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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七十二枝
    那人说话大着舌头, 但是“周将军”这三个字,还是被萧惋听得真真切切。



    没去注意罗师傅打翻碗一事,萧惋低声对两个护卫说了句话, 两个护卫微一点头,起身跟在了这两个醉鬼后头。



    那两人拿着酒, 边喝边往前走,连前头的路都看不清楚, 更是不知自己被人盯上,等他们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口,两个护卫加快步伐, 一人打晕一个, 将人扛起塞到马车上。



    回山庄的路上,萧惋更是体会出山庄的好处来, 就算有人发现这两人失踪了, 短时间内也不会查到山庄去。



    马车上, 晕过去的两人一身酒气,车内的味道十分难闻,到了山庄, 萧惋让护卫把两人送到后院柴房。



    “夫人, 要不要把他们绑起来”



    “不用,等他们醒了, 我问他们几句话, 问清楚了就放他们走。”萧惋摇摇头。



    她并不想伤害这两个人, 只是靖国几十年来, 唯一的一个周将军,便是她父亲,这两人定是和她父亲有什么渊源, 而且他们说到“真相”二字,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自从睿王一事,睿王曾以她父亲战死的真相,迷惑温顾南下,她便一直怀疑当年她父亲的死,到底有没有隐情



    不过最后睿王兵败,直到被赐死,都没再说过与她父亲有关的事,她也只能当那是睿王的一个计策。



    可是现在,她竟然听见有人要还父亲一个“真相”,即使这二人醉得神志不清,那她也要问个明白。



    一个时辰过去,有下人通禀,说柴房那两人醒了。



    萧惋带上帷帽,去了柴房。



    柴房里,两人的酒也醒了,互相看了眼,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绑了,有些担心。



    “大哥,怎么办,是不是我们的事情败露了”



    “慌什么,先看看对方什么来头再说。“



    当萧惋出现在二人眼前时,他们都愣了愣,没想到把他们抓过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二位,请你们过来,不为别的,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二位,二位帮我解惑,我自然会放你们离开。”萧惋还带了两碗醒酒汤来,让护卫放到二人面前。



    两人看了看地上的醒酒汤,并不敢喝。



    这人光天化日之下,把他们二人抓了来,定不会是小人物,可是他们二人根本不认识这位姑娘。



    “这位姑娘,我们与姑娘素不相识,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姑娘的疑惑,也许我们并不知该如何解。”其中那个年长一些的,还算冷静。



    萧惋说“既然我请了你们来,你们便一定能解,比如,你们和周将军什么关系”



    二人听了,年轻的那个有些冒汗,身侧的手都在抖。



    “我们不知道姑娘说的是谁,什么周将军我们两人只是普通的农民,种了一辈子地,怎么会认识什么将军呢”



    “你们叫什么名字”萧惋看着那人问。



    “小人名叫段鸿,这是我兄弟,叫李河,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周将军”段鸿咬死不认。



    萧惋也不着急,叫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两人面前,颇有一种“你不说就一直耗着”的架势。



    段鸿看了看身边一直发抖的李河,“姑娘,我这弟弟胆儿小,您发发慈悲,让您的人把刀收了吧。”



    身后的护卫手里的刀看着怪吓人的,萧惋点点头,让他们把刀收了,“刚刚酒喝多了,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地说什么,要还给周将军一个真相,如今酒醒,却说不认识周将军,看来你们是喝醉了才肯说实话呀,倒也好办,我命人去买点好酒,咱们边喝边聊”



    “大哥,我就说吧,大中午的喝酒,肯定耽误事儿。”李河扯着段鸿的袖子低声说。



    “你别捣乱”段鸿甩开李河的手,接着说“姑娘,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撒谎,您刚刚是不是听错了,我这人一喝醉,舌头就不听使唤,我家隔壁就是姓周的,我说的可能是往周家去。”



    萧惋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且段鸿虽然一直否认,但是另一个李河眼神躲闪,一看便知心虚,可见他们根本没说实话。



    “两位壮士,我的耳力尚可,听见什么我自己知道。”萧惋见段鸿怎么都不肯说,便想从另一个人身上入手。



    转身对护卫说“把他们两人分开关着。”



    护卫应声,接着就把李河拖出柴房。



    段鸿拦着,大声说“姑娘还讲不讲王法了我们要报官”



    萧惋嗤笑一声,“想报官,也得先出去再说。”



    李河的声音渐渐远了,萧惋看着段鸿,“还不说么,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问你那个兄弟,我看他倒是比你好说话。”



    “姑娘,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若还是什么周将军,我已经说过了,是姑娘听错了。”段鸿往稻草上一坐,也不看萧惋,说完便再也不开口。



    “不说,那就在这儿呆着吧。”萧惋冷声说,起身走到门口,吩咐看守的人,“不许给他送饭,他什么时候肯说了,就什么时候吃饭。”



    从柴房出来,萧惋并未去李河那边问话,一来她在段鸿这边什么都没问出来,心中不甚耐烦,二来,这两人之间,明显段鸿才是拿主意的,去问李河,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派个人去问李河,他们和周将军是什么关系,他要是不说,就和段鸿一样,不许吃饭。”



    另一边,温顾收到了山庄的消息,得知今日萧惋出门,抓了两个男人回去。



    “怎么回事”



    来送消息的,是山庄管家派的人,“好像是那两人在街上说了什么,夫人听见觉得不对,就把人带回山庄审问。”



    私自抓人回去,这不是萧惋的作风,能让萧惋这么做的,应该不是小事。



    “那两个是什么人”



    “看着就是普通人,刚到山庄的时候浑身酒气,喝得烂醉,还是护卫抬进去的。”



    “那夫人是怎么处置的”



    “夫人让人把他们关到柴房,管家见事情不对,命小的来禀告将军,之后的事,小的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和管家说,万事都听夫人的。”



    “将军,若是夫人想”说着,小厮用手抹了下脖子。



    温顾笑了一声,“就算夫人要那两人的命,你们也得把刀磨好,替夫人处理干净。”



    小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萧惋把两人分开关着,一连三日都没给人吃饭。



    “这两人嘴还挺硬的,那个段鸿就算了,没想到看着胆小怕事的李河,吓得尿裤子了也不说半个字。”萧惋本意就是想逼着两个人开口,并不是真的要饿死人,今日早上,她心一软,让人给那两人送了水过去。



    “夫人,要不直接打几板子,就不信他们不开口。”问雪整理着洗好的衣裳说。



    画扇不赞成地摇摇头,“动了私刑,要是他们出去之后,真去报官了,岂不是有损夫人的名誉。”



    萧惋叹口气,“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但听三日前他们酒后说的话,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且等着吧,他们耗的时间越久越着急。”



    画扇说“夫人,要不要派人和将军说一声”



    “固堤事情重要,我不想让他分心。”自己父亲的事,该由她自己处理。



    温顾赶工三日,终于得空回山庄。



    回到山庄的时候已经深夜,他没让人打扰萧惋,自己去了柴房看看被萧惋抓回来的人。



    那两人他已经派清风查清楚底细,段鸿,十八年前是周将军部下的前锋,李河,是周将军大军负责掌勺的师傅。



    当年他年纪小,在军中只是个打杂的,这两个人的名字并未听说过。



    温顾走到柴房,看见个黑影从柴房出来。



    清风见了,下意识就要上前抓人,温顾抬手拦住,“等等。”



    仔细一看,出来的人是罗师傅。



    罗师傅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从柴房出来后,又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跟上,看看他去做什么。”温顾交代清风,自己去了柴房。



    走到门口,温顾靠近门听里面的动静。



    门内的传来轻微的响动,细听之下,是碗碟的碰撞声。



    刚刚罗师傅手里拿着的东西,看着像是个食盒,走的方向又是食堂,难不成,每晚罗师傅都偷偷给这两人送饭



    温顾走到窗边,将窗轻轻开个小缝,里面的人饿了一天,正埋头吃东西,虽然不至于狼吞虎咽,但也吃得专注,没留意门口来了人。



    单看房内人身形,温顾没什么印象,柴房里没有灯,他也看不清此人面貌,只等明日白天再来。



    清风跟着罗师傅一路,见罗师傅进了厨房,又拿着食盒出来了。



    跟着跟着,清风意识到,原来罗师傅是去给关着的另一个人送饭。



    夫人不是说不许这两人吃东西吗罗师傅一向听从夫人的话,怎么半夜还偷偷给这二人送吃的



    弄清楚了罗师傅的用意,清风回到温顾身边,把所看到的如实禀报。



    温顾挑眉,他料定的果然没错。



    “今夜的事,就当没看见,你回去休息吧。”温顾说完,自己也回到卧房内。



    萧惋睡得正熟,女儿就睡在她身边。



    温顾见床上没有自己的位置,皱了皱眉,没办法,他只能把女儿送到厢房了。



    轻轻将承欢抱起,温顾刚一迈步,怀里的小人就有要醒的趋势,他立刻停步,原地不动,直到肩膀上传来女儿睡熟的呼吸声才松了口气。



    从这里走到厢房,距离不远,但是此时,温顾却觉得道阻且长。



    想了想,温顾还是把女儿放回到床上,自己去厢房把女儿睡觉用的摇篮搬了过来,再把女儿放到摇篮里,接着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将萧惋抱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