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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沈冰檀险些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秦怀初的车里逃出来的。



    只知道那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 而且天都快亮了。



    原本她只是看不惯他总拿不正经的话逗他,想噎他一下,没有真的怀疑他什么。



    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还这么激烈。



    沈冰檀勉强冲了个澡,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仿佛经历过一夜风雨摧残的脆弱娇花, 全靠顽强的生命力才能勉强站起来。



    本来面对次日的婚礼她是有些紧张的,可现在却没有紧张的精力了, 倒在床上埋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就被姑姑陆清媛给叫了起来, 说造型师到了。



    起来洗漱化妆的时候,沈冰檀整个人就跟行尸走肉一样。



    小陆瑶也早早起了,小丫头精神还挺不错, 一直在屋里陪着她做造型。



    看沈冰檀精神不好, 哈欠连连的,陆瑶跪在凳子上俯在桌边,声音稚嫩却清脆“姐姐, 不是昨晚告诉你了要早点休息的吗, 你怎么还是好像没睡好你昨晚上干嘛啦”



    沈冰檀被问得顿了一下, 正不知该怎么答,造型师调侃道“肯定是要做新娘了, 紧张激动得睡不着吧”



    沈冰檀勉强笑笑, 耳尖浮现一丝潮红。



    因为陆继臣的身份, 来参加婚礼的嘉宾不乏娱乐圈的顶级大咖。



    更有一众与远商集团合作的商界大佬,资本精英。



    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这场备受瞩目的婚礼即将拉开帷幕,外面记者已经早早等候着,婚礼策划团队也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换上鲜红夺目的凤冠霞帔, 沈冰檀勉强提了点精神。



    这套中式嫁衣是由顶尖设计师量身裁制的,纯手工制作。



    细节与精致都藏在一针一线当中,名贵程度比起西方的高定婚纱有过之而无不及。



    属最外面那件大红色暗花缂丝的璎珞霞帔最为奢华富丽,后面逶迤拖地的裙摆上,是栩栩如生的凤凰,前摆是精致的鸳鸯石榴图,上面嵌着的红宝石颗颗名贵,璀璨夺目。



    迎亲的队伍来得早,一番热热闹闹的活动之后,她在陆继臣的搀扶下上婚车。



    沈冰檀大学时做过不少兼职,有时候也会趁着假期去做司仪助理,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婚礼。



    每次看着别人婚礼上都一脸幸福地挽着父亲的手臂,她总会偷偷羡慕一下,然后在心底叹气,觉得这是自己一辈子的奢望。



    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没有父亲,也没有秦怀初。



    像只没了翅膀挣扎在泥泞里的小麻雀。



    确实什么都是奢望。



    没想到有一天公主梦也能成真,她也可以拥有童话。



    婚礼现场布置的极为用心,道路两旁是娇俏的水仙花,行走间裹挟着淡淡的花香。



    她扫过嘉宾席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他们脸上的祝福和微笑,鼻子莫名有点泛酸,眼眶红红的。



    秦怀初牵起她的手,指腹在她细嫩的手背上摩挲“怎么还上眼药了”



    他微微凑近她,轻声打趣,“这么多记者媒体,当心妆哭花了被人传到网上去,那就成了最丑新娘。”



    沈冰檀心里那点子伤感被他搞没了,她吸吸鼻子,小声反驳一句“你的新娘,要丢人也是丢你的人。”



    秦怀初微微挑眉,不轻不重捏着她的指尖,吊儿郎当道“我老婆这么好看,其他人羡慕还来不及,怎么会丢人,你说是吧”



    “”



    头饰很重,身上的婚服也繁琐,原本就是强打起的精神,沈冰檀敬酒的时候就开始彻底没力气了,整个人直往秦怀初身上倒。



    秦怀初自然揽过她的腰,打趣“这就不行了你不是跳舞的吗,这体力不行呀。”



    沈冰檀横他一眼,声音很低“你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昨晚”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但秦怀初眼底已经淬了几分得意的笑。



    “昨晚的事能赖得上我是你挑战我的尊严,我能放过你”他说这话时,还调情一般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把,继续逗她,“那么点风浪都受不住,你当时是怎么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的”



    沈冰檀抿了下唇。



    说实话,她当时敢说那话是真觉得他不会来第二次。



    一来,他从来没有创造过这个历史记录。



    二来,她马上要参加中秋晚宴,他不会让她这个时候有怀孕的风险。



    最后失算就失算在,计生用品他昨晚不是带了一个,是一盒。



    整整一盒



    她也是长了见识了,新婚前一晚偷偷跑来跟她见面就算了,还带一盒那东西。



    他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性去找她的,不单纯的目的。



    这操作谁能想到



    大概也就秦怀初这种人能干得出这事。



    她现在对秦怀初那辆车的后座有阴影了已经。



    秦怀初笑看着她气鼓鼓的表情,没再逗她“撑不住就去楼上休息吧,这边有我一个人就成。”



    沈冰檀没好意思“哪有只新郎敬酒的,你怎么跟别人解释”



    “这有什么,多大点事。”秦怀初不以为意,“去吧,我让念念陪你上楼。”



    他说着朝左手边那桌看过去,喊了初念一声。



    初念坐在姜以则旁边,两人正说着什么,闻声跑过来。



    听说沈冰檀不舒服,她连忙过来搀扶住她,说陪她回房间。



    沈冰檀也没再推辞,随初念一起往楼上去。



    宴会直接会持续到晚上,为了避免来回折腾,秦怀初和沈冰檀今晚的婚房在顶楼的总统套房。



    里面空间宽敞,装点得很喜庆,床头的墙上挂着他们在柏林拍的婚纱照,名贵的地摊上撒着细细碎碎的玫瑰花瓣。



    扶她在床边坐下,初念关切地问“嫂子,你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吃点药”



    沈冰檀笑笑“休息一下就好了。”



    初念点点头,便说不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先行离开。



    沈冰檀把身上的敬酒服换下来,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



    刚躺下,外面传来叩门声,紧跟着初念端着吃的过来“嫂子,我突然想起来你今天一天肯定没吃什么东西,就给你拿来了一点。”



    沈冰檀暂时还没胃口,不过还是很感谢初念想着自己“先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吃。”



    沈冰檀倚在床头,打量着如今的初念,肤色较之以前稍稍黯淡了些,白里透着红,眉宇间是青春的朝气。



    她大学去了c大,跟姜以则一个学校。



    刚开学,现在应该是在军训。



    沈冰檀问她“怎么样,军训累不累”



    初念在床边坐下,提起这个有发不完的牢骚“累死了,我们教官特别凶,天天让我们在太阳底下站军姿。在c大军训期间是没有星期天的,幸好你和我哥结婚我请假了一天,要不然今天还得在太阳底下暴晒。”



    她指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这还涂着防晒呢,还是有点黑了。”



    沈冰檀笑着安慰她“再坚持几天就结束了,以后回忆起来,其实还是美好的。”



    她想起什么,又问,“那你今晚上就得回学校了”



    初念叹了口气,点头“晚一点就回去,赶在学校宿舍关门前吧。”



    “那你怎么回让你哥找人送你”



    初念舔了下唇,摇摇头“以则哥说他也早点回学校,我跟他一起。”



    沈冰檀眼底含着笑“这样也好。”



    初念沉默须臾,忽而抬头看向沈冰檀“嫂子,你和我哥是他追的你对吧那就说明是他先对你动的心那假如”



    她顿了顿,小声把话说完,“假如是你先对我哥动心,你会主动跟他表白吗”



    沈冰檀被问得一怔,还未开口,初念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就随便问问,嫂子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初念跑出去,关上了房门。



    沈冰檀知道初念想问什么。



    其实她并不是特别懂感情的人,不知道多大的福气才刚好遇上了秦怀初。



    感情方面的事,她不一定能给初念什么帮助。



    她往下面挪了挪,在床上躺下来。



    耳畔又想起初念刚刚那个问题。



    如果她先对秦怀初动心,她会表白吗



    沈冰檀想起小学三年级,她和一个同班同学起了争执。



    两个人的错,但被罚站写检讨的只有她。



    那节课,所有人在教室里学习,她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无比羞愧。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罚站。



    没过多久,秦怀初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也被老师骂着赶了出来。



    他拿着书吊儿郎当地走出来,就站在她旁边,气定神闲,似乎被罚站心情还不错。



    感觉到她的注视,秦怀初望过来“沈冰檀,林语晨弄脏了你的舞鞋,你就推她一下,她也推还回来了,怎么算都是你吃亏,为什么最后被罚站的还是你 ”



    沈冰檀和秦怀初从来没有交集,他突然跟自己说话,沈冰檀一时有点怔愣。



    秦怀初嗤笑一声,似乎在嘲她笨“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不是好学生吗,这点道理都不懂林语晨在老师跟前哭哭啼啼,你不会学着跟她一起扮可怜不哭不闹的,人不欺负你欺负谁”



    沈冰檀跟他也不熟,莫名其妙被他嘲讽,本来就委屈,这下更难受了。



    眼泪快掉下来的时候她憋回去,偏头看向别处没搭理她。



    她没想到的是,那天放学后,沈冰檀正要回家。



    教室门口,秦怀初堵住她,抓着林语晨的头发按头让她跟沈冰檀道歉。



    秦怀初仗着家世优渥,在学校惹是生非是家常便饭,唯一的优点是不欺负女生。



    林语晨作为被他欺负的第一个女生,吓得当场哭着给沈冰檀道歉,还说要赔她一双新舞鞋。



    后来人群散了,沈冰檀想着跟他道个谢。



    秦怀初拎着校服外套,头都不回地往学校外面走“本少爷行侠仗义,就看不惯你这种受气包,与其谢我不如以后自己多长心眼。”



    那天之后,秦怀初依旧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



    她依然学习,跳舞,默默无闻。



    两人的生活没有交集,仿佛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他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便是初三那年,跟招惹她的小混混打架那事。



    现在仔细想想,秦怀初每一次闯进她的世界,总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



    他像一个救世主,像她暗沉的世界里不经意泻进来的光。



    初念问秦怀初追她之前,她有没有心动过。



    对于那样热烈的存在,怎么可能没有悸动,没有奢望。



    可是如果秦怀初不主动,她会表白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不会。



    初三秦怀初因为跟那小混混打架,被学校批评,甚至差点退学。



    当时学校里都在传,秦怀初是因为她。



    可是她每天依旧跟没事人一样,做着自己的事,连写的感谢信都没送到他手上。



    她觉得秦怀初帮她,还是跟小学三年级那时候一样,嫌她没能力反抗,随手做的一件好事。



    所以哪怕他帮了她,她也不敢靠近他,连跟他道谢的勇气都没有。



    路边随手救下一只流浪猫,谁会期待那只小猫的感谢呢那对秦怀初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那时候的秦怀初,是她不敢触及的另外的世界。



    只要他不主动朝她伸出手,明明白白的说喜欢她,她一步都不敢朝他跨出去。



    她像只缩进壳里的乌龟,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仅剩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不靠近,她便不会渴望更多,这样才能甘心永远做一只平凡的孤鸟。



    沈冰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也全都是秦怀初的身影。



    她拼命想要追逐,却又卑怯地不敢迈步,可望而不可即。



    昏昏沉沉间,她感觉被压得有点难受,鼻息间是浓郁的酒气。



    睁开沉重的眼皮,透过室内柔和的光线,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轮廓深沉的脸。



    沈冰檀愣愣地看着他,余光扫过周围的环境,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他们的婚礼。



    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梦。



    秦怀初温柔吻掉她眼角的湿润“睡个觉怎么还哭上了,做噩梦了”



    他指尖拨弄她挺翘的鼻尖,笑着调侃,“以前从来不肯掉眼泪的,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变这么娇气嗯”



    沈冰檀望着他,捧起他俊逸的脸。



    从今往后,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丈夫,也是值得她用一生去守护和深爱的男人。



    他是她的宝藏。



    “老公,谢谢你。”



    感谢你喜欢我,带我体会这世界上,最真挚美好的爱情。



    眼眶里泛起些许泪光,她主动贴过来,用力抱住他。



    像抱住一份失而复得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