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斐含以为龙晖口中的“补偿”,无非就是让他叫宝贝,她又不是没叫过,已经渐渐没有了羞耻感。想,叫就叫呗,反正他他确实是我的宝贝呀。
没想到龙晖是个行动派,根本不用她叫的,直接就吻了下来。
龙晖的吻很温柔,白斐含渐渐缓过最初的震惊后,便也和龙晖亲吻了起来,龙晖的嘴唇是那样的软,好像果冻一样。
白斐含颇想在他的嘴唇上咬一口。
和上次接吻感觉完全不一样,上次白斐含大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回忆起最初的接吻,竟然只有她腿都没有力气了这回事。
这回却有心情来细细品味,白斐含能感觉到龙晖的嘴唇几乎将她的嘴唇包裹了,这让白斐含感到丝丝不安,这和上回不一样呀
还是上回太过紧张,她已经忘记接吻还有这种步骤了
白斐含的身体绷直了,像是受惊的小猫,出于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
龙晖感觉到了小姑娘的变化,没有继续深入。他的嘴唇只在白斐含嘴唇上打转,他渐渐感觉到,小姑娘放松了身体,不那么紧绷了。
龙晖想,来日方长,不急。他和小姑娘相遇的最初,便没有收住威压,导致小姑娘总是怕他。现在龙晖吸取经验,觉得不能着急。
他和白斐含,还有无数个吻要吻,不能就这么吓着她。
白斐含感觉到龙晖的嘴唇,似乎又改成了和她的嘴唇相触,她放下心来,刚刚龙晖那样吻她,她甚至有种感觉,好像龙晖要吃了她。
白斐含电影拍摄结束后便回学校上学了,和之前大一大二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电影已杀青,除了沈夜白的粉丝偶尔提起“不要捆绑”之外,白斐含几乎没有再出现在媒体网络上。
又回归了普普通通的电影学院学生的生活,白斐含感觉到很悠闲快乐。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他们有一个家,还有两只可爱的猫猫。
白斐含的快乐日子,是在圣诞节这天被打乱的。
这天早上,白斐含收到了沈夜白赠送的两张苹果台跨年演唱会的票,她和龙晖说一起去看,龙晖说好。
白斐含心情很好地去了学校,这天没什么课,只有一节电影史,上完课,白斐含便悠闲地往家走。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辆红色宝马停差点撞到她,白斐含赶忙向后退,还差点被自己脚绊倒。
白斐含还没来得及说话,车窗落下,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
那张脸保养得宜,妆容精致,虽然已经能看出来人到中年,但还是相当的年轻漂亮。
但是任何人,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首先想到的,都不会是“漂亮”,而是“冷”。
她的雪白的脸庞好像泛着冷光,抬头看着人的时候,下颌线和脖子形成一个傲人的弧度。
白斐含首先被冷到了,再仔细看,才想起来,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董绯雯。
白斐含在心中暗想,上回见面,还是高三那年过生日,白斐含以为她是回来给自己过生日的,其实她只是路过回来,马上又走了。
算起来都三年多没见了。
白斐含想,最熟悉的陌生人,说的大概就是她和她妈妈吧。最熟悉的时候,是在妈妈的肚子里。
白斐含骤然看到她该称为妈妈的女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发什么呆,上车。”女人开口说话了,白斐含发现,她的妈妈的唇色,是今年最流行的颜色。
可是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温度。
白斐含打开了车门,坐到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想,我是要回家的,龙晖还在等我,我该和他说一声的。
她拿出手机,要给龙晖发消息,还没打开锁屏,便听到一声厉呵“放下”
白斐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她转过头,看向她的母亲。
董绯雯对白斐含受惊的猫一样的反应非常不满意,她的女儿,怎么能这么胆小怕事她仅仅是声音大点说话,就怕成了这样
这么差劲,还相当演员,看到镜头先把自己吓哆嗦了,董绯雯想,她对着镜头,是不是都会磕巴。
董绯雯强压下要脱口而出的不满,说“回家再和你说。”
白斐含深吸一口气,她对妈妈,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的,印象中她总是冰冷冷的,有些不近人情。
但是今天,主动来接白斐含,还对她又是呵斥又是不满的,白斐含想,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要给朋友发个消息。”白斐含想,我成年了即使在我没成年的时候,见到您的次数也有限,为什么我成年后玩手机都要管呢。
“呵。”董绯雯歪起一边嘴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你要给哪个朋友发消息,不就是和你同居的那个”
说到同居,董绯雯精致的妆容都扭曲了,她恨铁不成钢,如果不是在开车,她简直想打这个女儿两下出出气。
白斐含听到“同居”二字,又看到她妈妈那气得发青的脸,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妈妈一定是听到什么风声,说她和一个男人同居,受不了了,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白斐含想,如果她是真的关心我,担心我被欺负,为什么要用这种冷硬的语气对我发火
如果她是想要一个完美的女儿,想在别人面前抬得起头,又为什么从来不管我。
她不管我,但当我犯了她认为的错时,又来兴师问罪。我到底是什么
白斐含本来以为,她见了妈妈,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她想和她说,妈妈我长大了,我进组了,给你看看我在剧组过生日的照片;
她还想说,妈妈,有一个人,他对我很好很好,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但是白斐含现在,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她手里还拿着手机,手机因为没有进一步动作,已经又黑屏了,白斐含也没有再解锁。
董绯雯看到白斐含这个痴痴呆呆的样子,更加生气,她自认为智商相貌能力都是出众的,从来没想到能生出这么个没有志气的女儿。
当年高考,董绯雯要她学经济学,她偏要和同学去艺考,董绯雯气得三年不见她。没想到她现在出息了,竟然和别人同居在外,连她同事都知道了。
董绯雯是最要脸面的人,白斐含要学表演,想当个在镜头前取悦观众的戏子,那是她没出息,没出息可以,但是不能给她丢脸
董绯雯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强压着怒火的呼吸。
白斐含在旁边听着,本想问问她第一份工资的礼物她收到了没有,缓和一下气氛,听着董绯雯这样呼吸,白斐含觉得,她说话就是往枪口上撞,索性不说了。
白斐含,毕生以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她小时候说话语气撒娇,被父母狠狠批评过,从那以后白斐含便很自觉地规范自己的言行,不让他们挑出错来。
事实上白斐含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是少,即使想挑错,恐怕也挑不出来。
所以白斐含从来没有经历过被父母联合批斗。
她站在沙发前,背后的窗外,可以看到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坪,和湛蓝的天空。
但是白斐含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看到沙发上,坐了她的父母。妈妈董绯雯坐在沙发左侧,爸爸白建新坐在沙发右侧。
董绯雯依旧妆容精致,冲冲怒气都没有冲乱她的头发,神情是冰冷而默然的;白建新中等身材,有些发胖,看上去是个颇为和蔼的长相,眼睛好像永远笑着。
他们坐在一条沙发上,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
白斐含站在沙发正前方,和他们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站位。
白建新先说话了“你母亲推了工作回来的,我也赶时间,我们长话短说,你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多久了”
白斐含如实回答“半年多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董绯雯好像终于缓过来了,怒气冲冲地问。
“你们也没问过。”白斐含,此时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她想,你们关心我,大可以好好说话,这样三堂会审的样子,我还以为我是封建时代的女性,犯了什么错误要被浸猪笼。
“没问你就不说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脾气也硬了是不是”董绯雯质问道。
白斐含很委屈,但是她忍住眼泪,坚决不肯流出来“我现在说了。”
董绯雯马上接道“我不同意我告诉你,我不同意马上和他断了,我的面子都要让你丢光了,好好一个女孩,不懂得自爱,年纪小小的和男人出去住。”
“你没志气也没能力,胆子小的好像老鼠一样,我真想不到你会干出这种丢人的事,我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董绯雯是无论何时都要保证自己面子的人,现在这样近乎歇斯底里的指责,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白斐含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董绯雯说她,好像在说别人,白斐含没有什么被骂的实感,和那些网络上的语言差不多。
她对董绯雯,实在太陌生了,陌生到可以穿好铠甲,抵御她的言语入侵。
白斐含甚至有心情,在控制不要让眼泪掉下来的同时,整理好语言
“如果您是关心我,我和您说,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如果您是觉得我给你丢了人,那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喜欢的人住在一起,是给您丢人。”
董绯雯的惊讶,已经一定程度上冲淡了怒气“你真是长大了,还学会顶嘴了”
“人总要学会长大,我19了,马上元旦,我就20了。您从来没给我过过生日,当然不知道我已经长大了。”
“你是在怨恨我没给你过生日过生日有什么用你能因为不过生日少块肉还是生场病”
“您总说有用没用,在您看来,只有有用的东西才配存在在这个世界。没用的东西,根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
“我这么想有什么错你长大了就知道我说的全是对的,你有用,就有地位,就有金钱。如果我是个没用的人,你现在应该在勤工俭学,而不是站在这和我说什么有用没用。”
“可我是人,不是机器,人就是有需求做没用但快乐的事情,您总说过生日没用,可是我过生日会很快乐。”
“没出息”董绯雯吼道,“没出息,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
白斐含已经不想和母亲争论“有用没用”的问题,也不想证明她没有她母亲说的那么不堪。
她只是很累,特别累,他想要龙晖,和龙晖在一起,总是快乐的。
白斐含想逃离这个家,飞奔向另一个家。
她定了定心神,说道“妈妈,我刚刚说话不好听,向您道歉。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我能自己决定,龙晖对我很好,我不能和他分开。”
董绯雯咬牙切齿的“你要不是我生的,我管你死活。”
董绯雯生了她,所以不管有多不喜欢这个孩子的性格,还是要管她;白斐含是董绯雯的女儿,所以不管董绯雯对她做什么要求,她都要听。
白斐含想,龙晖的母亲在生他当天去世,龙晖觉得他是有原罪的,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不管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管他对你好不好,你必须爱护你的名誉,我不想让你给我丢脸,你懂不懂”董
“我不懂,我已经马上20岁了,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怎么会给你丢脸这都什么时代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觉得和人同居,就是不爱护名誉”白斐含是真的不懂母亲的逻辑。
“我不管你们年轻人有什么年轻的思想,你是我的女儿,就必须听我的。我的同事已经问我,你的女儿是不是在和一个什么少爷同居,我接受不了这样丢人的问话。”
“这有什么丢人的,你的同事也许只是想打听一下。”
“我不管他怎么想的,我再说一遍,我接受不了。”
董绯雯已经接近歇斯底里了,白斐含看着有点心疼。她想好好和她说话
“妈妈,如果你觉得我和龙晖在一起,你害怕我被骗,害怕我不爱惜自己受到伤害,我可以用实际行动证明,龙晖不会骗我,也不会伤害我,我还会很感激您的担心。”
“但是如果你只是觉得我的同居行为让你丢脸,那真的抱歉,我不知道说什么了。”白斐含真的很想和母亲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话,可是她发现,在这样的氛围下,她做不到。
“你吃我的穿我的,不听我话,你有没有良心我养了你20年,让你离开一个男人你都不听,养条狗都比你听话”董绯雯冲过来,问白斐含有没有良心。
白斐含看着她那近乎发疯发狂的母亲,不知道她有没有良心,只知道她全身的血管,好像都是凉的。
白斐含不想继续听她在母亲心中到底有多不堪了,以前她只知道妈妈不喜欢她的性格,今天才知道,原来在妈妈心中,她不但没能力,还坏。
“我回去了,你和爸爸难得回一次家,好好相处吧。我长大了,不会缠着你们浪费你们的时间了。”
“我和他有什么好好相处的他也配。”董绯雯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你不许走。”
“我先回学校,妈妈,你冷静点。”白斐含发现,她不提爸爸的时候,妈妈还好,一提起爸爸,董绯雯好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
“你不能走,我没有脸让你再给我丢了,学校可以不上,你可以当一个废物,但是你不能出去给我丢人”
“我到底怎么给您丢人了”白斐含想,她妈妈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董绯雯的眼神中,已经偏于疯狂,白斐含想跑,但是迎面进来四五个西装壮汉,把白斐含吓得步步后退。
白建新自从母女两个争吵开始,就坐在沙发一角,不说话,也不劝架,就那么看着。
到这几个黑涩会模样的人进来之后,他也终于坐不住了,上前拉住董绯雯的胳膊“你要干什么”
董绯雯对白建新从来没有好态度“滚,我教育我生的女儿,你管不着。”
白建新的个子,只比董绯雯高一点,在董绯雯面前,永远是弯着腰,讨好的模样。
他深深吸一口气,依旧好脾气地说“你教育就教育,弄进来这些人,把孩子吓着了怎么办”
“她是孩子吗她不是长大了吗她不是都有胆子给我丢脸了吗”董绯雯一连几个问句,连珠炮似的。
白建新还要再说话,董绯雯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现在后悔了,要管孩子了”
白建新看到董绯雯的目光,已经偏于一种神经质,忙举起手投降“我不管,我不管。”
说着后退,推到茶几边上,猛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果盘摔了下去“这个家,从来没有我说话的份儿。”
水晶果盘碎了,苹果满地乱滚,白斐含的脚也被一颗苹果砸到了,但是她一点都觉不出疼,她只是在心里想这还是个家吗这不就是一栋房子吗
没和龙晖同居的时候,白斐含从来不知道,原来家是可以那样温馨快乐的,可以那样无拘无束的。
董绯雯对白建新笑,咬牙切齿的笑“你想有说话的份,简单啊,别犯错啊。”
“你到底要记多少年我们半辈子都快过去了。”白建新问。
董绯雯说“一辈子。”
白建新没话说了,他懊恼的垂着头,好像全部的愤怒,全部的话,都在刚刚说尽了,他也不管白斐含了,又坐回了沙发上。
白斐含平时连见她爸爸妈妈的时候都少,更是第一次听到,她爸爸和妈妈吵架。
她刚还被几个黑涩会模样的人吓到,现在也忘记害怕了,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家庭是有点不正常的,正常的家庭没有父母过年都不回来的但还是第一次目睹父母吵架。
也是她自己第一次和母亲吵架。
白斐含没什么和父母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和父母好好相处。她看到母亲质问父亲,父亲摔东西,却没有想去阻拦的想法,好像看两个陌生人吵架。
白斐含想,我是不是也不正常了。她陷入了极大的自我怀疑之中,很怕变得像母亲一样不近人情尽管在董绯雯看来,她才是不近人情。
白斐含被几个男人请去了二楼卧室,白斐含被困在自己家的卧室,她的手机也被没收了,她出不去,也不能呼救。
白斐含打开台式电脑,发现网也被掐断了。
白斐含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个所谓的家。它不但给不了她需要的温暖,还制止她跑去奔向温暖。
但是白斐含没有哭泣,她把眼泪生生咽了回去。
她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今天看到她妈妈的模样,她怕自己也活成那个样子一个觉得只有自己是正确的的偏执狂。
白斐含爬到了窗台,想看看两个窗帘加一起的长度,够不够她从窗户上顺下去电影中都是这么演的。
但是刚爬上去,白斐含就懵了,楼下站了几个和门外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衣人。从这里逃跑是不可能的了。
白斐含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她不能停下,好像停下就是像谁屈服似的。
白斐含觉得母亲已经疯了,很平静地疯了。她相信,她的母亲眼里只有符合她标准的,才是正确,不符合的,全部都是错误。
她的母亲接受不了错误的存在,宁可把她关起来,也不肯接受一个不符合她标准的女儿。
白斐含失踪了,龙晖从来没有想过,白斐含会再次从他面前消失。上次白斐含突然进组,已经让龙晖失魂落魄,这回龙晖更是从得到消息后,便神色阴沉,透着狠厉。
白斐含本来上午只有一节课,龙晖在家给两只猫猫洗澡,准备让白斐含到家便有猫猫可吸。
以前龙晖和白斐含整日腻在一起,白斐含去上学,学校离家仅仅几步路,龙晖都要去接她。
后来白斐含觉得龙晖实在太吸引人眼球了,他只单单往那一站,便会有不少人看他们;更可况他偶尔还骑摩托去,真不知道一共十几分钟的路,他为什么还要骑摩托。
摩托一骑上,更骚包了,也更吸引人眼球了。
白斐含表面上说只有几步路,不让龙晖去接了,心里实际是有点小私心的,她才不想让那么多同学看到龙晖呢。
龙晖是她一个人的。
现在龙晖特别后悔没有去接白斐含,等找到白斐含后,他一定和她形影不离。
龙晖首先排除了他的家人和仇人龙晖没什么仇人,只有苏雪洲有仇人。
但他们那种人,江湖气极重,苏雪洲的仇人,无论如何不可能找龙晖来算账,更不可能算到一个女人的头上。
白斐含在上午9点40失踪,龙晖在中午的时候,收到赵传家消息,白斐含回家了。
白斐含回她自己的家了。这让龙晖长舒一口气,他知道白斐含和家人的关系,平时几乎都见不着面,也知道小姑娘渴望有家人的关怀。故而还为白斐含开心了一阵。
龙晖一直拿着手机,到下午的时候,还没等来白斐含电话,龙晖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白斐含即使最开始见到父母,兴奋得忘记给他发消息,不会到下午一直都不发,这根本不可能。
龙晖再次向赵传家确认,白斐含在她自己家里。赵传家说是。
龙晖感觉到不对,他虽然认为去白斐含家,要和白斐含商量好后,才能去见他的父母,不能这么冒昧。但是他担心白斐含,顾不了许多了。
在下午五点的时候,龙晖到了白斐含家门口。
白斐含的家是一栋雪白的二层洋楼,前面有面积广大的草坪,可以看出常常请工人进行修剪。
龙晖敲响了门铃。
白斐含虽然被母亲困在卧室,但是并没有饿着她,午饭虽然没有吃,晚饭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敲门,说请小姐下去吃饭。
白斐含本来还怕不给她吃饭,或者给他很少的食物,防止她逃走。知道可以吃饭后,白斐含竟然还一阵感动她到底是我妈妈,没有非常恨我。
白斐含家的餐厅是长方形的桌子,上面铺着雪白的桌布,桌子中央,还摆放了蜡烛作为装饰,是偏西式的样子。
董绯雯坐在主位上,白建新坐在长桌一侧的第一位,白斐含来了,靠着白建新坐了。谁都没说话。
白斐含想,她到底是我的妈妈,我和她倔什么呢她生气我也难过。
她想哄一哄董绯雯,起码先放自己回去,和龙晖见个面,最差的情况,把手机拿到,给龙晖发一条消息。
在吃饭之前,白斐含说;“妈妈,我和龙晖的事情,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
董绯雯没有说话,依旧冷着一张脸。
白斐含继续说“我以后干什么,都会向你汇报的,工作学习,都会汇报,我不会在做错事了。”
“不需要”董绯雯冷冷地说,“你不给我丢脸就可以了”
白斐含至今也搞不懂,为什么和龙晖住在一起,就是给董绯雯丢脸了。但是经过之前的吵架,她也想通了,也许这就是代沟吧,她和董绯雯,根本不是一类人。
吃完饭之后,董绯雯说“我今晚的飞机,你继续在家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和那个男人彻底断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妈,我还要上学”
“什么破学校,不用上了,你学这个也没看你胆子大多少,看见我都吓得哆嗦,我能吃了你吗”
白斐含想,你是不能吃了我,但是看到你这么冷冰冰的对我,我伤心,妈妈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呀。
“我大三了,马上毕业了,不去上学没有学分,拿不到毕业证。”白斐含说。
“说过了,你这破学校毕业证没用”董绯雯不等白斐含说完便打断她。
白斐含真的不想再说有用没用的话题了,她认为有用的事情,往往是母亲眼中无用的事情。
白斐含想了想,很平静地说“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就算我是一颗小草,我也有自己的意志,您是美人,也请您不要折我。”
“上了几天学开始和我说教起来了,你当我没读过书,我硕士毕业的时候,还没有你这个人呢。”董绯雯非常不屑。
“我不是和您说教,我是说,您看不起电影学院的毕业证,但是我喜欢,我要,您不能让我不要。”
“我为什么不能”董绯雯一派理直气壮。
“您就是不能。”白斐含也针锋相对。
“我是你妈,我生了你,我为什么不能”董绯雯语速变快,已经又要神经质了。
“您是我妈,您生了我,我感激您,但不是感激就一定要什么都听您的,感恩和听话,这是两码事”
理智上,白斐含知道,和妈妈没什么好吵的,谁都说服不了谁,但是话一旦说道一定程度,氛围也到了一定程度,有些话,便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董绯雯连说两个“好啊、好啊你”
话没说完,门铃响了。
董绯雯马上收敛神色,隐去眼中的疯狂,甚至嘴角都挂上笑意。不管来人是送快递的还是送外卖的,董绯雯都绝对注重自身形象,不肯让人笑话了去。
白斐含也深深呼吸,压下去不好的情绪,她现在有点怕自己变得和董绯雯一样了。
佣人打开了门,不认识龙晖,龙晖笑着进来,便看到了眼睛发红的白斐含。
他的小姑娘,她一下都舍不得碰的小姑娘,在她自己家中,神色失落,眼圈发红。龙晖感觉到了心疼的滋味。
龙晖对董绯雯和白建新鞠了个躬“伯父伯母,我是白斐含的朋友,来找她。”
董绯雯问白斐含“这就是和你同居的那个男人”
白斐含点点头。
龙晖这时候也明白了,白斐含可能是被家里为难了也许正因为她和自己同居。
龙晖以为是白斐含的父母关心她,怕她年轻天真,怕她遇到对她不好的男人,怕她被坏人骗了。刚要开口表明自己的真心,就听董绯雯说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找她了。”声音冰冷,傲然,没有温度。
白斐含本以为龙晖会据理力争,她知道龙晖是绝对不会放弃她的,尽管她也知道,她母亲的执拗,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但是没有想到,龙晖竟然笑道“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伯母一家人了。”
说着,转身就走,白斐含的目光一直盯着龙晖,不敢相信似的。
白斐含发现龙晖在转身的时候,好像对她眨了眨眼睛。
“你就是为这么个人和我吵架”董绯雯先是大笑,随后恶狠狠地白了白斐含一眼,“你这辈子别想找别人了,死了这份心。”
“不是他,别人也不行”白斐含简直不敢相信母亲说的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董绯雯说“对,你一无是处,好吃懒做,全身上下有那点能吸引到人,让别人喜欢你,你也配”
白斐含不打算反驳母亲了,她今天本来就很累了,靠着必须见龙晖一面的信念撑到现在,现在龙晖见到了,她好像忽然间失去了力量似的。
白斐含转身向楼上走去,董绯雯问她“你干什么去”
白斐含有气无力地说“回房间。”
白建新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桌边吃饭,白斐含走了,董绯雯无人可撒气了,越看白建新越生气,一手夺下白建新的筷子“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还能干点什么要你有什么用”
白建新一笑“我没用,我没用,我马上要去开会了,让我吃点饭吧。”
他好脾气地又拿一双筷子,董绯雯问他“你这算是赎罪吗”
“对,我罪孽深重,下辈子都赎不完。”白建新点点头,继续往嘴扒饭。
这回董绯雯没有拦着他,只是倚在桌边,低着头,问“我们这样有什么意思”
“一点意思都没有。”白建新说。
“离婚吧。”董绯雯说。
白建新放下了筷子,不吃饭了,他本来就是和和气气的模样,这回也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你终于想通了。”
“你什么时候走”
白建新说“马上。”
“好,离婚协议我会委托律师发给你。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吧。”
白建新笑说“我们这20年,见过几次面只是苦了孩子。”
“当我董绯雯的女儿,这就是她的命。”董绯雯面无表情地说。
白建新在晚饭后离开,晚上九点,董绯雯也离开了。
白斐含躺在床上,听到楼下的声响,知道母亲已经走了。她以后只能被楼上楼下的黑衣人看管着,没有自由,没有社交,没有网络。
她想,龙晖为什么见我一面就走了呢,他被母亲的话伤到了
难道他真的会因为母亲的话放弃我吗一定不会的。
就在白斐含否认了这个想法的时候,卧室想起了敲门声。
白斐含慌忙起身去开门,龙晖,像每一个拯救公主的英雄一样,打开门,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龙晖的后面是董绯雯留下的西装男,但是西装男们老老实实地在龙晖后面站着,完全没有要拦着龙晖的架势,看到白斐含打开门,那些西装男全部退下去了。
白斐含此时的心中,完全只有一个龙晖,只有她的英雄。她扑上去抱住龙晖,在他的怀里趴了一会儿。
是熟悉的阳光般的干燥的味道。
龙晖抱着白斐含,也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白斐含趴了一会儿,忽然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吻上了龙晖的唇。
龙晖的嘴唇和她纠缠着,白斐含一边吻着一边轻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
白斐含抱着龙晖宽阔的后背,轻声呢喃“我的英雄。”
龙晖好像被这句话开启了什么开关,他一手按住白斐含的后脑,一手轻轻捏着白斐含的下巴,很轻松地,便打开了白斐含的嘴唇。
白斐含感觉到,龙晖的舌头,进了她的嘴唇里面。
白斐含和龙晖亲吻过,但都是嘴唇对着嘴唇的亲吻,白斐含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吻还可以这么玩
她笨拙地配合龙晖,轻轻张开了嘴巴和牙齿,由于太过紧张,差点咬到龙晖的舌头。
白斐含感觉到龙晖的一声轻笑。她定了定心神,专心和龙晖接吻。
第一次接吻的时候,白斐含大脑中全是空白一片,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
这回敲开牙关接吻,白斐含感觉,她好像终于能够回应龙晖,在龙晖诱导着她的舌头之后,她也学着龙晖的样子,勾引了回去。
白斐含觉得,这次接吻,没有之前头脑中炸开片片烟花的刺激之感,但反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好像是一种老夫老妻才有的感情。
白斐含好龙晖吻了许久,吻到白斐含几乎呼吸都没有力气的时候,龙晖才放过她。
小姑娘微微张着嘴喘气,嘴唇红红的,上面还带着莹润的水色,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她目光迷离,看人几乎没有焦距,眼睛也泛上了水光。
白斐含轻轻地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刚刚完全沉浸在龙晖来救她的喜悦中,竟然忘记问他是怎么进来的了,那些西装男人难道没有拦他吗
龙晖说“我们先走,边走边说。”
白斐含说“好。”
龙晖牵着白斐含的手,和她十指紧扣,拉着白斐含走出她的卧室,下楼,穿过长长的客厅,一直走了出去。
白斐含有种感觉,龙晖真的是她的英雄,带她走出原生的荆棘,带她走向明媚的春光。
坐上赵传家开的奔驰,白斐含依偎在龙晖的怀里,她知道赵传家不是乱说话的人。即使是,她也顾不得了,谁让龙晖的怀抱这样的温暖呢。
那怀抱好像生了磁铁,吸引着白斐含不由自主地便往里钻。
龙晖的手臂紧紧环绕着白斐含的肩膀,把她按在怀中,绝不放手。
“说说吧,你是怎么进去的”白斐含靠在男人胸膛上,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感到无比安全。
“伯母雇的人,是大哥的手下,他们认识我,自然就让我进去了。”龙晖说道。
白斐含这才想起来,龙晖还有一个结拜兄弟。是大名鼎鼎的苏雪洲。
“那他们怎么办拿了我妈妈的钱,却把我放走了,我妈妈要是知道了”白斐含有点担忧。
“放心,他们不会说你走了。伯母每天忙着工作,等想起你的时候,说不定都过年了,我们趁着她回来之前回去,不让伯母发现就是了。”
白斐含觉得龙晖的话有道理,可听到“等她想起你的时候,说不定都过年了”,还是有一点心酸的想,她过年也不会想起我,只有我给她丢人的时候,她才会想起我。
龙晖发现小姑娘的情绪好像又低落了,想想也知道,被母亲囚禁在家里,怎么会好受。
龙晖把白斐含抱得更紧了,轻声说“有我呢。”
白斐含点点头,用鼻音发出“嗯”。母亲那样对她的时候,她总是倔强地忍住眼泪,可这个男人对她好的时候,白斐含却总是忍不住眼泪,总想要哭。
龙晖低下头,吻去小姑娘的眼泪,咸咸的。
他说道“没事,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