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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浸透长夜, 寒意裹着雾流穿透骨缝,季时屿浑身上下都透着非阳间生物的气息。



    程焰呼吸都轻缓了许多,指尖蠢蠢欲动。



    季时屿凝视她片刻, 无语一笑,一句话把她拉回现实, “耍流氓呢”



    程焰似乎从谜怔中缓过来一些, 目光微偏,轻耸肩道“不让摸算了。”



    季时屿说“你就不能直接摸, 非问一下。”



    “直接上手不更像是耍流氓。”她就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能相信有人脸可以长成这样。



    季时屿思考片刻, “但你这么问, 我觉得你像在调戏我。因为我说行或者不行都有点问题。你直接摸了, 我可以佯装一下生气,然后说下不为例, 你也得逞了。”



    程焰冲他竖了下拇指,“谢谢季老师,学会了。”



    季时屿偏头笑了下。



    最后程焰也没上手, 知道他就是逗她开心而已, 她不至于真的信以为真。



    被他一打岔, 倒是心情好了许多, 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可能立下就有答案,徒劳无功的担忧不过是自寻烦恼,她一向不为未发生的事情烦恼, 只是最近不知怎么,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或许是因为周敏玉的话,或许是最近程训之太过反常,或许一直以来都有疑虑, 而此时隐藏许久的刺,终于冒出了头。



    季时屿陪她到女生宿舍楼下,程焰侧身正对他,认真说了句,“谢谢,再见。”



    季时屿没有立刻走,原地站定几秒,直到程焰冲他挑了下眉,意思是不走



    季时屿撩着眼皮,表情显得扼腕,“给你机会都不用。”



    程焰“”



    她抬眼,看到那张透白如玉的脸,恍然明白他的意思。



    还记着呢



    她抬手,指了指头顶的猫眼摄像头,猩红的光芒在黑夜里闪烁,“明天我俩就得被通报批评。”学校早就说过,到了训练基地一切归教官管,基地没有老师时刻看着,宿舍也没设宵禁,但训练到点就开始,甚至随时突然列队拉练。



    监控二十四小时看着每一处。



    “你还怕这个”季时屿好笑看她,从她身上,似乎很难看到规矩两个字。



    程焰摇头,“只是怕你脸皮薄,摸你一下跟我侵犯你似的。”



    季时屿“你跟我掰扯这么久,都够你摸八百遍了。”



    程焰“咱俩非要站在这里讨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题吗”



    季时屿“我只是在向你传授高效解题技巧。”



    程焰鞠躬,“谢谢季老师,季老师您再见”



    季时屿嗤一声,“不中用。”



    程焰表情仍淡淡的,“激将法对我没用,你这是在诱导犯罪。”



    她一脸事出反常必有妖的狐疑表情,眼神里明晃晃在质疑他是不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程焰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江雪若强忍着困倦扒着眼皮看了眼,“姐你去哪儿了”



    程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眼眸垂下来,淡声道“没事,睡吧”



    江雪若并没有放下心来,手臂抱住程焰,瞌睡消失大半,抬着眼,借着微薄的光亮看程焰,她身上犹裹着寒气,表情寡淡,眉眼里依稀还藏着未消的锋利。



    于是她轻声问“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她其实还想问,需要我为你分担些什么吗



    这是今晚第二个人问她是不是有心事,但程焰并不喜欢倾诉。



    沉默的片刻,江雪若仍看着她,似乎希望她能说,但似乎又有些愧疚多嘴,慢慢的,那情绪变得有些沉闷,连眼皮都耷拉下去。只是手臂圈她更紧,企图告诉她,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程焰终于说了句,“联系不上我爸。”



    江雪若抓了下程焰的手,似乎在安慰她,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忽然发现,就算是问了,似乎也是茫然,互相之间的了解稀薄得可怜。不过确认她不是因为妈妈和自己而烦躁,心里会好受很多。



    有些事,似乎都没有做错,又似乎都做错了,但又无能为力。



    人生总有很多遗憾,有些遗憾可以弥补,有些遗憾就永远是遗憾了。



    比如无论妈妈再说爱程焰,缺失的十三年,再也补不回来了,整个童年少年期的空缺,让爱这个字显得异常苍白。



    比如她深爱的姐姐和爸爸,永远都回不来了。



    江雪若给了程焰一个拥抱,这是爸爸教她的,那时她常常和姐姐吵架,有时候是姐姐过分,有时候是她无理取闹,每当需要道歉的时候,她又拉不下脸,爸爸便说“那就给姐姐一个拥抱吧”



    两个人在互相沉默中又睡了一小会儿,六点哨声准时响起。



    军训确实很严格,第一天就哀鸿遍野,只有周思言因祸得福,悠闲地坐在队列旁观看,毛毛为了从他这里了解班级状况,特意准许他带手机,于是他光明正大坐在那里玩手机。



    消息列表不停闪烁,私立学校过两天也要来军训,这会儿非常好奇他们的训练状况,因为听说之前的教官都是新兵,大多都是年轻人,多少还放放水,这次武警那边有任务,新兵都派出去了,反倒留了一群特战队的,正好接了军训任务。



    只是没想到,李妄也联系了他徐静跟我舅舅吵架了,你抽空跟阿时提一下,机灵点,懂怎么说吧



    周英俊放心吧,我还用你教。



    李妄特意跟他说,多半是吵架原因是因为阿时,上次周思言跟徐静提阿时的事的时候,并没有报很大希望,只是觉得应该有一个契机让阿时爸爸知道,他们这些小辈跟季恒初也搭不上话,所以徐静阿姨最合适。



    周思言忍不住问了李妄因为什么吵架,李妄冷笑一声我舅大概猪油蒙了心。



    徐静去找季恒初特意挑了阿时来军训不在家的日子,季恒初在省会,最近忙着开经济峰会,徐静去酒店找他。两个人碰面的前一个小时,疗养院才递过去消息,说周慈慧病情再次恶化,刚刚抢救过,估计熬不过春节了。



    给他递消息,是因为周慈慧最近精神有些恍惚,无意识的时候,经常忍不住叫一声阿时。



    但那边不敢让季时屿再去了,季时屿寡情到让人心惊的程度,但周慈慧看起来又是那么可怜,无计可施,只能把难题丢给季恒初,说不上是希望季恒初去劝服季时屿陪母亲,还是只是说给季恒初听,想让他愧疚。



    季恒初也确实愧疚,当时周慈慧回江城,他得知自己有个儿子,他也并没有挽回周慈慧的意愿,但觉得她可怜也是真的。



    原本说她精神状态已经稳定了,得知他结婚的消息,又严重了,她红着眼睛来求他,希望他可以把孩子交回给她抚养,说自己离不开阿时。



    但是无论如何,季家的子孙,既然已经认回来了,没有再交给别人的道理,所以他再次拒绝了她。



    周慈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这个酗酒抽烟,精神几度崩溃,季恒初更不敢让她带孩子。



    于是阴差阳错,最后到了这种局面。



    于是当徐静提出阿时出生时间有问题,以及很可能小时候受过周慈慧虐待,季恒初一个字都不信,他脑海里还闪烁着当初周慈慧苦苦要孩子抚养权的样子,那完全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不舍和痛心。



    还有他自己跟周慈慧上没上过床,自己再清楚不过,还没成婚前两个人确实有过关系,是意外,事后周慈慧满脸惊恐地吃紧急避孕药,退一万步,就算万分之一的几率还是怀孕了,以周慈慧当时的态度,打掉孩子并不难,生下来多少不符合逻辑。



    徐静很讨厌季恒初的自以为是,他总是高高在上,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似的,任何一点不符合他认知的东西都是错的,不该存在的。



    以前徐静觉得孩子是他的,他想怎么养怎么养,自己毕竟只是后妈,不该越界多管,但她现在不仅心疼季时屿,更觉得季恒初是个傻逼。



    于是她指着季恒初鼻子跟他对骂了很久。



    周思言听完,倒吸一口气,一边觉得爽,一边觉得有人愿意为阿时做到这地步很欣慰,一边又忍不住担心徐静阿姨。



    徐静当年之所以和季恒初结婚不过是家族落魄急需资金援助,那时徐静是主要负责人,公司走到死胡同不说是她的责任,至少是个,所以她的愧疚和急于挽救的心态促成了这桩婚事,她需要季恒初的钱,季恒初需要一个能为他管孩子的人,家里不是请不起保姆,只是阿时那时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堪忧,需要一个绝对稳妥的人二十四小时看管。



    他起初并没有想完全交给徐静,家里保姆司机都有,她只是在家待着管理那些用人。



    只是徐静一向是个忠人之事的人,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阿时那么难搞的人,倒是一直对徐静态度很好,所以后来季恒初就完全放心交给她了。



    季恒初这个人还算大方,说到的事都会做到,这些人不仅替徐家解决了资金问题,也一直往里头砸钱,徐静更是吃穿用度没有一处受委屈,房子车子都不在徐静名下,但是买多少季恒初从不过问。



    说完,李妄特意交代别跟阿时说周慈慧的事。



    周英俊放心吧我又不傻。



    他生平第一次面对一个垂危的病人,没有心疼和遗憾,只有一种快要解脱的轻松感,甚至隐隐希望春节快点儿过去。



    他觉得自己有些恶毒,连忙打住了。



    李妄又交代顺便看着驰睿,他这个人烂好心得过分。



    周思言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李妄笑骂了声去你爷爷的。



    说到爷爷,周思言抬头看了一眼队列,程焰站在最前头,眉眼冷得比冬日的冷风还要凛冽点。



    她因为擦汗没有打报告,被教官罚了二十个俯卧撑,做完之后又因为回队列没打报告,又罚了二十个俯卧撑,然后江雪若忍不住替她说了句话,两个人一起又罚了二十个俯卧撑,整个队伍此起彼伏的笑声,然后整个班级的人都被罚俯卧撑



    程焰已经做了至少四组了,教官终于发现,这小姑娘身体素质不错,夸了句。



    刚刚几个俯卧撑趴下了不少人,教官喊了句原地休息,然后趁着空当,说要教他们几招女子防身术。



    他指了指程焰,“你出来。”



    教官一边卡程焰的脖子,一边拍着程焰说“我困住你你尽全力反抗。”



    一边对队列说道“遇到歹徒从身后钳制的时候,因为男女力量悬殊啊,我c”



    话刚落,被程焰一个过肩摔摔了过去。



    程焰有些迷茫地看了眼教官,倏忽立正稍息“报告教官,条件反射,你力气太小了,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