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五日过。
结契典礼终于开场。
青庭峰彻底热闹起来。
青庭峰虽为道衍宗主峰之一,但各峰间有互不干涉的独立性,配备有完整的一套结界,仅在井然有序的核对身份后才可入内。
从山脚到山顶鸿光殿足有万余石阶,漫山遍野的竹林松涛荡涤心灵。
来者皆是客,自然没有让客人爬山的道理。
核对完身份后,有飞行法器的修士自然潇洒直飞峰顶,而没有飞行法器的修士则可以去山脚望山亭,那里有免费代步法器供客人选用。
这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碧树妆点下鸿光殿熠熠生辉,从卯时开始人就多了起来。典礼空前盛大,前殿三门尽数打开以便容纳更多的客人,门前云轿仙舟妖兽坐骑云集,一派仙客汇聚的恢宏场面。
进入鸿光殿后,来客就分主次场。
主场在主殿,可纳千人的主场坐着的全都是各宗门派的大能,举目望去,清一色仙风道骨在修真界排的上号的大人物,次场在左右偏殿,安排给小辈和散客。
眼看即将到吉时,突然之间不知从哪里响起一道清音响彻整座清庭峰,那清音肖似竹笛吹出凤凰清啸,令闻者全身舒畅,荡涤神魂,音波如涟漪般荡漾开来,众人情不自禁驻足闭目倾听。
坐在靠前位置的是斛觞真人,平素最喜佳酿美酒,未开宴就先饮了个半醉,熏熏然听闻这道清音立时醒来三分:“看来鸿羽是有心办大,待那小弟子倒是真心。”
旁边一位道君磕着瓜子接话:“可不是这样的排场,不就是为他做脸。”
斛觞真人没再说话,其他识货的大能顿时笑起来:“你怕是不知道这清音是凤凰求竹罢”
据说上古凤凰去往酆都前,曾留给帮助过他的一位凡人自己的一滴心头血,后来那人用心头血种出一片竹林便叫凤凰求竹,风过竹林可闻凤凰清啸,只可惜后来因为一场山林大火,竹林毁去大半。
凤凰求竹余下几株都被陆氏收拢过去,谁也没想到鸿羽真人竟还保留了一株。
在结契典礼上能有如此大手笔他也是头一份,众人啧啧赞叹,有的引颈遥望,恨不能能亲眼一睹凤凰求竹的风姿。
偏殿辨识出凤凰求竹的人就更少了,听闻那道清音只觉一股玄妙感觉,纷纷闭目体悟,不知道是谁低呼一声:“林秋白来了”
闻言笑语宴宴的众人齐刷刷侧目望过去,然后抽吸声此起彼伏。
修真界俊男靓女已经多如牛毛,但林秋白还是美得独树一帜。他现在的容貌已经与现代真实的相貌相接近,由于体质原因皮肤瓷白细腻,脸部轮廓精致深邃,唇花一样晕染着艳红,虽然看上去还是那副胆怯懦弱的模样,但仍是别有一番滋味。
“鸿羽真人竟能拒绝这样的林秋白我不信。”
“我也不信,他看我一眼我心都要化了,什么叫怦然心动我可算体会到了。”
“听说郁楚辞毁容了跟林秋白更没法相提并论。”
“那又如何”有俊秀的修士酸溜溜的说道:“郁楚辞是鸿羽真人的结契仙侣,两人寿元法决共享,林秋白长得再好看也求而不得。”
这话引起旁边蒋曦臣共鸣,大声说道:“是啊,一看就知道鸿羽真人待郁楚辞肯定是真心实意的,类似今日大张旗鼓的排场我还只在翰天老祖千岁寿元时见到过。”
虽然今天蒋曦臣心中郁苦打扮有些不修边幅,但仍是不少人追捧的对象,俊秀修士也是是其中之一,见他说的话被偶像肯定了,受宠若惊当即对林秋白又是一通批判。
林秋白听见的议论太多了,这些不过只是毛毛雨,他垂下眼帘看似怯懦害怕,实则内心无动于衷。寒临霄却蹙紧眉头,他听不得这些评头论足乌烟瘴气的议论,指尖未动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下一刻,偏殿鸦雀无声。
正张着嘴滔滔不绝的俊秀青年嘴仍然张着,一开一合的有些滑稽,但嗓子里却出不来声音,他骇了一跳,心脏怦怦直跳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但是却没发现有什么异状,然后转头望向周围人,就连蒋曦臣等人也茫然摸着喉咙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到半柱香过后,才有人渐渐回过味来。
他们这是被禁言了啊。
内心如何苦不堪言暂且不提,清音彻底消散后,众人皆尽落座。
吉时转眼已到。
巍巍峰峦百丈苍,晨钟响了三声。
头戴帷幔的郁楚辞在鸿羽真人的引导下缓缓走入鸿光殿。
鸿羽真人一袭正红长袍,在室内光线的映照下更显得低调雅致,气质端华,敛尽仙家风采,更兼有一种傲然于天下的潇洒之态,让众人瞧的目不转睛。郁楚辞也是同色濯玉花长袍,袖口交织缠绕着展翅欲飞的仙鹤,真丝潋滟,到腰身时收紧勾勒出细腰,走动间衣袂摇曳。
两人都是风姿夺人的人物,虽然郁楚辞帷幕遮住脸有些违和,可那衣料剪裁太好,衬得挺直俊秀的身段依旧让人觉得美人榜实至名归。
众人真心实意得道贺,时不时与旁边人交流感慨也都是诸如“两人很登对”“郎才男貌”“很相衬”此类的话,道衍宗其他峰主、长老们也都到场送出祝福。
蒋曦臣心中苦闷,又被禁言有口难言,只能低头灌下一口闷酒。
修真界结契流程不似凡人那般繁琐,具体也就是接受祝福,交换信物然后是在众人见证下结成仙侣契。
偏殿与主殿一墙之隔,墙体中段半部镂空,从偏殿也可以清晰看清楚主殿正在进行的交换仪式。
先前亲朋好友的祝福环节耽搁了较长时间,看得出鸿羽真人有心拖延,郁楚辞不明所以,低声问道:“师尊可是在等什么”
鸿羽真人看了眼门口:“有一个给你的惊喜。”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传唱声,后脚两道一前身影迈入主殿,其中一人正是修兆珹,他的脸大家都认识,而另一位气宇轩昂,金冠浮白衣襟潇洒如风,也是难得风光霁月谢庭兰玉的青年。
廊下女修纷纷打听此人来历。
“这人是谁生得好生英俊潇洒,怎的我之前都未曾见过。”
“如此俊美,之前竟然半点风声也没有传出来过究竟是谁家儿郎”
“定是大宗弟子,也不知是哪一宗”
倒是主殿见多识广的前辈们一眼认出对方袖侧的雁翎刀,还有腰带上的狐尾花徽:“鸿羽不简单,竟请来了陆氏后人。”
“陆府十余年未曾现身大陆,之前百宗大会也未曾到场。”
“还是鸿羽有本事。”
听闻断断续续的谈论声,陆氏、陆府诸词频繁入耳,郁楚辞表情骤变,鸿羽真人察言观色,耐心安慰道:“如此隆重重要的时刻,我希望你血脉相连的亲人能来现场做个见证,有什么误会等典礼结束后慢慢解开可好”
脸上不动声色,郁楚辞心底简直要尖叫出声。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手不微微颤抖,现在倒是庆幸自己脸上带了帷幔,现场人看不分明。
修兆珹拉开特意空出的座椅:“江兄请。”
陆停汐略拱拱手,坐下后东张西望问道:“秋白可在这里”
路上修兆珹也听说了两人之前的交际,初闻时也唬了一跳,没想到他们竟从弥瘴涧死里逃生,于是说道:“也许在偏殿,等到典礼结束后就能见到了。”
陆停汐点头说也好,这才将视线投向正准备交换信物的两人,目光精准落在郁楚辞身上:“这就是你说的,我弟弟”没等修兆珹回答,他又摸摸脸自问自答:“一点儿也不像啊。”
修兆珹:
郁楚辞戴着帷幔,他是怎样透过帷幔看清内容的。
陆停汐又说:“不过我也没抱多大希望,这里是结契典礼罢,为什么他要头戴帷幕。”
这点修兆珹不清楚,只从鸿羽真人那里听说是在秘境中伤了脸,具体怎么伤的又伤成什么样他也一概不知。
路途七日,修兆珹早已习惯陆停汐絮絮叨叨,所以当他话痨声戛然而止时就格外引人注目。
他侧过头,发现陆停汐似有些走神,正一瞬不瞬紧紧盯着郁楚辞心中的信物。
郁楚辞要与鸿羽真人交换的信物正是那块血玉,那是在三十三天给他带来温暖,也是后来他凭此认出郁楚辞的依据,所以作为结契信物而言再合适不过。
陆停汐:“等一等。”
声音洪亮,又以灌入灵力传入每个人耳中。
郁楚辞正要把血玉递给鸿羽真人,循声望过去,见正是那位陆氏后人不禁下意识攥紧手中血玉,控制住自己僵硬的肢体。
一时间主偏厅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过去。
陆停汐双手环在胸前,翘起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目光锐利一字一句问道:“你的血玉是从哪里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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