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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两更合一
    雪夜里的烛光映出温暖的颜色, 院外正在下雪,地面铺了厚厚一层。



    院子里江与眠和裴溟在桌前坐下,他们只有两人, 但酒菜果蔬样样不少,精致而丰。



    江与眠早已辟谷,裴溟也是, 但今晚特殊, 尝尝许久不曾吃过的东西也是种兴致。



    “师尊。”裴溟坐在旁边用净筷为江与眠夹了几道菜。



    许是因为院子里橘黄的光太过柔和, 连他眉宇间的凌厉都减弱了许多,含笑眉眼里带了几分少有的真正的温柔。



    江与眠不经意间转头,就撞进一双灿若星辰的笑眼里。



    那双眼里快要藏不住的情意让他捏着筷子的手忽然一紧。



    两人离得太近, 裴溟发现了他这一瞬的局促,视线不由看向他的手。



    修长白皙的一双手,不用去碰就知道带着属于“江与眠”的冷意。



    连手都是如此,冷淡疏离。



    可就是这样的禁忌冷淡,偏偏让人想让这双手染上污浊, 让它散发出不再拒人于千里的热意。



    “哐当”一声响,一阵阴风撞开房门窜了过来。



    裴溟从病态般的痴迷中惊醒。



    连江与眠刚才都陷入了莫名的境地里,说不出话, 也没办法思考, 脑子像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以前只觉得徒弟奇怪,现在连自己都奇怪起来。



    草草修炼完毕的裴洺冲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过雪日,不止眼神表情,简直浑身都写满了好奇和激动。



    要不是裴溟对他的修炼十分严格,他早就出来了, 不至于到这会儿。



    “师尊。”裴洺开口喊道,他看见了裴溟身上的新衣,就眼巴巴瞅着江与眠。



    他修炼算起来也有一月多了,魂魄比之前凝实了不少,力量也有所增强,能说出简单的话了。



    江与眠拿起放在旁边石凳上的另一件锦袍,明显是小孩子穿的。



    裴洺眼睛一亮,高兴的都快要手舞足蹈了,好在他还记得礼节,说道“多谢师尊。”



    一旁裴溟见他连自己这个兄长看都没看一眼,有些嫌弃他没出息,但看着弟弟没办法把新衣服穿在身上的样子,心里又有些酸涩。



    见裴洺用阴气托着锦袍发愁,江与眠摸摸他脑袋,安慰道“你修炼得快,等修出实体就能穿了。”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安慰之后,裴洺又打起精神,把自己的新衣服放在一旁,也坐在了石凳上。



    裴溟给他添了一副碗筷。



    果然,裴洺高兴了,他不能像江与眠和裴溟一样吃东西,但是能受香火贡品,也和吃饭无异了。



    院子里活人和鬼魂同在一处,阴气时不时刮过,让灯烛摇晃起来,有时候还会变成如鬼火一般的幽光,看起来惊悚了点。



    不过他们三人已经习惯,谈话之间温馨的氛围没有发生变化。



    夜逐渐深了,外面雪花簌簌。



    雪地里凭空出现几串小孩子的脚印,偶尔还能听到小孩若有若无的笑声。



    裴溟看一眼在外面撒欢的弟弟,没有去管,转而又和江与眠喝起酒。



    夜色太好,明珠烛火摇曳生亮,而这一切都在江与眠面前黯然失色。



    他看着眼前误入凡尘的仙灵,不知是喝了太多酒还是怎么,逐渐陷入了沉醉之中。



    “你喜欢的话,改日到库中找一找,我记得有一坛霞光满殿还未动过。”



    江与眠见他一杯又一杯喝得恣意,想着徒弟也十八岁了,喝点酒没什么。



    他想起仓库里还有坛上好的酒,就随口跟裴溟说了句。



    “师尊,我现在去。”裴溟像是来了兴致,笑着起身去了后面仓库。



    江与眠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高兴了贪杯,但也没有阻止。



    前段时间各种事情的纷扰让人倍感压抑,现在东洲妖魔已除,太初城也已经散了,再翻不起风浪,今天整个雪山派都热闹起来,就不忍坏了这份好心情。



    酒坛开封的瞬间,九彩霞光溢满庭院,酒香气扑鼻而来。



    连裴洺都被吸引了,凑到跟前来看,闹着也要尝一尝。



    他虽然看起来小,但到底不是普通的八岁小孩,裴溟就给他倒了小半杯。



    结果就是这么一点,裴洺就晕头转向了。



    鬼魂在院子里乱飘,阴气阵阵,看得江与眠眉眼里都带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裴溟摇了摇头,无奈将裴洺定住送回了房间,不然就要飘出云遮峰了。



    没了小孩子的吵闹,周围变得安静。



    大雪还在下个不停,对雪山派的人来说不足为奇,早已适应这样的冬天。



    前院灯火不熄,院门大开,江与眠放下酒杯,看向外面簌簌落下的雪花,在灯火辉映下闪着晶莹的光。



    院子上空有结界覆盖,更有阵法相护,无论外界是苦寒严冬还是风雨交加,院里始终温暖如春。



    下肚的酒不知不觉就变多了,坛子空了好几个。



    到深更半夜的时候江与眠揉着额角说道“太晚了,回房睡吧。”



    霞光满殿的酒劲挺大,其他的几坛酒也不是普通酒水,他看一眼地上的空坛子,心想喝得有点多了。



    坐着的时候还好,一站起来,江与眠连身形都晃了晃。



    门外吹进来一阵风,他更晕了,连意识都渐渐模糊起来。



    之前喝酒喝到兴上,裴溟觉得浑身发热,就打开了院门前的结界入口,让冷风吹进来。



    “师尊,我扶你回房。”



    江与眠听到旁边人的声音,他有些听不清,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裴溟在说什么,点头应了。



    他脚下不稳,也失了力气,几乎整个人都靠在裴溟身上。



    从院子到他房间不过二十几步,这么短的距离,扶着他的人却越走越慢。



    裴溟扶着怀里的人,淡淡的冷香味道几乎满怀,冷冽气息似乎因为酒意染上几分热。



    他喉结剧烈滑动,只觉口干舌燥,让他逐渐变得浮躁起来,心底像是蕴了一团火,碍于那份未冲破的枷锁只是蠢蠢欲动。



    江与眠头晕的厉害,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去躺下,裴溟不动了之后,他就自己往前走,然而脚下像是踩着棉花,让他差点没稳住。



    裴溟立即上前接住,半扶半抱带他回了房。



    在床边坐下之后,江与眠勉强回过了神志,就看到裴溟单膝跪在他脚旁。



    等他一只脚被抬起来后才明白裴溟是要帮他脱鞋。



    “不用了。”他收回脚,揉着胀疼的额角说道。



    让徒弟给自己脱鞋算什么事,不妥。



    裴溟听他声音都变轻了,就知道酒还未醒,但见江与眠尚存一丝理智,就不好再动手。



    他站起来还没说什么,江与眠忽然起身,就要往屏风那边走。



    “师尊”裴溟眉头轻皱,两步追上去扶住了人,问道“师尊要做什么”



    “洗一洗,有酒味。”江与眠答道。



    屏风后就是浴桶,裴溟哪里不知道。



    和凡酒不同,他今天拆的那几坛都是上等灵酒,甚至那坛霞光满殿喝了之后三天内身上还会留下清冽的酒香味道,根本不会有异味。



    但江与眠素来不喜身上有什么味道,况且人也醉了,生出点事来也正常。



    醉的站都站不住,就算是金丹修士,裴溟也免不了担心他会出事,滑下去呛了水怎么办。



    拗不过江与眠,他只能扶着人进去,往浴桶里添水用火晶石烧热了。



    “你回去吧,我没事。”江与眠声音困倦,低低的,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师尊,我陪你。”裴溟劝道。



    江与眠醉了,但意识尚在,见裴溟不走,他就扶着浴桶站在原地不动了,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



    裴溟只得退而求次,说道“师尊,我到外面等你。”



    视线里再没有其他人,江与眠缓了一下,按照往常习惯洗脸洁牙之后才进浴桶里。



    衣服乱七八糟搭在屏风上,在外面的裴溟看到了,就算没见过沐浴的场景,以他对江与眠的了解,平时应该连衣裳都会放得整齐。



    他到桌前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勉强解了些燥热。



    水声响起,他有些坐立不安,但还是压着性子坐下,等江与眠出来后他才能放心离开。



    然而许久之后,裴溟听不到任何动静了,他已经等了一会儿,最后按捺不住走进屏风里。



    江与眠靠着木桶闭上了眼睛。



    本来就昏昏沉沉没多少力气,还非要洗澡浸泡,过于舒适的热水让他渐渐就睡了过去。



    裴溟暗暗摇头,果然,要不是他在这里等着,恐怕江与眠就要在水里睡一晚了。



    将人从浴桶里抱出来是一种如酷刑般煎熬的折磨。



    裴溟几乎不敢低头,如傀儡一样直视前方。



    像是为了遮掩心底最丑陋的东西,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面无表情来掩饰快要冲破枷锁的恶念。



    灵力随心而动,走出去几步他俩身上沾到的水迹就变干了。



    江与眠被放到床上,裴溟竭力抑制着杂念,伸手拽来锦被盖住了江与眠身体,余光只看到一片白。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站在床边不动了,半晌才抹了把脸回过神。



    他自知不是正人君子,前世对江与眠做过的下流事也不少。



    而正是因为这样,才越不敢去看江与眠,怕自己忍不住。



    裴溟深吸几口气,低头看一眼床上沉睡的人就要离开。



    谁知江与眠却不舒服地动了动,他喝了酒,加上热水浸泡,让他即便在睡梦中也觉得热,被子就被他拽开了些,露出胳膊和小半个胸膛。



    江与眠睡觉是很安静的,要不是看到他在动,都听不到其他声音。



    裴溟看着他,视线再难以挪开。



    床边高瘦的年轻男人喉结滑动,方才喝得那一杯冷茶不过杯水车薪,没起到任何作用,甚至让火烧得更旺了。



    所有明珠烛火悉数灭了,整个云遮峰陷入黑暗之中。



    天色放晴,太阳出来了。



    地面上厚厚一层白雪,太阳一照看起来更洁白了。



    江与眠直到中午才醒过来,他有点头疼,抬起胳膊就要按一按,结果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昨晚的记忆太过模糊,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夜里他习惯穿上里衣,就和前世的睡衣一样,很少会这么睡。



    床边放了身干净的衣物,他坐起来,看着叠好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不是他自己放的,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默默拿起衣服穿好,江与眠刚拿出件干净的外衣,房门就被叩响了。



    “师尊。”裴溟在外面喊道。



    江与眠定了定神,说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裴溟端了一碗茶走进里间,他脸上笑意如春风拂面,似是十分欢喜的模样,说“师尊,这是醒酒茶,昨天喝了酒难免头疼。”



    “嗯,先放在那里。”江与眠边穿外衣边说。



    等他穿好后往桌前走,状似不经意地询问“昨晚是你扶我进来的”



    裴溟神色坦然,笑道“是,师尊昨晚醉酒,一定要沐浴更衣,结果泡在浴桶里睡着了,我就扶师尊出来上了床。”



    他如实说了出来,没有隐瞒。



    而且他语气太过自然了,仿佛理应如此,没有任何需要避讳的地方,让原本还有些忐忑的江与眠也觉得没什么了。



    都是男人,况且又是喝醉了的特殊情况,哪里来那么多扭捏羞涩。



    待江与眠在外间洗漱过后,裴溟双手奉上茶,姿态恭敬小心,说道“师尊喝茶。”



    江与眠自是接过了。



    裴溟笑意不减,眼尾眉梢都露出不一样的神情,堪称一脸的春色盎然。



    他视线暗暗停留在江与眠唇上。



    红而不媚俗,也不知是被亲了多久,透着种艳色。



    江与眠又长得白皙,肤白唇红相映,眼尾也有一抹微红,像是因染上春色而被贬谪至凡尘的仙,偏偏他自己不知这份春情,还做着清冷疏离的神态。



    裴溟想起昨晚的偷吻,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滋味。



    和前世在揽仙台不同,他可以毫不掩饰恶念,肆意对江与眠做些淫亵之事。



    所以只敢偷偷亲一会儿,再不敢做别的。



    江与眠一无所知,他喝完茶后歇了一会儿,头疼果然减轻了许多。



    “洺儿怎么样了”他想起昨晚裴洺也喝了酒。



    “还在睡。”



    裴溟笑道,他早起就看过了,裴洺以前从来都没沾过酒,所以睡得久了些。



    “嗯。”江与眠颔首道。



    他看一眼笑得跟花一样的徒弟,心里还是很疑惑的,怎么又这么开心。



    上次这样还是在太初城里,也不知道是碰见谁了。



    徒弟的隐私他不好过问,想到太初城后江与眠说道“这两天红莲那边怎么样了”



    裴溟已经开始学着帮林不觉打理一些弟子堂的事务,常在门派中走动,对一些事比他更了解。



    “红莲师妹应该猜到了,听漾漾说她情绪不太好。”裴溟答道,又说“昨日碰见方师叔,说神魂动不了,至于泥的来源追溯,是否能和常人一样活下去,还没有任何头绪。”



    “方师叔说这几天想让红莲师妹去灵药峰小住几天,他好和其他师叔师伯察看情况,但他不知要怎么开口。”



    “确实为难。”江与眠说道。



    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是原来那个了,血肉之躯成了泥水所造的,都会接受不了。



    喻红莲已经这样了,但是灵药峰的医修想弄清那具身躯的秘密,就得找上她,所以方亦清才会为难。



    裴溟又说道“东洲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段崧还没找到,太初城已经彻底散了,听人说城里大半房屋被毁,也有趁机发财的,揽走不少东西。”



    “无定山庄也倒了,他们倒是比太初城的人好点,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也不好过,不是隐姓埋名就是避开人走。”



    江与眠听着,想起日前去太初城和无定山庄时看到的景象。



    两大宗门都建的恢弘气派,实力雄厚,半个月之前哪里会有人想到,这样的庞然大物在一天之内就彻底落败了。



    太初城和无定山庄一倒,东洲势力重洗,其他洲域的门派就算没有插手其中的念头,也会密切关注。



    两人在房里说了一会儿话。



    裴溟将自己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江与眠,没多久就到了他值守弟子堂的时辰。



    徒弟走了之后,江与眠宿醉后的酒意缓解了大半,他在房里待着没事,就去裴洺那边看了看。



    裴洺醉狠了,到现在都没醒来。



    他不放心,还探查了一番,发现真是睡着了才放心。



    院子里昨晚的狼藉已经收拾好了,江与眠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裴溟酒量堪称惊人了,喝得比他还多都没醉。



    或许体质不同,天赋也就不同,裴洺抿了一口就醉倒了,他俩还是孪生兄弟。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又回了房里。



    书案上的笔墨已经许久没动了,江与眠偶尔才会在来了兴致的时候写字书画,对这方面,他并不如功法招式那样精通,堪堪过得去而已,所以兴趣不是很大。



    不过他倒是挺喜欢看一些古籍的,或者是异宝录奇闻录这些。



    书架上满满当当,江与眠站在书架前沉默许久,才抬手从最高处取下浮生梦。



    从他穿书过来,就将这本书束之高阁,没有再翻看过。



    那时他以为穿越到这里是一次重生,拥有了鲜活的生命,能活下去就已经很好了,他也不想和原主一样三番两次失去记忆。



    如果他是夺舍而来的话,跟原主无比熟悉的君天莫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神魂有异。



    而且他和这具身躯的契合度从没出过任何差错。



    这一点他以前意识到了,但从来都没有细想过,直接忽略了。



    夺舍一事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说明他和原主的神魂同出一源,而这意味着,如果猜测正确的话,他就是这里的江与眠,那前世又是怎么回事。



    江与眠缓缓翻开浮生梦。



    裴溟一回到云遮峰就发现了不对,江与眠房门紧闭,从里面传来阵阵灵气震荡。



    “哥哥。”



    裴洺焦急地在江与眠门前转来转去,他这点修为在江与眠面前不够看的,所以无能为力。



    好在江与眠把房间封了起来,灵气只在房里震荡汹涌,不会伤到外面的一草一木。



    “你先回房,没事不要出来。”裴溟眉头紧锁。



    裴洺的房间被下了结界,以防江与眠灵气外泄伤到他。



    “师尊。”裴溟喊道。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答,而他也没有等,直接就开始动手,打算强闯进去。



    看这动静,江与眠应该是行岔了功法,已经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了。



    裴溟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走得时候还好好的,而且以江与眠通透的心志性情,竟然陷进了入魔的境地。



    江与眠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境界,这层屏障根本就打不破。



    房里的气息越来越危险,甚至在攀升到顶峰之后逐渐萎靡起来,裴溟眼里血丝浮现,几乎红了眼,再顾不上其他,以血祭之术拼着重伤闯了进去。



    房里的人双目紧闭,放在膝上的两手各自掐诀,显然是在练什么功法。



    在江与眠气息减弱之后,裴溟上前打断了他功法的运转,同时施法护住了他心脉。



    江与眠唇边不断溢血,身体微颤,却始终都无法醒来。



    应该是被心魔魇住了。



    裴溟在软塌前矮下身,单膝跪在地上,他喊道“师尊。”



    江与眠闭着眼,没有任何回答。



    他抬手用衣袖帮江与眠擦去唇边的血,可怎么都擦不干净,血一直往外溢。



    “师尊。”裴溟声音微哽,试图唤醒他。



    可无论是打断功法运转,还是用清心术为他明心去障,都无法叫醒江与眠。



    看来外力是没有用了。



    眼前全是江与眠嘴边和身上的血,一片刺目的红,让裴溟几乎有眩晕的感觉。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怕血。



    涵虚洞天里被遗忘的记忆再次苏醒,是他两世都不愿面对的残忍事实,上一次江与眠浑身染血的时候是在死之前。



    有水迹从他眼中不断滑落,视线里一片模糊,但眼前的血红始终不散。



    “师尊。”裴溟哽咽着,但没忘记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单膝跪在软塌上,挨着江与眠一侧腿,随后一手按在江与眠脑后轻轻往前推,两人额头紧贴。



    裴溟想将灵识探入江与眠识海之中,但遭到了攻击。



    这是每个修士潜意识里都会有的护身之法,识海是修士最为隐秘的地方,一旦被侵入很有可能会被他人主导思维想法,成为一具傀儡,所以天然就对一切外来的东西有着攻击性。



    前世遭遇过许多折磨苦难,让裴溟心志更加坚韧,他忍着被攻击灵识的极度痛楚毫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