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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清
    接到陪游圣旨的时候,谢白正犹豫着要不要不装病了。



    然而圣旨来得比她的决定更快,于是,这病不装也得继续装了。



    谢夫人听完圣旨,脸都吓白了。



    若是单陪许玉谣去随州也就罢了,竟是连皇后也要去,而且还是微服出游,这日日同吃同住的,谢白的秘密或许能瞒过余姚公主,可皇后是何等玲珑心思



    “子清啊,要不就以你身子不适,不宜远行推了吧。”



    “娘,这借口推不掉的。”谢白摊开圣旨说,“就是因为我身体不适,陛下才特意准我陪娘娘与公主一同出游的。”



    “那若是在出游途中,露了马脚,该如何是好”谢夫人觉得,他们家现在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谢白看看谢夫人,叹了口气“娘,事已至此,这趟随州,是非去不可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要孩儿咬死不认女儿身,看在孩儿与公主的婚约上,也没人能冲上来扒孩儿衣服的。”



    虽然谢白说得信誓旦旦,可谢夫人却无论如何也安不下心。



    “是后日出发吧”



    谢白点点头。



    “明日,陪我去城外寺里上柱香吧。”谢夫人说。



    谢白很想告诉她娘,这种事情拜神佛一点用都没有。毕竟,再有一个月他就要跟余姚公主完婚了,到时候,佛祖也没法给她变个性别去洞房。



    手里的圣旨仿佛有千斤重,坠得谢白快要喘不过气。



    她有时候忍不住想问问她爹娘,当初为什么非要自己女扮男装,就不能从谢家旁系过继子嗣来继承爵位吗哪怕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召为驸马,可女扮男装的自己必然不能娶妻生子,届时爵位后继无人,又有什么区别



    但谢白一直没能问出口。因为她大概能猜得出,她爹娘会说些什么来堵自己,却绝不会承认,让自己女扮男装这件事,是一件蠢事。



    是夜,谢白躺在自己卧房的木床上,失眠了。



    她想了很多种被余姚公主拆穿身份的可能,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以许玉谣大发雷霆,让皇帝下令抄了谢家的长平侯府告终。



    “哎”



    第二天,丫鬟来叫谢白起身出城上香的时候,谢白才刚刚闭眼休息了片刻。



    一夜未眠让谢白的眼下多了一丝青黑色,谢夫人见了,也是忍不住叹声连连。



    谢白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皮,靠着马车壁,浅眠。



    见她这样,谢夫人拉过她的手问“子清,你可是怪爹娘”



    谢白摇摇头说“不怪。”没什么好怪的,作为一个侯爷,他们希望自己的爵位被继承下去,合情合理;作为父母,他们让自己女扮男装继承爵位,可以享一生荣华富贵,也是恩情。



    唯独,就是这个选择,遇到了最难的那条路。



    “子清,若是若是你真不想娶公主,大不了,大不了”



    大不了后面的话,谢夫人咬了几次牙,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终归还是要面子,哪怕她的儿子不是真的儿子。



    谢白却大概猜到了,摇了摇头说“若娘想早点用这个理由,或许还能挡了这桩婚事,可如今赐婚的圣旨都下了这么久,再用这个借口,摆明了是要给公主与陛下难看。”



    “那总不能一直拖到成亲”谢夫人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了。



    谢白摇摇头“罢了,娘,孩儿大了,这件事孩儿会想办法解决的。”



    办法哪有什么办法啊。谢白心里苦笑着,直到马车停在寺庙所在的山脚下。



    谢白率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去扶谢夫人。



    谢夫人的手刚搭上谢白的手,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子清你能出门了”



    谢白和刚刚出马车的谢夫人一同转过头去,就见便装的许玉谣身后跟着几个便装的侍卫,朝这边走过来。



    谢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下,还是该退回去。



    倒是许玉谣过来之后,看她一直僵在那里,主动说“谢夫人,需要本宫帮忙吗”



    “臣妇不敢劳烦公主。”说着,谢夫人借着谢白的手,下了马车。



    见她下来,许玉谣转而看向谢白“子清,你来陪谢夫人上香吗”



    “回公主,是。”



    “巧了,我也来替母后上香。明日就要出游了,母后说,临行前应该拜拜佛祖,求他保佑我们一路顺风。”



    谢白轻声应了“恩。”



    许玉谣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她的低落,转头对侍卫们说“你们,去保护谢夫人上香,我要跟谢白单独相处一会儿。”



    “小姐,这不合适。我们是您的护卫,得保护您的安全。”



    “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许玉谣微微扬着下巴问。



    侍卫连忙回答“自然是您。”



    “听小姐的还是听护卫的”



    侍卫绕过她的坑说“属下听老爷的。临出门前,老爷叮嘱,一定要保护好小姐的安全。”



    “那平日里我爹是不是听我的”



    侍卫们很想反驳,但,无法反驳。



    “还不快去平白浪费我与谢白独处的时间。”许玉谣打发走了护卫们,转头看了眼谢白,“我们也走吧”



    谢白跟上许玉谣之前,看了一眼谢夫人。后者投来担忧的目光,谢白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可以解决。



    怎么说,也是当了许玉谣三年伴读的人。谢白想。



    “子清。”



    “臣在。”



    “子清平日里可不是这么不赶眼色的人。”许玉谣看她垂着眼皮,有些不太高兴。



    谢白当自己伴读的三年里,从未见她这样过,哪怕是她幼时顽劣捉弄谢白,谢白也总是昂着头看着她,用那徐徐缓缓的声音,给她念那些规规矩矩。



    可现在她就,这么不想娶自己吗



    两人走至一处为香客歇脚而设的凉亭,许玉谣看也不看,直接坐在也不知干净与否的石凳上,仰着头问她“谢白,我问你,你就当真如此不想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