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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路途
    别瞧着寅九单薄, 但背起了楼镜,行步稳当迅疾,晌午时分, 了思量山, 到了山脚下的小县城里。



    入城不久, 楼镜将寅九脖子勒, 说道“等等。”



    寅九被她扼得脑袋后仰,险些将人过肩摔。楼镜从寅九背上下来。她受了伤, 让寅九背着招摇过市,未免惹人注目,若是天星宫以此特征来寻人,极易锁定目标。



    两人在处小巷中, 巷道清静少行人, 楼镜说道“你去租赁辆马车来。”



    寅九点了下头, 转身要走。楼镜又叫住了他, 让他转过身来。寅九转过来时,楼镜走近了步, 两人不过半步距离,楼镜向寅九伸手来,因毫无敌意,寅九没有立即躲开。



    不曾想楼镜手张,捏住了寅九下巴, 左右掰,眼睛往他脸上端详。寅九愣了瞬,手抬,抵开了楼镜的手。



    楼镜说道“你的面具太特殊了。”



    寅九下意识碰了下面具,楼镜抱着双臂, 懒懒地抬眼乜,“我知道你们燕子楼人死摘面具的规矩,但是你这面具特征好记,若有人寻查你我行踪,容易暴露,你去另寻样遮面的物什替换这燕子楼的铁面,顺便,寻两套新衣服来。”



    寅九默然离去,楼镜看着他的背影,垂下头来,方才掐过寅九下巴的手指捻搓,心中闪过念,这男人怎么下巴光洁,皮肤塞女人似的柔滑,只是对此没能多想,她捏寅九下巴,是为了摸骨试探,以此判断寅九年纪。



    人的外貌可以伪装,骨头却极难伪装。方才摸那下,她判断寅九年纪正值青年,大抵二十头。



    楼镜低头沉思时,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传来,停在左近。寅九驾车归来,楼镜冷淡的神情,现时裂缝,好在是有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将喉咙里那声未口的闷笑扼杀在了襁褓之中。



    寅九已新换了身云蓝劲装,如松挺拔,头上扣了斗笠,垂下黑纱来,将面容遮得晦暗不明,即便如此,楼镜也瞧见了他新换了样面具,那是张虎脸面具,张牙舞爪,颜色鲜明,眼就能瞧,这是小孩玩意儿,相较于这大男人半沉不沉的脸色,这张面具扣在他脑袋上,显得太过于活泼了。



    寅九心知那燕子楼的面具惹眼,只戴上斗笠,风吹起纱巾时,容易露面貌,待要寻物替换,手边无燕子楼的人皮面具可用,小县城里物资有限,他也无宽裕时候去找寻,瞧见了家玩意儿铺子,挂着面具,便买了样来,他原本也没觉得不好,只是楼镜这反应,倒叫他皱了皱眉头。



    “寅九,老虎,倒是配你呢。”



    “”寅九越发觉得这面具不合适。



    寅九将马车边上个包裹扔了过来,自顾自回到了马车上,楼镜将包袱接在怀中还是个挺有脾气的杀手,他这样的修为,在燕子楼中应该地位不低,如今沦落到听她差遣,想必心有不服。



    楼镜心中冷笑声,她倒是挺喜欢给老虎拔牙。在她楼镜身边监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楼镜上了车,将帘子撂下来,在车内换起衣裳,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响起声清亮的,“向东走,往南冶派去。”



    她想既然都来了,南冶派就在左近,何不过去趟,她还有样东西在南冶派里没取来。



    她不知寅九是怎样的神情,但觉得马车速度将缓了些后,才再次将速度提了上去。



    楼镜换好衣裳,便坐在马车内休憩,马车先是避过人群,往小道行驶,路上人烟稀少,客店也遇不上几家,大多要在外夜宿。



    这日里干粮用完,眼见前方尚无人烟,而天色又晚,楼镜撩开帘子,往外看,“今晚就在那林子前边歇息罢。”



    楼镜背靠在马车上,觑着寅九,幽幽道“我饿了。”



    寅九停好了马车,就进了林子里,打算趁着天未黑,去猎些飞禽,寻些浆果来果腹。



    楼镜找了干柴生起火来,天擦黑时,暮霭沉沉,虫鸣起伏。这是处荒林,鸟兽不多,寅九去了许久,回来时,提着只拔了毛的山鸡,袍服下摆兜着些野果。



    寅九将这山鸡架好了炙烤,楼镜靠着倒地的横木好整以暇地观望。



    寅九摘了斗笠,脸上戴着那虎头面具,露小半张脸,从下半张脸来瞧,只能看这人两分的俊秀,寅九离得火焰太久,火舌炙热,夺取身上的水分,他舌头舐过下唇,动作闪即逝,只留下唇瓣上的水渍,润泽了唇色,在焰火摇曳下,多添丝惑人的秀色。



    楼镜脸上不动声色,眼睫垂,将目光从寅九脸上移到了他手上,寅九手指匀称细长,被火焰热浪熏得白里通红,这人两只手动作之间,多以左手为主,右手为辅,细心耐心。



    楼镜打量他这会儿,肉香飘散来,楼镜晃过神来时,只觉得腹中空空,过分饥饿。



    寅九将那烤熟的山鸡递给了楼镜,坐了下来,吃起那些野果来。



    楼镜瞧了眼手中的山鸡,不得不说,寅九手艺不错,这鸡肉烤的焦黄,色泽诱人,这山鸡个头不大,刚好够人饱腹,楼镜又瞧了眼啃着野果的寅九,只觉得这人现下过分乖觉了,乖觉到令她怀疑,这烤鸡里面是不是被他下了药。



    楼镜叫道“你过来。”



    寅九过来后,楼镜说道“只吃这腻味,给我些野果。”



    寅九望着手里的果子,倒像是很舍不得的,犹豫了片刻,递到了楼镜手中,楼镜将手里的鸡肉扯下了半,递给了寅九,说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寅九接了烤鸡在手中,不见得喜欢,也不见得难过,反应平淡,只是拿着,并没有吃,他目光凝视着这肉食,直感到楼镜打量试探的目光,片刻后,下了口,轻轻撕咬下点肌肉,在口中咀嚼,他吃得极秀气。



    楼镜在心中腹诽句这男人倒是斯文。



    楼镜将野果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咬了口,才咀嚼下,嘴里立刻涎水直冒,腮帮子酸到抽筋。



    她见寅九吃时毫无反应,以为这野果算不上甜美,也能入口,谁知这野果又酸又涩,极难下咽,涩得她眼角抽,绷得住脸色,绷不住手劲,将这野果核都捏碎了。



    寅九偶然抬头瞧见,唇边闪过丝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



    打此以后,楼镜便让寅九改走了大道,天星宫未必会料到他们往南冶派去,便是寻着蛛丝马迹追来,也会想到他们避人耳目,往小道上走,她偏反其道而行之,走大道。



    行路不止日,终于到了南冶派所在城池,马车停在家香料铺子外头,楼镜撩开帘子,脸上戴了面雪白的纱巾,她下车时,寅九已经下了车,背对着她,打量着香料铺子。



    楼镜挑眉,叫道“寅九。”



    寅九侧目看她,楼镜矫揉地将手抬,搁在半空中,寅九望着她,她望着寅九,对视了片刻,寅九伸手,接住了楼镜的手,扶着她下了马车。



    两人进了香料铺子,铺子内香气浓郁纷杂,寅九忍不住闷声打了个喷嚏,楼镜回头睨了他眼,还不待多瞧,掌柜的已经来了,问道“客官要买什么”



    “掌柜的,我这里有江南新进来的香料,叫你们老板来瞧瞧成色。”



    掌柜的脸色微沉,将两人行头打量了番,说道“江南多风雨”



    “千里亦同行。”楼镜回道。



    掌柜的这才转了脸色,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可有什么人在此处”这里,原是青麒帮设置的处暗桩,花衫和文丑等人从两地发,约定的便是在此会面。



    “有位花衫,花兄弟。”



    楼镜眸光动,“带我去见他。”



    “是。”



    掌柜的带着二人从后门而,直走到处清静的宅院前,领着二人进宅子时,花衫已得了人通知,忙迎了来。



    花衫面色忧急,将楼镜上上下下又看了眼,说道“你”注意到寅九,又止住了话头。



    楼镜扫了眼寅九,对掌柜的说道“你安排间厢房,带他下去歇息。”



    掌柜的应了声,向寅九道“这边请。”领着寅九离开。



    两人走,花衫便迫不及待,“你此去思量山如何,为何只有你人过来,那燕子楼的杀手又是怎么回事”



    楼镜往客堂走去,“聂禅已经死了。”



    花衫松了口气,侍女上了茶来。



    “我原是要等你们来了,再动手,但中途截获了天星宫的信使,得知你们捉拿聂雲岚事暴露,不得已便提前动了手。”楼镜捏着茶盖,抬眼看向花衫,“你们这头为何会露了声迹,武生青衣和玉腰奴现下又在何处”



    花衫叹,“事情败露,武生和青衣往思量山打探消息去了,我想你万事成,或许会到此处来,弄明白发生何事,所以便留在了此处,免得与你错过。至于玉腰奴此次失手,便是因她。”



    “玉腰奴”



    “是。先时我们计划顺利,已准备停当,只待聂雲岚入瓮,但聂雲岚并非孤身人,她身边有几个江湖朋友。”



    “哦”



    “其中有个女人,玉腰奴见到她,便失了分寸,使得聂雲岚警觉,我们不得不提前动手,便是如此,合我四人之力,速战速决,也能拿下聂雲岚来,可这玉腰奴动手之间,又处处回护那人,我们阵脚乱,拖得过久,叫在暗处守护聂雲岚的天星宫人发觉,便更难拿下她,只得作罢,打草惊蛇后,我们便传了消息给你,只是被她那些朋友纠缠了日,待得脱身之后,那消息只怕晚了,你没收到。”



    楼镜沉吟了片刻,脸上不见喜怒,问他道“玉腰奴现下人呢”



    “她追着那女人,不见了踪影。”



    “那女人是什么人”



    “我依稀听玉腰奴唤了声扶光,瞧着佩剑和服饰,应当是藏锋山庄的人。”



    “藏锋山庄”楼镜手指点了点额角,回忆道“是不是与南冶派有婚约的那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