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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枝
    清晨, 萧惋醒来,睁眼看见床上帷幔颜色和自己房里的不同,神情微怔, 翻身之间,身体上的酸痛唤醒了她的记忆。



    昨夜, 二人初尝云雨,都没经验, 几番尝试才摸清门道,好在温顾体贴,顾着她的身子, 她也没受多少苦, 事后还亲力亲为打了热水,替她擦身



    念及此处, 看来坊间传言不可尽信, 温顾明明俊朗无比, 却被传成了相貌丑恶之人,且他待她十分温柔,虽然昨夜行事时力气大些, 可是每当她呼痛, 他总会收着力气。



    萧惋看向身侧,温顾的位置已经没了人, 手伸过去, 被褥之间是凉的, 可见人早就离开了。



    “画扇”萧惋起身唤人。



    画扇听见, 推门而入,身后问雪端着盆,准备伺候萧惋梳妆。



    二人走近, 看见萧惋肩膀上点点红痕,动作顿了一下,画扇神情没什么变化,问雪却低头红了眼眶。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哭什么”萧惋见问雪的样子,言语关心。



    问雪抿嘴摇头,“没什么。”



    她是看见郡主的样子,便以为是温将军动作粗莽,伤了郡主,心中替郡主委屈。



    “是不是换了地方不熟悉,想家了”萧惋不知道问雪心事,以为是从郡主府到了平南侯府不习惯。



    画扇替萧惋穿好鞋,起身对问雪说“当初从宫里出来时,你也是伤心,不过郡主成婚是好事,可不许掉眼泪。”



    萧惋坐到了梳妆台前,“将军呢”



    “温将军天还没亮就在院中练拳了,嘱咐我们郡主醒了,就让郡主先用膳,不必等他。”



    “那好吧。”萧惋点点头。



    今日的饭食,是平南侯府的厨房做的,早膳只有白粥和包子,还有一碟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这和在郡主府比起来,差了太多。



    箩萤带着人端了饭食上来,她怕厨房做的不合萧惋口味,早上特意去厨房看着,谁知道平南侯府的早膳如此简陋,她想给郡主做些好吃的,竟连食材都没有,只能作罢。



    萧惋看着桌上摆的东西,没说什么,端起粥喝了一口,好在粥香浓郁,柔软粘稠,还算可口。



    守在门口的半香,忽然出声,“温将军。”



    萧惋听见,知道是温顾回来了,她心跳快了两拍,明明昨夜两人还十分亲密,此刻却有些不自在,只能喝粥掩饰。



    画扇及问雪、箩萤纷纷行礼,各个低着头。



    人已经走到门口,萧惋不能装作没看见,抬头看去,却是一怔,眼前的人皮肤黝黑,面有疤痕,此刻站在门口背着阳光,更显可怖。



    萧惋没忍住,俯身将粥吐了出来,接着咳嗽不止。



    “郡主”画扇等人手忙脚乱去给萧惋拍背。



    温顾脚步不停,走到萧惋对面坐下,萧惋又看了温顾一眼,没看错,他眼前的人,和画像上的人一个模样。



    可是,昨晚的他,明明不是这个样子啊。



    萧惋不知想到什么,脸一下子白了。



    “怎么,是不是不合胃口”温顾看着萧惋。



    萧惋木然摇摇头,像是丢了魂儿一般,目光失神盯着桌面,过了一会儿,叫画扇几个先下去,她有话要跟温顾说。



    等房内只剩下她和温顾两人,萧惋挺直身板,直视温顾,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昨晚,你是不是找别人替你洞房了”



    “”



    温顾知道,萧惋见自己与昨晚不一样,定会询问,只是他想了很多个问法,也没想到萧惋会有这种猜测。



    “夫人真奇思妙想,你我圣旨赐婚,我怎么敢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更何况,夫人美若天仙,我怎么舍得”温顾似笑非笑,“再说了,夫人难道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是了,虽然眼前人与昨夜人相貌不同,可是声音是一样的,确实是同一个人,



    萧惋提着的心放下一半,又问“那你怎么变了样貌,难不成你易容了”



    “夫人不如自己看看,我是不是易容”温顾往前靠了靠,好方便萧惋辨认。



    眼前人的脸上皮肤自然,手摸上去也没有易容的痕迹,这本就是温顾自己的皮肤,萧惋又拉开温顾的领口,发现温顾身体上的皮肤也是和脸一般黑,便知他没有易容。



    那同一个人是怎么做到一夜之间就换了副样貌的



    萧惋满腹疑惑,思绪又飘远了,“难不成你是妖怪变得,还有两副面孔”



    温顾显然心情不错,夹了个包子开始吃饭,“妖怪幻化人形,都是挑俊美的外表,怎么会是我这个样子。”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只好奇我是怎么换了副样貌,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换副样貌”温顾反问。



    “”



    萧惋没想这么多,但是温顾这么一问,她就不由得想了想。



    这个世上,万事万物有因有果,样貌不是小事,没人整日想着怎么给自己换一张脸,且坊间都传温顾长得凶神恶煞,可见平日里温顾都以今日这张脸示人,若是温顾本就长的如此,那昨夜实在没必要费一番功夫让自己变成个俊美小生。



    她又想起昨日温顾回到新房,挑盖头之前她听到有水声,想必是洗脸去了,那么昨晚才是温顾本来的面貌。



    “昨夜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样”萧惋问。



    温顾吃了个包子,想一想要怎么回答萧惋,就听萧惋说“要是你有什么秘密,不方便告诉我,不说也行,只是你换脸方便吗,以后夜里也是这张脸吗”



    萧惋觉得自己好像没办法在见过温顾的本来面目之后还能和现在这张脸睡在一起。



    “没什么不能说的,因为小时候我比较文弱,长相也有些女气,所以常常受欺负,后来有人教我把泥巴抹在脸上,长大后,认识了一个江湖术士,他有一种药丸,吃了之后人的皮肤就会变黑,再在脸上画一道疤痕,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温顾三言两语解释,“但是每次服药之后,肤色会持续一个月,所以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我都会是这个样子。”



    “那你昨晚怎么洗洗就变了。”



    “你是我的妻子,我脸上的秘密,原本就没打算瞒着你,所以从北羌往回赶的时候我没有服药,昨日成婚时,脸上的颜色是画上去的,自然洗洗就掉了。”



    萧惋听了温顾的解释,彻底放下心,回想起昨日看见的温顾,若不是身上有征战多年的气势,确实会显得阴柔,“原来如此。”



    温顾给萧惋夹了个包子,萧惋吃了一口,心情好了,也觉得这般简单的饭食别有一番滋味,今日早膳吃的比平时都多。



    饭后,温顾带着萧惋去了灵堂,祭拜自己父母。



    父母的尸骨早就寻不到了,皇上赐他这个府邸后,他修缮了灵堂,给父母做了牌位,日日香火不断,如今他成了家,也该让父母见见萧惋这个媳妇。



    萧惋按照礼数上香下跪磕头,规规矩矩地唤了声爹娘,而后温顾拉她起身,“今日是婚后第一日,才让你来祭拜,这里平日里有下人看着,以后除了清明,也不必再来。”



    萧惋点头,和温顾并肩回房,路上,她时不时看身边人一眼,温顾有所察觉,回房之后问“有话和我说”



    “是有几句话,原本在成婚之前我便想和你说的,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成了婚,有些话便要说明白。”



    “你直说便是。”



    “将军今年二十有六,之前可有心悦的女子”



    温顾挑眉,没想到萧惋想问的是这个,“未曾有过。”



    “你我是圣旨赐婚,之前你我又从不相识,温将军心系天下,想来是不愿意被圣旨拘束的人,但是婚事已成,以后将军要是有了喜欢的女子,想要纳妾,我也不会干涉,只是我想要将军承诺,五年之内不会纳妾,毕竟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温顾微微蹙了蹙眉,“我不会纳妾。”



    “什么”萧惋本以为温顾不会答应,毕竟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感情。



    “我常年征战,本无意于婚事,怕将来出了事,辜负了好女子,只是这次皇上赐婚态度坚决,无法推拒,但是既已成婚,我便会对你负责,此生我只有你一个妻子,不会纳妾。”温顾直视萧惋眼睛说。



    这番话说的,萧惋觉得自己应该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说因为不能推拒才和她成婚,她心中又有些不喜。



    可是她自己不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和他成亲的吗其实他们两个的想法是一样的,既然已经成了夫妻,以后相敬如宾,两相安好。



    “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温顾去了书房。



    萧惋不知温顾去干什么,但是她没等多久,就见温顾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和离书”三个字。



    “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便拿着这个,另嫁良人,我必不会拖累你。”温顾想起周流风,觉得这封和离书是他给萧惋的退路。



    萧惋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生在皇家,因为一道圣旨,就嫁给了他。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萧惋看着和离书,有些不知所措,



    她确实曾经想过,若是婚后温顾待她不好,就同他和离,只是目前来看,温顾对她非但不错,还处处为她着想,她说的纳妾的那番话,好像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知道,我只是”温顾话说一半停住。



    他只是不希望自己和萧惋,重蹈她父母的覆辙。



    “原本成婚,会休沐三日,只是昨日我匆忙回京,还未面见圣上,我先进宫一趟,回来再陪你。”温顾说完,转身走了。



    萧惋拿着和离书呆呆看了半晌,最终让画扇将其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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