢的肩,“和你很配欸。”



    时欢当然觉得周箨对她而言和别人很不一样,但从没有想过和喜欢有关。从六七岁起他们的关系就很密切,早已习以为常,现在也不过是延续了从前的相处模式,甚至带上了那么一点亲情的意味。



    况且,他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是艰难晦涩的物理学的天才,又低调而谦逊,任谁都会忍不住仰望,可是她一直以来也没有更多的想法了。



    都是因为那一句胡言乱语,少女才会跳出十几年懵懂,忍不住想入非非。像是渎神一般感到了莫大罪过,因而这念头才从她脑海中冒出来,就被惊慌失措地扼杀。



    但谁也无法否认,绮念的藤蔓被埋在看不见的土壤里,得以幸存的枝条蜿蜒生长,终有一日根深蒂固,让日后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时欢是被这雷鸣吵醒的。



    她把脑袋埋在柔软的枕头中,眼睛半睁半阖,懵了片刻,以为方才响起的是闹铃,挣扎着从枕边摸起手机看时间。



    凌晨五点。



    她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把手机砸回原地继续睡下去,在屏幕被按灭的前一刻,忽然注意到信息提示栏里那条未读的新消息。



    消息是凌晨两点半发来的。



    考虑到在这种阴间时刻突然发消息给自己,对方有可能是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找,时欢睡眼朦胧地撑着眼皮点开微信,而后霎时间,睡意全无。



    发消息的人在她这里没有备注,微信名就是本名,而头像用的居然还是微信初始默认的那种灰色背景的白色小人。假设时欢的神经不足够粗,半夜收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被吓一跳。



    留言只有一条,内容也十分言简意赅。



    周箨笑笑,我要回来了。



    时欢撑着脑袋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而后她忽然意识到,如果是周箨的话,在这种时间发消息给她倒没什么好稀奇的。



    他人在大洋彼岸,已经有快四年没回来过了。而在时欢的记忆里,周箨好像也不会是那种会仔细思考华国和美国之间的十二小时时差到底意味着什么的人。



    她没有按开灯,眼前只剩下卧室灰蒙蒙的大致轮廓。



    时欢坐在那里呆了好久,脑袋还是有点木,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复才好。



    她低下头,默默将输入栏中自己方才意识不清醒时一时激动打出的“太好啦”删掉,开始往上翻以往的聊天记录,找找灵感。



    翻着翻着,时欢轻轻叹了口气。



    近四年以来,她和周箨有过的交流仅限于,在每年华国的除夕夜她都会给他发去一条语音祝他新年快乐,然后也得到他一个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客客气气的文字版“新年快乐”。



    四段如出一辙的语音和“新年快乐”停留在手机界面上,看着有些无法言喻的滑稽和尴尬。



    而唯一称得上不同的就是四年前,算起来应该是周箨才到美国的时候,在时欢第一条的祝福语音后,周箨主动拨过来了一条视频通话。



    但是时欢没有接。



    她并不是故意不接,而是那个时候才过十二点,她等了几分钟没等来周箨的回复,就和爸爸下楼去放烟花,恰巧没有把手机带下去,错过了这通视频电话。



    虽然事后周箨解释是拨错了,但是此时此刻聊天记录里那条显示着“对方已取消”的、带着红点的视频消息提示,让时欢的心绪更加纷杂了起来。



    带着有些微妙的心思,时欢移动手指点开那个初始默认头像,想看看周箨会不会在朋友圈里分享什么生活近况,可以被她拿来当素材寒暄一下。



    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是,她一无所获。



    周箨的朋友圈显示是一条直线,并没有“仅三天可见”类似的字样提示,而是实打实的什么都没有发过。



    时欢懵然地退出界面,忽然觉得那个顶着初始默认头像的微信账号,除了和她每年按时的问候,似乎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她丰富的想象力开始不受控制,觉得事情好像有点恐怖。



    睡前看的恐怖小说还在她的手机后台没关掉。小说的男主人公就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收到了神秘陌生人的消息



    暴雨和雷鸣仍没有停歇,她忽然觉得寂静的卧室里变得莫名有点热闹。用余光瞥了一眼衣柜和书桌上的镜子,时欢鬼鬼祟祟地用被子裹紧自己刚才露在外面的脚,然后拿起遥控器把正在勤奋工作、溢出丝丝缕缕凉气的空调关掉。



    她忐忑地低下头重新去看那条消息,视线在前两个字上停滞片刻,而后忽然放下心来。



    笑笑。



    是她的小名。



    欢欢笑笑。显而易见,她老爸替她取名的时候比较随性,完全没有引经据典、字斟句酌的谨慎,却没想到日后一语成谶。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时欢就会因为上课控制不住自己和同学说笑而被请家长。几乎所有任课教师都知道,无论把时欢安排在哪个位置,她都能同时和前后左右的同学聊得来。



    后来读了初中,时欢长大了一些,学校也不会那么严格要求学生的纪律,时爸爸才得以停止为自己给女儿取名时的鲁莽赎罪。



    但一学期还是会有那么几次,年级主任把时欢揪到走廊上聊纪律问题。



    不过在时欢的印象里,从小学到高中,老师们并没有真的讨厌过她。虽然会因为纪律问题抓她谈话,但大体上对她总是偏爱纵容。比如后来她回母校看老师时才知道,初中的年级主任曾在当年最关键的初三为她争取过市级三好学生的名额。



    她倒也不是会主动和老师套近乎的那种学生,如果不是问问题和挨批评,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老师的面前。所以时欢知道,除去一开始会有的好学生滤镜,这份偏爱大概来自于她活泼好说话,怎么被批评都不会哭和生气。



    脸皮厚,再加上成绩还很拔尖。



    不过,考进景行大学这样华国2的顶尖大学后,在一众全国顶尖学霸的衬托下,大多数人都难免成绩优势不再那么明显。在周围的天之骄子们或多或少感受到了打击时,时欢仍然难能可贵地保持了前一项优点。



    说起来,景行大学之所以是2而不是1,还是因为和隔壁首都大学长达数十年相爱相杀仍不分上下,而周箨的本科恰好就就读于首都大学。



    时欢听说他在首都大学天才云集的物理学院中仍然出类拔萃,本科毕业后直接出国,去普林斯顿攻读了博士学位。



    算算时间,大概他这次回来是博士毕业了。



    时欢攥着手机仔细回想了半晌,终于确认以前在一起读书的时候,周箨其实很少叫她的名字,大多是直接开口说话,如果叫的话,的确是叫“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